一秒記住,
皇宮,嘉陽殿。
嘉陽殿、嘉德殿,便是皇宮中比較經常用來作爲朝會或者朝議的地方,也可以理解爲這個時代裡朝廷的“最高議事機構”,而嘉陽殿相比起來更加正式,當然來這裡舉行朝會的次數也會比較少。
上一次來這裡,連凌巴自己都記不得是什麼時候了,這一次卻是新帝登基以來,除了登基當日之外,第一次算是比較正式的朝會了,所以自然也是將地點選在了這裡。
皇帝也是人,更何況是小皇帝,雖然再過幾年就真正(成)(人)了,但現在畢竟還是在長身體的時候,睡眠和休息都需要充足,否則少年人的身體很容易就會吃不消,從這點上考慮,所以如今的朝會往往是數日過去纔有一次,而且一般沒有特殊情況不舉行早朝。
對這點大部分大臣都是能夠接受的,畢竟如今整個朝綱便是以發展穩妥爲主,皇帝的身體健康當然也很重要了,而且他纔剛剛登基,總不至於纔剛剛登基不多久就出了問題,還是因爲累死的吧?所以無論如何,都必須要得到足夠的重視。
其實在黃巾之亂平定之後,各地的(暴)亂也漸漸平息了,彷彿一夜之間回到了之前的太平時期,這也讓朝野內外衆多文武大臣對於即將來臨的大亂沒有做好足夠的心理準備,當然這是後話了。
也是因此,朝會不可能太頻繁,不過現在比起過去劉宏在位的時候仍然要好很多了,那時候可是連連數月都不上早朝的都有,當然那在凌巴到來之後已經成爲了劉宏的“光榮歷史”了。
如今的情況是,小皇帝劉辯終究因爲年齡關係,而且不像是歷史上那一些在皇帝在位的時候就定立下來的太子儲君,沒有經過實際的經歷,沒有辦法親自主持政務,所以這個時候雖然作爲皇帝的劉辯還需要在場做做樣子,但實際上多數時候卻都是由大將軍何進代爲攝政了;當然何太后也會守在一旁聽政,不過她畢竟是一個女流,還需要一干大臣如三公以及似凌巴這種頗有威信的將臣來輔佐。
這一次嘉陽殿朝會來得有些突然,但卻也在衆人預料的情理之中,畢竟現在洛陽早就人心不安、(騷)動四起,這個時候就是這些大臣,也需要一劑強心劑,來安撫下他們急(欲)躁動的情緒。
不過奇怪的是,這一次朝會是以何太后的名義召開的,大家得到的通知大多也是來自於皇太后的懿旨;但到現在爲止大部分人來到大殿裡了,卻至始至終,都沒有見到過何太后的人影,不過仔細想想,似乎也並不需要多麼奇怪。
在這之前凌巴倒是見過了一次何太后,那是在董卓入洛陽之後還沒多久,他的話語間自然是充滿了對她放董卓進來的這一行爲的警告,只不過後來隨着董卓似乎就這麼保持着本分並沒有做出什麼過界的事情來,所以彼此雙方也就都沒有再就這個問題有過什麼新的交集了。
不過現在肯定不一樣了,雖然沒有誰說出來,但大多數人心裡都清楚,如今引發洛陽(騷)亂的攝政大將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國舅爺何進猝死,這件事情和董卓絕對是脫不了關係的,而這一次似乎也能夠預料到與他之間會有着什麼樣的牽連,或者這一切乾脆就是他主導的?只是一切終究發展太快,除了凌巴等少數人,讓大多數人都是反應不過來。
大部分大臣在這個時候都趕到了,現在的朝會還不像後來那麼嚴謹拘束,羣臣們在宮殿裡還保有着相當一部分的自由,這個時候三三兩兩的聊着天,做着自己的猜測。
凌巴在這種場合雖然並不會感到孤單寂寞,但他心裡有事,所以大多時候都是保持沉默,而且隨着時間推移,不管是皇太后還是小皇帝都不曾出來,一干臣子們在這裡乾等着也不是那麼回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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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巴走到了殿外一個侍衛身邊,在名義上宮裡的這些侍衛都是受他管轄約束的,不過何進在短短几天就已經明修棧道暗渡陳倉將凌巴本來初步安(插)下來的那些勢力拔除得差不多了,當然他也不敢明着公開和凌巴對着幹,在皇宮還有軍中凌巴威望還是很高的,不由得人不忌憚。
對於這個陌生的侍衛,凌巴不知道他到底屬於誰的人,不過問一問問題總不會有事吧?
“這位小兄弟,可知道陛下和太后在哪裡?將我們諸人請來這裡,自己卻始終不出現……”
凌巴身後,原本就注意着他動作的三公楊彪、王允和袁逢三人也一起圍了上來,還有其他幾個比較老資格的大臣,顯然都對這一點很好奇,而他們就算是其中的“代表”了。
“皇上麼倒是很快回來,可是太后嘛,可能就來不了了!”隨着一個豪邁奔放但此時聽在耳邊卻異常刺耳的笑聲在耳邊傳來,衆人都回頭望去。
迎面走來一羣人,當先是一個十分彪壯的大漢,身長體擴,臉型粗獷,後面還跟着一個文士打扮的青年男子和一衆太監尾隨。
凌巴目光不(禁)一凝,“董將軍……方纔那言,不知作何解啊?”
迎面來的這個人,正是董卓,雖然凌巴此前其實並沒有見過他,但直覺就是這麼敏銳;而至於他身邊那個看起來文弱容貌也挺平凡但本能覺得就不容小覷的文士,應該就是他的女婿同時也是手下第一謀士李儒裡文優了。
聽到凌巴的問題,董卓不由哈哈大笑道:“咱家早先也聽人言,說洛陽有一位凌將軍,忠勇過人、義薄雲天,今日一見,卻覺得有些見面不如聞名啊!”這其實就是拐着彎兒,在說凌巴名不副實了。
凌巴心裡暗自一哂,面上卻是一臉慚愧相,“倒叫董將軍誤會了,凌某不過沽名釣譽,何嘗有什麼好事,董將軍慧眼如炬、一眼看破,凌某佩服。”到這個時候,他似乎也全然明白了些什麼,暗歎了一聲該來的還是要來,自己雖然做好準備,可終究晚了一步,一步錯就是步步錯,只能夠回去再說。
董卓卻是一愣,頓時覺得自己這一拳好像打在了空氣裡,根本就沒有受力點,自己這一擊,卻是空了,因爲對方根本不接,而且不是不敢接,而是不知不覺,就將話題引開去,而將自己語帶機鋒巧妙避開了去,心裡有些鬱悶,一時竟不知道如何對答,還是身旁李儒不覺察地用手輕輕扯了自家這不知爲何突然癡迷了的岳父一下,他才反應了過來。
“董將軍先請……”這個時候,也不等反應過來的董卓繼續緊逼,凌巴突然自動退到了一邊去,這已經是明顯的示弱了。
這個動作被王允、楊彪等幾個忠心大漢又還對他抱有希望的人看到了,皆是無奈嘆息一聲,雖然心中不忿不甘,卻也都能夠理解,到了這個時候,誰還能夠看不清局勢,而他們如今沒有一個人站出來,又何嘗不是“宣告”了暫時屈服在了董卓的(淫)威之下?儘管這個暫時,誰也不知道到底會不會只是暫時,又會“暫時”多久。
只有李儒驚異目光掃視着凌巴的神色,儘管看不出來這傢伙在想些什麼,但明顯他心中在看到他的時候有一種奇怪的直覺,那種直覺告訴自己這個男人不簡單,如今這般作態,和傳聞中相去甚遠,儘管可能是傳聞不盡不實,但恐怕這個人表面這些也是不盡不實地。
一下子,李儒心中便引起了警惕,而凌巴此刻恰好彷彿若有所感似地,對着李儒笑了笑,在他愣神的時候,突然說道:“董將軍,不知道旁邊這位是誰啊?嗯,我不記得朝廷裡面有這麼一位大臣,莫非是董將軍的子侄輩,不好好在家裡呆着,來這裡幹什麼?大人的地方,小孩還是一邊去的好。”
凌巴話音一落,衆位大人儘管許多不解其意,但心中都不由叫了一聲好字,而剛剛就看出了董卓這邊端倪的王允等幾個眼光毒辣之輩,此時更覺得心中暢快。
原來剛纔凌巴那般,根本就是故意示弱,或者說給董卓一個面子、一個臺階更合適,但在關鍵時刻,他還是要弄董卓一把的,就象是現在,明顯李儒就是董卓身邊的最得力臂助,董卓不管此人怎麼樣,但他終究是個匹夫,再聰明,可對於禮儀等之類的事情瞭解估計卻不會太多,這種情況下,李儒要是不在,那他就是睜眼瞎,到時候鬧什麼笑話之類的都是不一定的了,甚至搞出足以讓他殺頭的家口,當然這個暫時也只是想想。
李儒卻是雙眼一眯,對凌巴的心思瞬間瞭然,但也只能夠說一聲好,然後看着岳父,憑他決斷,這種情況下,不管是爲了照顧岳父面子,還是爲了自己心中算計、岳父大計,都不能夠衝動地主動去和凌巴這廝辯駁什麼,否則只會給他以把柄,儘管岳父或許不怕,但有礙大局的事情,尤其還是因爲自己,最好還是不要的好了。
董卓有些猶豫,就算他再笨,也明白了凌巴的意圖,心中惱怒,卻拉不下面子,良久只好長嘆一聲道:“文優,你先隨着常侍大人去外面等候一下吧!凌將軍,如此、則可以了吧?”
李儒心中嘆息一聲,岳父終究還是過不了自己心裡那一關,本來他還指望董卓能夠“胡鬧”一點,到時候以亂打亂,讓凌巴等人沒有對應,卻沒有想到董卓本來在面對這些大臣的時候心中終究還是有些沒讀過書之人的自卑情緒,說起來好笑,但卻是這個時代侷限所致。
王允和楊彪對視一眼,都笑開了花,看來莽夫果然還是需要“莽夫”來整治啊,這下子他們是怎麼看凌巴怎麼覺得可愛了,彷彿也看到了待會兒董卓在朝堂之上鬧笑話的場景了。
凌巴臉上含笑,心中卻在苦笑:如果不是自己的勢力因爲怕當初劉宏懷疑的關係都特別調到了洛陽之外去,自己又何必在這裡和董卓虛以委蛇?而何皇后又幹出了好像故意和自己作對的這種事情,還真以爲董卓會幫助他和自己作對啊,這個女人!
不過不管怎麼說,凌巴和董卓初次交鋒的這第一局,終究還算是凌巴小勝了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