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王延興一改戲謔的表情,對曲愛嬌伸出兩個指頭:“某給你兩個選擇!”
“第一個選擇呢,便是當真給某做妾,跟某回泉州,安安心心地住着。”
“某的妻子出身書香門第、賢良淑德,堪爲人妻模範。”
“你在某家中,她斷然不會虧待你!”
曲愛嬌默默地聽着,不做聲。
“第二呢,某需要一個隨身處理文案的女官,職務按錄事參軍算,期限爲三年!”
“三年之內,某授你權柄,按參軍銜給你俸祿,與其他參軍一般待遇。”
“三年之後,某再還你人身自有,你嫁人也好,回曲家也好,或者繼續在楊波軍中任職,都可以!”
曲愛嬌聽言一愣,自己竟然有機會當正式的官員?
她當即就要答覆,誰知道王延興卻道:“你不必現在就回復,先在房內想清楚了,思考幾天,仔細想想,再做決定不晚!”
“諾!”曲愛嬌一聽,把到嘴邊的話,嚥了回去。
“那你繼續吃飯吧!明天,某再來問你想好的答案。”說罷,王延興就準備要離開。
“諾!”曲愛嬌又是盈盈地一拜,恭送王延興。
可王延興轉身,準備要離開,才走了兩步,卻又掉頭回來:“這兩日還得委屈你在房子裡待着,不要出去露面,等過了這幾日,便不用這般悶着了。”
“諾……奴不覺得委屈的。”曲愛嬌連忙答道,說完,她也突然想起一個問題,“招討使,和泉州刺史的名諱似乎是一樣的?”
“呵呵,某便是泉州刺史啊。”
“那你現在是身兼幾職?”
“身兼幾職?”王延興哈哈一笑,“某身上的職位,得了大唐天子認可的,便是泉州刺史——就這,還是家父舉薦,得到的任命不過三五月。”
曲愛嬌一愣:“那招討使之職?”
“某上個月才請家父向天子討要這個差使,奏書,只怕是還沒到天子案頭。”王延興笑了笑,忽然,又一個轉折,“此刻天子自身難保,也不知道這封奏書,有沒有機會回覆了。”
“天子自身難保?”曲愛嬌臉上神色更加怪異了。
大唐天子,對安南這邊家族看來,便如神袛一般。雖然仗着天高皇帝遠,曲家未必會如實按照天子的意思去執行什麼。
可曲愛嬌卻萬萬想不到,大唐天子會淪落到,自身難保的地步。
王延興知道安南距離長安,千里萬里,長安發生了什麼,不專門去打探,只怕要半年才能傳來消息。曲家不知道,也是正常。
他輕輕地唉了一聲,給曲愛嬌說起這段時間,發生在長安周邊的事。
大順二年,也就是去年,昭宗皇帝試圖清理勾結李克用,致使楊俊慘敗的宦官楊復恭。
結果,皇帝控制的禁軍和楊復恭控制的禁軍,在長安街頭邊開始了喋血廝殺。
戰爭的結局,卻是楊復恭逃了,跑到興元。而天子手下的禁軍,被進一步削弱。
興元就在長安邊上,可天子手中的禁軍,已經弱到了,連哪怕是四百里外的興元,也無力征討的地步。
已經受封隴西郡王的鳳翔節度使李茂貞,見了皇帝的虛弱,便以替天子出氣的名義,派兵奪了興元,將楊復恭和他的義子,興元節度使楊守亮一併殺了。
可佔了興元的李茂貞,卻不是一個大唐的忠良之臣。
他奪了興元后,得隴望蜀,隨後,又揮兵攻佔了鳳州、洋州和涇源。
至此,李茂貞的勢力,已經到了長安的眼皮子底下,時常指責朝政。
王延興冷冷地一笑:“也許,到了明年,他就該把軍隊派到長安城腳下去了……”
曲愛嬌吃驚得目瞪口呆:“大唐天子,竟然虛弱到這種程度了?不是有天子六軍嗎?”
是啊!天子是曾有六軍,不過,天子還曾經有一個宰相,叫楊俊!
王延興一聲苦笑:“早在征討李克用的時候,便敗光了……大唐的宰相,除了爭權奪利,最擅長的,便是敗壞天子的家業!”
“既是如此,阿郎何苦還要爲天子征戰,平定四方?”話還沒說完,曲愛嬌臉上突然變得很精彩起來,明白了王延興斷然不是爲了大唐,而進兵安南,她拜倒在地:
“愛嬌不願爲阿郎妾,奴願爲阿郎謀劃獻策。”
“不用多想想了?”王延興詫異道。
曲愛嬌兩眼閃耀着光華地說道:“無需多想!奴能爲阿郎不世之功添得些許助力,奴也不虛此生了!”
見狀,王延興哈哈一笑,也接受了曲愛嬌的決定:“哈哈,豈不是,某又要多一位女官啦?也罷,男女各定半邊天,某屬下女官終究還是不到一半!很好!”
說罷,王延興又讓劉伴興,將這段時間以來的情報、信息給曲愛嬌看,讓她對當今的形勢,和楊波軍控制下的各地的情況有個全面的瞭解。
只是,從翁山到儋州,她要補的課太多。
想要將這錯綜複雜的情況理清,可要費不少腦細胞。
也好,這段時間,她應該是不會覺得無聊了。
就這樣,曲愛嬌抓緊時間,去了解楊波軍和王延興。
而王延興,卻在朱鳶坐鎮,盯着交州攻略進展的情況。
得益與曲家的退讓,柳樹心很順利地便接過了交州城的控制權。
當秦一秋將交州州兵進行甄別、改編後,交州的明面上,已經沒有了能對抗楊波軍的力量。
不過,水面的平靜,卻無法掩蓋水面下的暗流。
從免稅和低價賣鹽兩項新政起,楊波軍與交州土人勢力,已經站在了不可調和的對立面上。
除了龐家,得了王延興的暗許,一時還在按捺不動之外,已經有土人策劃的動亂之事,時不時地爆發一下了。
不過,在楊波軍的強力彈壓之下,都未演變成大事。
當然,這般救火,終究不是個辦法。
莫非,王延興明知事情會演變成這樣,就沒策劃個對策?
對策,自然早已有之,只不過,時機,還未到罷了。
又過了幾日,時局還是這般,這裡小打小鬧一下,那裡小打小鬧一下,沒什麼改善,卻也似乎趨於正常。
而朱鳶城外的賣鹽點,也還在繼續售鹽,只是,隨着時間的推移,前來買鹽的,已經越來越少了。
這日,臨近天黑,朱鳶縣權知,柳知安,又象往常一般,前來向王延興彙報工作。
只是,誰也沒留意,進了營地後,柳知安卻沒有想往常一般,讓他的長隨在外間候着。
而是,直接領着,進了王延興的帳中……
作者北冥蟹說:聖誕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