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子良出了詢問室,被人領到另外的一間屋子,等候他所說的話,是否屬實。
只是,他才走到那間屋子外面,就似乎聽到屋內有人在竊竊私語。
“都說是南詔的細作過來了……可也沒見着有細作被抓啊!”
“那些人,就是疑神疑鬼……南詔怕死了咱唐人,怎麼會有膽子派細作過來!”
“就是!某等派細作去陽苴咩城還差不多!”
就在此時,突然一個聲音不合時宜地響起:“你們知道什麼!揚波軍但凡有動作,必有所指!只是,就憑你們在茶樓酒肆中聽到的那點消息,還不如那公告牌上的多!”
“那你好像是知道什麼了?”
“某自然知道一些,不過誰知道,你們之中是不是就躲着那些個南詔的細作?”
“你看某等,一個個身家清白,怎麼可能會有南詔細作?”
“那某跟你們說兩件事吧!”
“一件事,便是招討使新制了一種神藥!可以治好瘴戾之毒!”
此言一處,登時屋內齊齊地起了一身驚呼:“哦……這可了不得啊!”
“據說,便是有南詔的細作,偷了此藥的製法!”
“啊!那定然是要將那細作抓到才行!”
“不過,說來,這也沒什麼了,那製藥之法,就算是讓南詔人學了去,也不過是多制些藥,招討使也不會如何。”
“可另外有一事,確是涉及通海都督府的段寶龍……”
“段寶龍怎麼了?”
“嘿嘿,你說他會怎麼樣?”
“揚波軍兵臨城下了,鄭買嗣又不救他,你們說,他會怎麼樣?”
“若某是那段寶龍,不如降了!”
“噓!噤聲!”說到這裡,那聲音突然壓低八度,變得很小聲起來。
段子良不得不湊近了去聽,只聽到似乎有什麼密信云云,再多的,便是一個字也聽不清楚了。
聽到這裡,段子良心裡禁不住地開始翻江倒海了:段寶龍意圖降唐,然後寫了密信過來了?
這段寶龍,世代收南詔隆恩,竟然想降唐?
不行,這等消息,必須儘快告訴清平官啊!這段寶龍執掌通海都督府要地,萬一他若是降唐了,鄯闡府、陽苴咩城可就門戶大開了!
可是,接下來,又是什麼個細節,卻是聽不清楚,讓他更加急切起來。
就在此時,屋裡突然傳來一聲駁斥的話語:“胡言亂語!你這般話語,可有憑證?”
聽到這一聲,段子良也立即警醒過來,這般隨意懷疑封疆大吏,確實不妥,除非是當真有了明證還差不多。
果然,當先那人立即反駁道:“這還不簡單嗎?現在古勇縣開始嚴查南詔細作了……若是通海都督府也開始查細作了,那定然兩家已經串通好,只防着,事成之前,不可讓鄭買嗣知道了!”
聽到這裡,衆人顯然都相信了這番言辭,開始紛紛附和起來。
只是,說道這裡,忽然有人突然一嘆:“唉,只怕是又要打仗了,這生意,又要不好做了!”
“是啊……某家在白崖賧和陽苴咩城都有不少存貨,得趕緊脫手爲上!”
“對對……”
說道這裡,屋內的話題一轉,開始說起生意上的事情來:這屋內之人,本就是商賈居多,他們最關心的,自然也是這賺錢或是賠本的話題。
可段子良對這話題卻失去了興趣,這時,看到那邊又有人在朝這邊走過來,便不再在外面聽,走那個大門,進了屋子。
屋子裡的人看到進來的這個人很面生,而且,面色偏黑,不像是唐人,便齊齊地不再交談。段子良原本還想找個人多問問段寶龍的消息,可見他們這般小心,擔心如果多問,可能會讓他們生疑,便也不吱聲,只管靜靜地坐着。
坐了一會,從門口過來一個揚波軍的書吏,拿着一張紙,對着上面開始念起名字來。
唸了五個名字之後,又道:“經審查,沒有發現你們有傳遞消息的現象,你們可以走了!”說着,又對他們拱手行禮道:“對幾位多有打擾,還請諒解!”
那幾人連連拱手還禮:“揚波軍爲了某等出生入死,都不曾有半句怨言,某等不過是稍坐了片刻!豈敢有二話?”
說罷,又朝屋內的熟識之人,拱了拱手,先走了。
不過這才走了五人,過了一會,又進來幾人。
只是,很明顯,衆人看到裡面竟然還坐了個南詔人,竟然都象是早就約好了一半,都是一個字也不說。
讓段子良想在這裡繼續聽聽的心思落了空。
他還想再等等,看看能不能聽到更多的消息,卻又進來了一個書吏,叫了幾個名字,而其中有一個,就是他。
他只好隨那書吏離了屋子,出了軍營,回了在古勇的客棧。
在住處原本還有一個同伴的,只是,這個同伴卻不在,也不知道是不是也被抓了起來!
如果也是被抓了,卻也不知道那傢伙能不能順利地出來!
想到這裡,他不打算等了,直接出了客棧便往碼頭而去。
趕到碼頭,看到正好有一艘船,在解纜準備出發,看着那船裝着的東西不多,吃水卻深的模樣,應該是往上游走。
他連忙奔了過去:“船家!船家!等等!等等!”
那船家聽到他的叫喊聲,還當真停止了動作:“兀那後生!你叫某做甚?”
好不容易,段子良才跑近了,喘着氣問道:“敢問船家,是否往上游而去?”
那船家聽到段子良這發問,知道他肯定是想蹭船坐,便連連搖頭道:“某這船上裝得太多了,可容不下更多的人了!”
段子良聽到這話,哪還不知道這船家的意思?他從兜裡摸索出七八個十文或者五文的唐人的新錢來:“某不會白坐你的船!”
那船家接過錢,大致地數了數,約莫有六十來文,抵得跑一趟傳船的力錢了,便收了錢,重新放下橋板,讓他上船,然後才奇怪地問道:“郎君!你看着不像是唐人,也用某這大唐的新錢?”
段子良上了船後,心事便放鬆了一大半,這才輕鬆地答道:“這新錢輕巧,又好用,非但是你們喜歡用這錢,某等也喜歡用!”
聽到段子良這般說話,那船家正要接話,卻聽到後面的艙裡,突然傳出一個不耐煩的聲音:“何人在外面喧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