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揚波軍已經攻下端州,王琪昌興奮得,差點就要歡呼出來。
只是,蘇文合立即壓住他的肩膀,說了兩個字:“機密!”
才兩個字,就立即讓王琪昌嘴巴一合,將差點噴出來的消息憋了回去。
王琪昌不解地問道:“這樣的好消息,爲何不說出來?士氣定然大振啊!”
“因爲信道事關機密,所以,某等必須裝作不知道!”蘇文合答道。
王琪昌不知道那佛塔上的辛密,但既然蘇文合說了信道機密,便不再打聽:“哦……那某不說去便是了!”
“可招討使的意思,卻想讓盧琚知道這個消息!”蘇文合卻爲難着說道。
“啊……那怎麼辦?跟盧琚一說,不就暴露了信道的秘密?”王琪昌皺起眉頭來。
蘇文合點頭道:“正是如此!”
不過,隨即他又說道:“然而,端州既然落在了某等的手裡,城下的端州兵、封州兵,定然會退兵!”
“若是他們試圖去奪回端州,那便算了,揚波軍的拳頭可不是好碰的!”
“可若是他們流竄去往其他州縣,豈不是放虎歸山、遺害甚廣?”
“所以,招討使的意思,最好是要讓盧琚知道端州的消息,然後,誘使他出城打反擊,讓城下之敵,無暇撤回!”
“只需將城下的敵人吸引住幾天,等揚波軍主力趕過來,再在廣州城下,將這幾萬大軍,一鍋端了……”
聽到這個佈置,王琪昌一張嘴巴,驚得老大,怕是能塞進去三五個雞蛋了。心道,招討使這計劃當真膽大啊!
不過,轉念一想,又心血沸騰起來:“若是如此,那可就是一戰定乾坤!”
“從今往後,嶺南可就沒有戰事了!”
蘇文合贊同地點了點頭,此計若是能成,收穫自然不是一般的大!
只是……如何才能含蓄地將這個消息告訴盧琚呢?
王琪昌陷入了沉思。
等王琪昌想了半天沒想出個所以然來,蘇文合才說道:“要將此事告訴盧琚,其實,還是要通過將軍來講!”
王琪昌納悶地說道:“某?某是可以講,只是,若是他問起消息來源時,還不是得着落在蘇翁身上?”
蘇文合搖了搖頭:“王將軍不要忘了,除了某知道這個消息,城外的封州兵,定然也是知道的……”
王琪昌卻沒領會蘇文合的意思:“他們就算知道,如何會對某講……”
話說到一半,王琪昌才終於想到蘇文合的主意了:正常情況下,封州兵是要瘋了纔會講,可是,若是被抓了,在嚴刑拷打之下呢?
原來蘇文合的意思,是要去抓幾個封州兵過來問問?
只是……端州失守這樣的要命的消息,在敵軍大營之中,定然也是封鎖極其嚴密的。畢竟這消息若是泄漏出來了,軍心一瞬間就會崩塌。
若是隻是抓了尋常的小兵,如何能知道這樣的消息?
王琪昌眼神一亮之後,又很快就黯淡了下去:“封州大營裡,能知道這消息的,至少也是都頭了,哪那麼好抓啊!尋常的俘虜,又哪會知道這等消息?”
“他不知道,你就不能讓他知道?”蘇文合嘿嘿地笑着,跟王琪昌說道,“你那裡不是還有些俘虜嗎?”
“到了夜裡,你只管裝模作樣地去搞一次夜襲,不管能不能抓回俘虜,某都可以從你現在的俘虜裡,選幾個聽話的,然後教他們說啊!”
聽到這裡,王琪昌才當真恍然大悟了,他連忙點點頭道:“這事好辦!封州兵的大營,修的稀鬆平常,某領人去摸幾個舌頭出來,不費事的!保管做得滴水不漏!”
“只是,要教他們說話的事,卻要辛苦蘇翁了!”
蘇文合繼續嘿嘿地笑道:“好說!好說……”
說罷,王琪昌領了蘇文合到了俘虜營中……這裡足有一千多俘虜,正在被押着繼續修補工事。
蘇文合在裡面挑了三四個看着不那麼笨的,塞到自己馬車裡。
隨後,看到,一旁還有一兩百受傷的俘虜,也挑了幾個,也用馬車裝了。
剛挑完人,卻看到剛剛被王琪昌訓的那幾個小兵又跑回來了,身後,還領着一個廣州牙兵的頭目。
這人還當真敢光天化日之下,過來買首級?這廣州兵的軍紀,當真是被毀得是不要不要的了……
不過,那頭目見了蘇文合,知道此人在廣州手眼通天,連忙收起一身的油條氣息,拱手道:“在下胡文廣,見過蘇掌櫃!”
“哦!原來就是你要買些東西?”蘇文合也拱了拱手,算是答禮,“你要多少?可帶了銀錢過來?”
“蘇掌櫃!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某把銀錢給了你,你不給某東西,某可沒法到隨園去討要去!”那胡文廣警惕地說道。
蘇文合哈哈一笑:“你那幾個小錢,某還不看在眼裡!”
說罷,他停了停又道:“某把地方指給你,你自己領人去挖,割了首級之後,你再原樣埋好!”
“兩百錢一個!你自己送來,交給這幾個軍士!”
“不要某來找你討要!你看這買賣,划算嗎?”
那胡文廣一聽,心裡也打起了小九九,這兩百錢一個首級交上去,能換五百錢一個,自然是穩賺不賠!
只是還要自己挖,卻是有些費手腳,他尋思了片刻,連忙又道:“你那裡不是抓了許多俘虜嗎?你讓他們幫某挖了,又不廢你的力氣!”
“胡將軍!這事又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出你之口,入某之耳,你倒是想讓多少人知道?”蘇文合道,“日後事發了,盧使君不會將某怎麼招,你想要保住項上人頭,可就不容易了!”
“自然是你自己帶可靠之人來挖,最爲妥當!”
那胡文廣一聽,連忙點了點頭,不再討價還價,告辭而去。
而那幾名小兵,連忙也要退去,卻讓蘇文合叫住了:“你們可知道謊報軍功罪名的嚴重性?”
謊報軍功,自然是極重的罪名,那幾名小兵以爲蘇文合還要追究,一陣撲通,全跪在地上求饒。
蘇文合卻道:“某可以不追究你們的罪過,不過,接下來的每一步,你們都必須按照某的吩咐在做!你們若是膽敢做錯一步!哼哼……”
幾個小兵連忙又是一陣磕頭告饒:“奴婢定然聽從蘇掌櫃的吩咐!”
蘇文合這才又交待了一番,說完之後,讓他們複述一遍,沒有差池,這才又繼續說道:“等胡文廣拿了首級,你們便問他要錢,收了錢之後,再交給某!”
“你們若是想私藏銀錢……”
幾個小兵登時又是告饒:“奴婢斷然不敢……”
見他們一個個把頭點得跟雞啄米一般,蘇文合才饒了他們。讓他們按照自己說的去行事。
自己,則隨馬車,回了隨園。
畢竟,這買賣軍功之事,只是順手而爲,而接下來的戲,纔是真正的重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