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懷英領着大軍一路南下,卻沒想到會在逼近鄂州的路上,遇到了騷擾的騎兵。
這個變數,確實完全是超乎了他的意料的。
他是打破頭也想不到,杜洪怎麼可能會有騎兵!然而,這些騎兵非但出現了,而且手法十分老到,一經出現,就開始跟康懷英兜圈子。試圖將宣武軍的步兵,引到平坦的地方去。然後再用騎兵特有的機動能力,將行動緩慢的步兵軍團打散,然後再一點點地切碎吃掉。
這手法,對於那些新人來說,也是很有效,可作爲宣武軍的老人,對付騎兵侵蝕的辦法,康懷英早就耳熟能詳……他纔不會上那些騎兵的當。
可是,如果不往平地方走,又如何能去攻打鄂州?
戰局,就這樣僵持在了復州。
然而,在襄州的朱友文,卻沒法無限制等下去了,就在康懷英還在愁眉苦臉的時候,前來運送糧草的那名姓張的判官在交接了糧草之後,對康懷英道:“某在襄州出發先,觀察使對某囑託了一聲:若是康刺史在進軍鄂州的時候,有什麼難處,可一定要說出來……”
“沒有問題!”康懷英哪會主動揭底,在朱友文心裡落下個辦事不力的印象?他連連搖頭道,“一切盡在掌握之中,大軍即日,便可揮軍南下!”
那判官卻似乎是早就料到康懷英會這般說一般:“沒有難處就好!觀察使還在擔心,康刺史一時沒有對抗李存孝的良策呢!”
“什麼?李存孝?”康懷英突然一驚,“你是說那些騎兵是河東李存孝的兵馬?”
李存信和李存孝之爭發生在閿鄉,李存信的殘部,便是朱友文領兵吃掉的,所以,他對李存信死,而李存孝逃的事情知道得很清楚;而當時康懷英在陝州,他只知道閿鄉的河東兵敗了,至於敗到什麼程度,他就不知道。
“正是李存孝!”那判官解釋了一番,李存孝是如何殺了李存信,然後領着兩千多騎兵,一路南逃的,只是,直到現在才知道,原來這傢伙一直跑到鄂州去了。
當然了,雖然李存孝此前勇猛無敵,可終究在潼關城下,被一頓炮轟得七零八落,所以,但凡是經歷過此戰的宣武軍,都覺得李存孝手裡的騎兵,也不是那麼強悍嘛!
可沒經過那一戰的康懷英,一聽到李存孝的名字,就不禁心頭一緊:“都說李存孝勇不可擋,若是他領兵……那可當真不妙呀!”
“刺史勿憂!”那判官連忙勸道,“李存孝卻是勇猛,可他的馬匹卻沒有那般膽氣!刺史可知,馬匹最怕一樣東西:火器!”
“你是說,要用鐵炮迎敵?”康懷英來了精神,他欣喜地問道,“鐵炮之下,他的騎兵定然變成齏粉!判官竟然能想到這一點,當真是文武全才!”
“某不過以文吏書生,哪會懂這軍陣之事?這都是觀察使所授!”那判官聽了康懷英的誇讚之言,卻搖頭道,“不過,觀察使所說的火器,卻不是鐵炮,而是樹炮!”
“樹炮?樹炮不妥啊!樹炮施放不方便啊!還要到地上埋釘子……李存孝哪裡會給某等這機會?”康懷英連忙勸道。
“若是爲樹炮也打製炮車,讓他可以象鐵炮一般,用馬拉着走呢?”那判官突然冒出一個主意來。
康懷英聽到這個主意,第一反應就是,開什麼玩笑!樹炮一件就能響一下,卻配個炮車?用完之後,到哪裡堆那麼多炮車去?
不過,下一個瞬間,他反應過來了:樹炮一門只響一下,可炮車可以重複用啊!只不過是將原本要扎到地上的地釘挪到炮車上而已!
當然,現在沒有剛好能用來掛樹炮的炮車,可這又什麼難的,不就是將樹炮掛耳的兩個釘子挪到炮車上就可以了嗎?
他大喜着跳了起來:“多謝判官的提醒!某這就去準備!”
“刺史無需再去準備了,觀察使已經準備了四十輛炮車……隨後便可運來這裡!”那判官又拱手道,“觀察使得知刺史在此遇到騎兵後,便着手準備了!”
康懷英這才知道,朱友文竟然連解決辦法都給自己想出來了。心中立即涌動一陣感激。他連忙又是一陣感激之詞對那判官說來。
可隨即,他突然又意識到:這豈不是說,朱友文對自己的狀況瞭解得一清二楚?登時,又是一陣冷汗冒出,再對那判官躬身道:“屬下定然竭盡全力,決不辜負觀察使的期望……”
那判官這才滿意地拱手回禮。
果然,隨後又有一批大車罩着蒙布從襄州運過來,將蒙布揭開後,看到裡面運的都是樹炮!而那些大車,則是已經經過改裝,既可以當運貨的大車,也可以直接架樹炮發射的兩用炮車。
當然,這炮車的車架強度有限,能承受的後坐力不可能太大,也沒有調整仰角的機構,也只能湊合着打樹炮,而不能裝鐵炮。
可這已經足夠了!只要能在足夠的距離下,將三十門樹炮的炮子傾瀉到敵人的頭上,所形成的殺傷面,足夠將來襲的敵人,狠狠地刷下一層了!而朱友文還嫌這威力不夠,他在每輛炮車上,裝了兩個安裝位,這樣,就可以將炮火的密度再提高一倍,或者進行交替射擊,形成一層一層綿延不斷的火力。
只要樹炮夠,就算是來再多騎兵,也能將他們打成篩子!
而這次運來的樹炮,每輛大車上都裝了二十件!之後,還可以補充!
如果李存孝再一頭撞上來,應該是夠他好好喝一壺了吧!
康懷英查驗過後,大喜若望!立即開始謀劃起來。準備等到佈置妥當之後,他盡起大營,一頭朝鄂州紮了過去。
然而,康懷英卻不知道,他這次謀劃確實天衣無縫,然而,卻註定是無法獲得收益了。
因爲,就在他的在收到朱友文的炮車作爲援助的同時,他的對手,從北方一路逃過來的李存孝營中,也迎來了一位客人。
一位李存孝不願見,不敢見,卻不得不見的客人,就是這個人的出現,一舉改變了嶽、鄂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