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領兵的唐將跟吉里詳談甚歡時,叢龍安卻出來敗興。竟然說他是決計不會投降的。
那唐將聽到這一言辭後,卻冷笑道:“既然叢龍安將軍想流芳百世,那某便成全你!”
說罷,他對後面的唐兵吩咐了一聲,立即就走出來幾名戰兵,從兩旁搭住叢龍安的兩肩,然後又有一人,掏出手銃,逼近到叢龍安的眼前,對準他前額,轟地就是一銃。
鉛彈從眉心進,後腦勺出,徑直貫穿而過,隨即血漿、腦漿,象開了的水喉一樣,從前後兩個洞裡,四下裡濺射,噴得到處都是。
而那幾名唐兵卻恍如未覺一般,一把拖起叢龍安的屍體,拽着就拖了出去。
然後,那唐將才對高長泰道:“不知高將軍,是不是也要爲鄭買嗣盡忠?”
“不不不……”高長泰領兵多年,手下也是殺過不少人,可象這般,一銃貫穿首級的死法,卻是第一次見,再加之他本就心有降意,哪會願意死得這般悽慘?他連忙分辨道:“南詔本就是唐之屬國,天兵抵達,乃是南詔之幸事,鄭買嗣不識大體,不明時務,實是罪大惡極!”
“哈哈!高將軍果然是明白人!”那唐將哈哈笑了一聲後,“不過,南詔之事,自有南詔之民來處理!”
“鄭買嗣罪大惡極,在南詔搞得天怒人怨,逼得通海都督段寶龍,舉義旗,興義兵,討伐鄭買嗣……”
說着,那唐將掏出兩張帛書來,讓人分別交給高長泰和吉里:“此乃通海都督段寶龍所發之討鄭檄文,二位將軍,還請過目!”
高長泰接過帛書,細細一看,看到上面一共寫了鄭買嗣的十大罪狀,每一條都還有模有樣的,真像是有那麼回事一般。
當然,這些罪狀真假如何,高長泰並不如何關心,他心中劇驚之處,卻還在檄文的末尾,赫然寫着,某段寶龍不才,卻知廉恥,明大義,舉義旗,興義兵,借來天兵十萬,討滅鄭氏的話語。
看到這裡,高長泰臉上一陣恍然大悟,原來,這些唐人是這麼來的!是這段寶龍這個畜生引狼入室啊!
他看完之後,再去看吉里……
吉里卻是個糙漢,勉強能看懂上下文的意思,卻看不出文字之外的這些道道,看完後,面上的反應固然驚訝,卻沒什麼精彩之處。
等兩人都看完之後,那唐將心裡也已經有了計較,對他們兩人說道:“現在,鄭買嗣的兩路大軍中,南路……就都在這裡了。”
“北路,楊保國喪師被擒後,拓東、弄棟二節度暫時是沒兵可調了。”
“至於臨時征伐,某等卻是不會給他這個機會……”
“而會川、劍川兩節度使要防備王建南下,一時也是分身乏術。”
“鄭買嗣手中,還剩下的,也就是在陽苴咩城中的兩萬新兵!”
“某可以說,他死定了!”
“當然,他還可以繼續動員府兵,徵發麗水、永昌、銀生三節度的兵員過來送死……”
“爲了避免這種悲劇的發生,某希望二位將軍,能各自回去,將這份檄文,帶回去,給你家的節度使,就說某等應通海都督之請,前來正本清源,無意干涉各節度的家事……”
“同樣,也希望各家節度使,嚴守本鎮軍馬,不要擅動……”
“象今日這樣的事,有的一次便夠了,切莫要再來二次了!”
吉里和高長泰一聽這話裡的意思,這是準備讓自己走?
只是,這種好事,他們可不敢想,可那唐將竟然繼續對兩人說道:“吉里將軍,你的屬下,某已經命人領過河了!你快去跟他們匯合吧!希望,某與將軍,不要再在戰場上相見了!”
說到這裡,又對高長泰道:“高將軍的屬下,卻在這邊安置,還請高將軍隨某來!”
說罷,自己先走了。
高長泰愣了愣,不知那唐將是何意,只好跟吉里道了聲別,跟那唐將走了。
而吉里卻沒多想,他只想着自己竟然還能領回一部分殘兵,心裡立即有些興奮起來。
等高長泰走後,他心裡懷着一份期待,過了浮橋,看到河的那邊,自己的親兵竟然當真在那裡列陣相迎,只是,他們的兵甲卻全給卸了,手中只剩下了一杆長矛。
另外,又得了一千多殘兵,卻都是被唐人挑揀後剩下的老弱。他們手中的的武器,也是隻剩下了長矛而已。
再一細看,才發現,那些唐兵雖然將自己屬下的武器奪了,卻給足了每人五日的乾糧。
這些糧食自然不夠走回家,卻夠他們穿過銀生節度,到達永昌的境內了。
吉里也不去抱怨什麼,比起腦漿子濺一地的叢龍安來,他能領一部殘兵回家,已經算不錯了。
他不再多說,懷裡揣着那唐將給的檄文,往西而去。
相比之下,高長泰的待遇就好了不少,他被領過去看自己的殘部時,赫然一驚,這唐人給他的,哪裡是殘部!
竟然全是精壯,而是,裝備一等一的精良,還配了衆多的火器……
就是有一個小小的問題,那就是他孃的一個也不認識!
爲首的是一個大高個,嘿嘿地呲着一口大白牙,對他唱着諾:“屬下古滿,見過高將軍!某等何時回去?還請將軍示下!”
看到這架勢,高長泰那麼聰明的一個人,哪還不知道唐人這是什麼意思?他非但沒有受古滿那懶散的禮,反而恭恭敬敬地朝古滿回了一禮。然後才苦笑着對古滿道:“古將軍當真是客氣!高某不過是敗軍之將,還說什麼示下,但憑古將軍吩咐!”
古滿一聽,立即就咧嘴笑了:“黃校尉說將軍是個聰明人!很好說話!果然沒有騙某啊!”
“黃校尉?”高長泰愣了愣,指了指剛剛走遠的那員唐將,不敢置信地問道,“那位將軍,只是名校尉?”
“別隻是隻是的呀!校尉不小啦!那可是特戰隊的校尉!”古滿不滿地說道,“而且,招討使準備要改軍制了,除了現在獲得了都尉、校尉軍銜的指揮員,日後都不會有新增校尉了!以後呀!想有都有不到咯!”
說罷,古滿似乎惋惜地嘆了一聲,隨即,他纔想起了正事:“既然這樣,要不,某等此刻就出發?”
高長泰默默地點點頭,只是心裡卻暗道:“節度使啊節度使……高長泰要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