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孫先生竟然也跑了回來,朱子厚這才又燃起了一些希望,他連忙讓人將孫謀士請了進來。
可孫謀士進了大帳,卻是一臉羞愧:“屬下,給主公丟了顏面,還請主公責罰!”
可吃敗仗之事,又如何能怪到他頭上?
說來,也是朱子厚自己輕敵,想着從東莞到寶安,路程這麼近,而一路上,也沒有從寶安方向傳來敵情,他便想着,應該無事。
一路急匆匆的,連斥候都沒有往外派。
誰想,對方竟然恰恰就擋在了前頭?更沒想到的是,對頭竟然有那麼兇悍的火器?
朱子厚唉了一聲,對孫謀士道:“此話休要再提!孫先生回來了就好!”
“某正想請孫先生爲某參謀,下一步,該望何處去呢!”朱子厚無奈地說道。
可聽到朱子厚這話,孫謀士卻一臉愧疚,不敢接話。
“孫先生,這是爲何?”朱子厚不解地問道。
這一問,卻讓那孫謀士突然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哀道:“屬下爲楊波軍所擒後,迫於無奈,只得答應過來,給主公帶話……”
朱子厚一聽,臉色一寒:“你是來做說客的?是想讓某投降嗎?”
“不是,絕對不是!屬下斷然不是要做說客。”那孫謀士連忙擺手道,“屬下只答應,幫他們給主公帶一封信過來,屬下絕對不曾降過!”
聽到這言辭,朱子厚才臉色稍微緩和,只是,答應幫對方帶信,跟替對方過來做說客,又有多大區別呢?
朱子厚冷着臉,扯過孫謀士奉上來的帛書,快速地往下看。
看着看着,心口不自覺地收緊了。
看到後面,竟然有種不敢再往下看的恐懼。
他把帛書一把拽在手中:“孫文利!你可看過此帛書上的內容?”
“屬下不曾!”原來那孫謀士的名字叫孫文利,他跪在地上還沒起來,“屬下不得主公允許,不敢看!”
“你起來吧!現在看看,他們到底是什麼意思!”朱子厚將帛書丟到孫文利的跟前。
孫文利匍匐着,將帛書撿起,再站起來,細細地看了下去。
看着、看着,臉色也是越發凝重。
等他將帛書看完,朱子厚才詢問:“那吳勇,是當真自己開的城門?”
“卻是如此。”孫文利連忙答道,“吳縣令見了某等都被他們擒住了,他不敢抵抗。”
“真是無用!他倒是對得起他這個名字!”朱子厚惱怒道,“他們進了城之後,當真繼續讓吳勇當縣令?”
“卻是如此,他們只把守了四處城門後,城內的一切,還是照舊不變!”孫文利道,“只是……”
“只是什麼?”
“只是守城的兵丁被盡數帶走了,卻不知道,送往了何處。”孫文利小心翼翼地介紹道。
朱子厚對那些人的生死卻不甚關心:“不管送往何處,都不可能還回來給某……”
不過,朱子厚最關心的,還在後面,他繼續問道:“這上面說,廣州之變,實際上是盧琚和譚宏玘合謀的,你以爲呢?”
孫文利連忙答道:“主公還在東莞,便探知,廣州城外,雖然廝殺不斷,可實力最大的盧琚和譚宏玘,卻未動刀兵……屬下以爲,這種說法,不無道理!”
“那他們要某去……”朱子厚突然壓住聲音,低聲問道。
孫文利被朱子厚殺人般的目光盯着,不敢對視,他把頭都快低到了褲襠了。
憋了半響,終於還是說道:“屬下不知。可是,總比,此刻沒了去路要強。”
想想,也是!朱子厚寒着臉色,無可奈何地點了點頭,竟然答應了。
探知朱子厚部,竟然當真按照謀劃的路線離開東莞後,秀兒、童闊都是長長地吁了一口氣。
百越營手裡的兵力只有這麼多,要控制屯門和寶安縣之後,還要看管兩千戰俘。哪裡還有多少機動力量?
若是朱子厚把心一橫,要留下來打遊記,那秀兒可就要難受了。
現在,皆大歡喜。
朱子厚看到了希望,而秀兒得了可以迴旋的時間和空間。
她抓緊安排人手對這些戰俘進行甄別、改編。
將其中,籍貫是寶安,家中有些產業的俘虜,單獨抽出來,再從百越營中抽出些軍官領着,編成一支治安軍。
配合百越營,開始清掃寶安周邊的山匪。
而那些沒有家小在寶安的客軍,還有看上去難以管教的刺頭,全部拉到屯門當苦力!
此時,屯門的交易市場已經在建了,棚架式的結構,已經初具雛形。不過,要最終建完,還要些時日。
給衆番商發去的邀請函,也都分發到位。
可不等那交易市場建好開張,就有了許多番商,找上門來,要求現在就進行交易。
只是在屯門主事的人,沒有秀兒的許可,不敢鬆口,答道,要等秀兒回了屯門才能做主。
可當衆番商見楊波軍押着上千的俘虜,開始在屯門外面修建寨牆、角樓和防禦公事後,倒是不着急了。
反而陸陸續續地請求能上岸,看一看着屯門的建設。
秀兒知道這些人的心思,也不拒絕,還將除了軍事相關部分的規劃,都公佈了出來。
只是,這些番商卻不能無限期等下去了,因爲,現在正是北風強盛的時機,衆番商,都有些着急要返程了。
等了幾天,諸多番商又開始提出要交易。
秀兒也不再拖延時間,便在剛剛蓋了屋頂的交易大棚裡,用木板簡單地各城許多隔間後,開始了交易。
因爲合作和壟斷了從北面過來的海路,所以,交易的模式,也就成了合作社面向數百家番商。
而合作社提供的貨品,大部分是倒手的買賣。其中包括了不同等級的絲綢、也有不同精細程度的瓷器,這些除了從越州、杭州一帶運來的精品,也有各地織造、燒成的大路貨。
比如,在福州便有人建龍窯,燒瓷器。只是,工藝和品質,比越瓷,可要差了不少。就更不用說雨後天晴那種極品青瓷了。
不過,番商們一點都不挑食,只要船上裝得下,手頭的銀錢夠,便會通通買下。
合作社也有自己的產品,主要還是王延興的工場的東西:不同烈度的酒、成套的透明的琉璃器皿、精鋼打製的刀劍等等,都很受歡迎。
但是,成交量最大的貨品,卻是有點讓人出乎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