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景福二年,馬上就到頭了,可就是在這距離年底不過二十天的時候,莆田縣出了件大事:莆田望族首家的章家,竟然出了嫡長子弒父的大事!
呵呵……嫡長子弒父!這種事,別說在莆田,就算是泉州,那也是多少年沒聽說過的大事啦!
立即,章仔鈞這個名字,立即傳遍了莆田縣城的大小角落。
聽說這人此刻就被關在侍衛局裡,立即,就有不少閒人,想湊過來瞅瞅,看看這章仔鈞,到底是什麼青面獠牙的模樣。
可是,當這些好事者跑過去細細一打聽,才知道,原來不是弒父,而是打傷了父親,還是失手打傷的……
一干人等聽到這個結論,頓時就沒了興致:這沒死,哪能算是弒父?
這街頭巷尾的,還不是時不時地冒出來李家的破落戶打老孃,張家的不孝子揍老爹的談資?
相比之下,這失手傷人,就不值一提了。
而調查廳內,章家的一干人,聽到曲愛嬌道出她剛剛去章家莊看過之後,判定章之源一時不會死的結論後,都是一陣陣地尷尬。
倒是有一個上了年紀的族老忍不住站出來問道:“曲參軍!之源當真能挺得過這一關?”
曲愛嬌知道這些人的心思,便沒聲好氣地答道:“莫非,你們都是希望章翁死了不成?”
“不不不……”那族老連忙搖手道,“某等自然是希望之源能長命百歲,章家可全靠着他嘞!”
章家衆人連忙一陣附和:“是啊!是啊!章家就指望着家主做主的!現如今……”
說罷,都是眼神複雜地朝章仔鈞看去,也不知道,是怨恨他打傷了章之源呢,還是遺憾,他下手怎麼就不再重一點。
反倒是章仔鈞突然聽到父親竟然還有一線生機,愣了愣之後,竟然突然失聲慟哭了起來:“大人……孩兒不孝……嗚……”
見狀,曲愛嬌不耐煩地叫道:“章翁還沒死呢!你哭什麼哭!早知道今日,何必當初?”說罷,曲愛嬌又對一旁負責調解和記錄的侍衛局辦事人員道,“章仔鈞已經承認了所犯的罪行,接下來該如何處置?”
那辦事人員連忙拱手道:“現在,事實已經清楚:章仔鈞過失傷人,致人重傷昏迷,其罪一也!章仔鈞所傷之人,乃是其親身父親,章仔鈞待親不孝,致親重傷,其罪二也!當將其即刻收押,提交裁判廳裁定處罰細則!”
“即使如此,那還愣住幹什麼?”曲愛嬌吩咐道。
那辦事員連忙招了招手,過來兩名侍衛,將章仔鈞的手反剪在背後,用手銬銬住……
從這時起,囂張了好幾年的章仔鈞,終於還是落了個階下囚的待遇。
待他們將章仔鈞銬住後,那辦事員才又大聲重複了剛纔的那兩點事實,宣佈此次調查結束。
聽到調查結束二字,章家衆人都一陣陣地傻了眼,這忙半天,自己一點好處沒撈着啊!
立即有一個人跳了出來,對曲愛嬌道:“曲參軍!章仔鈞犯事極重,被關押流放也是他咎由自取……可章家不能沒有主事之人啊!”
曲愛嬌冷笑道:“誰說章家沒有主事之人!章翁雖然暫時沒有康復,可他就是章家的主事之人啊!”
“可家主暫時是不能視事了……”
“章翁只是暫時不能視事!既然章翁暫時不能視事,不是有大婦在嗎?”曲愛嬌理所當然地說道,“招討使一年裡倒是有大半年不在泉州,泉州之事務,不也井井有條?”
這話夠重,將大半躍躍欲試想說點什麼的人的嘴,一把就堵上了。
“只是……”可已經跳出來的那人,卻不願意善罷甘休,而是繼續道,“章程氏定然會維護他的兒子……”
“真是好笑!莫非,你在你家裡,你會讓你兒子捱餓?此然人之常情,莫非也是犯了大唐律例?”曲愛嬌損他道,“此乃公堂,你若是想,議一議章家的家務事,這卻也不是地方……章家之時,某也不管,但凡誰有心,便一起去章家莊的大廳之上,當着章翁的面,一起去跟章程氏說道說道吧!”
曲愛嬌的話才一說完,那調查廳的辦事員,連忙接話道:“此間公事已畢,還請諸位暫離!”
衆人無奈,只得紛紛離了侍衛局。
大多數章家人,聽到曲愛嬌這番話語後,知道曲愛嬌雖然明面說不管,不過私底下,定然決定支持章程氏掌權:有曲愛嬌做靠山,章程氏掌權這事,那還不是板上釘釘了。
這些人從這裡出去之後,便不願再去趟渾水。
可終究還是有不死心的,當真一路到了章家莊,打着看望家主的名義,去求見章程氏。
而章程氏,其實也派了人跟在衆人之中,看到了調查廳的一切經過,得了準信後,立即,騎了快馬趕到章家莊報信。
這不,衆人還沒到章家呢,章程氏已經得到了消息。她讓人將章之源用軟椅擡着,去了章家大廳,斜斜地半躺在主位上,只等衆人到達。
而衆人趕到章家莊之後,看到,竟然是這樣的一副架勢,立即,氣勢上就矮了半截。
而章程氏一見進來的衆人之中,有章之源的另外兩個兒子,便首先點了他們的名道:“章仔祁、章仔醞!你們果然都是孝順的好兒子!看到父親傷重,竟然只顧着往外面跑!”
兩人相識一眼,連忙擠了出去,跪到在地:“大兄犯事被擒,某等不得不去往看望一番……”
“看望?是失望了吧!”章程氏冷笑道,“爲了去落井下石,竟然連父親都不顧了!某且問你們!日後,你們還想在章家立足嗎?”
那兩人連忙叩首道:“孩兒不孝,還請阿孃原諒……”
而進入到廳內,準備質問章程氏的,自然有二人的生母和生母的孃家人,他們見章程氏首先那這兩個人開刀,立即出言相助道:“他們兩個人,終究是爲父擒賊,而有失周全,阿孃最應該責怪的,應該是那個被侍衛局關起來的章仔鈞纔對!”
章程氏卻毫無懼色道:“大哥兒犯了國法,自有侍衛局去處置,可這兩個不孝子犯了家規,某卻要來管一管了……難不成,某在章家行家法,你等也要去侍衛局請人來抓了某不成?”
這自然是不可能的!連曲愛嬌都明言,不來參合章家的家事,侍衛局的人,怎麼會來干涉?除非是章程氏動私刑傷了人。
然而,那些人,也是有備而來,豈會這麼簡單就收手,當即,有人站了出來,指着章程氏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