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總是遠在預料之外,原本只是一個體驗遊戲,偏偏弄成了貨真價實的穿越;原本只爲見上一面,一償宿願,卻偏偏動了不該動的心思。
她遲疑了,總怕自己若是再待下去必然彌足深陷不能自拔,憋悶了幾天後,總是有些坐不住了,只想着出宮透個氣。
“阿蘿,你今日怎麼心不在焉的?”衛靈翹着腿坐在迴廊上看她,略有些不滿。
“啊?無事。”凌蘿回神,撇去腦中雜亂的思緒,問道:“今日怎麼不見李公子跟着你了?”
“他?”
衛靈哼了一聲,道:“被我爹喚過去了,如今他成了我爹正式的門客,又何須再跟着我?”
這李斯熬了這麼些日子,被衛靈使喚來使喚去的,如今可算是轉正了。
她笑:“怎麼聽你這般說,似有些遺憾之意?”
“我有什麼遺憾的?”衛靈哼道:“他不再跟着我,我高興還來不及。”
凌蘿笑了笑,心中正感嘆着,衛靈忽拉着她手臂,神神秘秘道:“阿蘿,你上次可不是說要找什麼書簡嘛,今日趁着我爹不在,我帶你去他的藏書閣看看,說不定能有些線索。”
凌蘿這次出來原本只是打算散散心,被她這般一說倒是想起了正事,便點頭應了下來。
衛府的藏書閣建在東院裡,門前有兩人把守,見衛靈過來,忙解釋道:“大小姐,老爺吩咐過,這地方不能擅自進去。”
“我也不能去?”
衛靈語氣一冷,大有幾分怒意。
那兩人面露爲難,正要解釋,卻見衛靈將佩劍拔出,一把橫在一人脖子上,那人正想反抗,思及她的身份也不敢動手,把着佩劍的手又偷偷放了回去。
“我爹可說過不許我進去?”衛靈冷哼。
“這……這倒沒有。”
兩人遲疑,被衛靈一腳踢在腳上,“既然沒有,那就莫要攔我。”
那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不敢再攔她,只得乖乖的給她開了門,放她進去。
“真是一羣惹人煩的傢伙。”衛靈將佩劍一收,拉着凌蘿便跨進門去。裡面十分寬敞,幾排高大的木架上面擺着滿滿的竹卷,堆積的像是一座座小山。
衛靈道:“這麼多啊?”
聽她的語氣,還真是對她老爹這個藏書閣一無所知。
凌蘿在那書架下面走了幾圈,隨意拿了一卷下來看,那竹片有些泛黃,周邊也有許多磨損的痕跡,應是有些年頭的。
“應該不在這裡。”
她將書簡放回去,轉身往裡走,衛靈瞬間跟了上來:“阿蘿,你纔看了一眼便知道不在這裡?”
凌蘿道:“這裡應該便是你爹從別處得來的書簡,記載的應該都是些古今異聞,抑或是些流傳下來的古書,裡面應是沒有我要找的東西。”
衛靈哦了一聲,也不知究竟是懂還是沒懂。
凌蘿從那書架繞到了裡間,眼見的瞥見裡面幾方挨在一起的案臺,上面也擺了些書簡,筆墨,後頭不遠的地方擺着兩架樹形的銅燈,料想平日裡應該有人常在此讀閱書簡。
與那書架上的竹卷不同,這書案上的書簡從外觀看都是嶄新的,一看便知都是些新著。
她到案臺前坐下,隨手拿了幾卷翻閱,那上面的字她雖不怎麼認得,可大抵也知道同上次嬴政翻閱的那個筆跡大不一樣。
“這裡面有?”衛靈託着下巴在一旁看着,好奇的問了一句。
“不知道這邊有沒有,不過……”她將書簡放下:“這些應該都是你爹那些門客親筆所著,不過我看了幾卷,同我要找的不太一樣。”
“那你究竟要找的是什麼樣的?我來幫你一起找找看。”
凌蘿也不知怎麼同她這個都沒讀書識字的人解釋,便道:“我再找找看,沒有的話就只能作罷了。”
衛靈點頭,道:“行,那你慢慢看,今日我爹應該不會過來,你可慢慢找。”
她懶懶的往案上一趴,略有些無聊的用手指戳着案臺前堆放的書簡。
凌蘿低頭又去翻閱其他,正入神間,卻聽啪嗒一聲,轉頭一看,衛靈面前的書簡都散落在地。
衛靈跑過去撿,不耐煩道:“這種東西真麻煩,這一散開就很難收回去了。”
凌蘿被這一打斷,也沒心思去找了,便過去幫着她撿書簡,無奈道:“靈兒,這東西不是這般卷的,你那般胡亂揉在一塊自然合不上。”
她接下衛靈手中被卷的歪七扭八的書簡,耐心的將它打開又重新捲回去。這熟練的程度,也幸虧是先前在宮中罰抄書時所賜。
“這麼麻煩。”衛靈撇嘴道:“這種東西也不知道有什麼好看的,你說我爹怎麼對這東西這麼感興趣?”
“書中自有黃金屋,這東西若是學得好寫得好,也是大有前程,我想你爹也是想在他那些門客中培養一些有才之士吧。”
衛靈:“他培養那東西作甚,他如今都是咸陽城最有錢的商人了,還要那些東西幹什麼?”
貧窮之時思錢財,富貴之後論權勢,錢這種東西,自然是一個永遠不能讓人滿足的東西。
凌蘿搖頭,調侃道:“或許你爹還想在他們中挑出一位能配得上你的人?”
衛靈臉一紅,哼道:“誰知道他怎麼想的。”
凌蘿見她似有羞怯之意,便也不再打趣她,低頭將那書簡放到案臺上,忽聽衛靈叫道:“這上面寫的什麼東西,亂七八糟的。”
這丫頭真是無時無刻不吐槽。
她視線落到衛靈手中的書簡上,忽然心頭一動。
那書簡雖同其他一樣都鋪滿筆墨,可格局卻和其他的完全不同,每一片竹片上落下幾字,後面緊跟着便是一兩行筆墨,每一段的筆跡都不一樣,一看便知道是出自不同之人的手筆。
凌蘿半看半猜,這才肯定那個應該就是衛靈之前所說的門客記錄冊。
她伸手接過,將它卷好,問道:“靈兒,這東西我可否借用一下?”
她現在不清楚這上面有沒有筆跡同嬴政那捲書簡的相同,只得想着將這東西借回去比較一番,或許能有些線索。
“當然可以。”衛靈倒也大度,“這個可是你要找的那個?”
“這個或許是我要找的東西,我先借用一下,改日便來還你。”
“你找到了就好。”衛靈笑道:“那我們也別在這裡待着了,對着這些東西怪沒意思的。”
凌蘿點頭,將那東西收拾好了,拿着書簡便同衛靈離開了藏書閣。
門前守衛想開口,被衛靈舉着佩劍威脅,便也不敢造次,凌蘿將那東西藏在袖中,偷偷問衛靈道:“靈兒,這東西我拿了,是否要同衛先生說一聲,我怕……”
“我們都這般熟絡了,還要說什麼說,放心拿去吧,我爹不會怪罪的。”
凌蘿想了想,還是決定不將衛春秋暗中打探她身份的事情告知給她。這丫頭性子單純的如同一張白紙,除了有些火爆的脾氣,其他的倒是真挑不出太大的毛病來。
“阿蘿,上次你放在這的那個鳥也不知怎麼回事,喂他吃的也不吃,餵它喝的也不喝,實在無趣的緊,都瘦了許多。”
“還有這回事?”凌蘿笑道:“該不是被你養出抑鬱症來了吧?”
衛靈:“抑鬱症?那是什麼?”
凌蘿:“無事,你帶我去瞧瞧它。”
衛靈點頭道:“興許它更喜歡被你帶着,要不你拿走吧,省得我看着它那樣子有些糟心。”
凌蘿笑了笑,跟着她輾轉到了南邊的院子,才從拱門踏入,迎面便撞上一匆匆過來的人,凌蘿一個踉蹌,袖中的書簡滑落在地,與那人抱着的一堆書簡散落在一起。
“你怎麼走路的?”衛靈氣呼呼道,看清那人的樣子,臉色更黑了一些:“原來是你,我道是誰這般不懂規矩。”
李斯蹲下身去拾掉落的書簡,凌蘿也跟着蹲下身去,正要去撿,李斯已經將那書簡整理好給她:“阿蘿姑娘,李某方纔冒失,實在抱歉。”
要說方纔之事其實也怪不得他,如今他這般主動道歉,凌蘿倒是有些不好意思,忙迴應道:“李公子言重了,方纔我也是不小心。”
李斯看了她一眼,又擡頭看着衛靈,問道:“大小姐和阿蘿姑娘這是從哪裡過來?”
“我們從哪裡過來輪得到你過問?”衛靈哼道:“別以爲你現在是我爹信任的人我便要對你恭恭敬敬,我可不是我爹,你那套忽悠人的東西,他信,我可不信!”
她將凌蘿從地上拉起來,道:“阿蘿,我們走,別在這看着這人糟心。”
凌蘿訕笑一聲,給了他一個略帶歉意的眼神,這才被衛靈拉着往院子裡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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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晦氣,回自己的院子還能撞見他!”
衛靈似是十分不爽,想了想又覺得不對,回頭朝着李斯吼道:“喂,書呆子,今天你看到的事若是胡亂跟我爹說,看我以後怎麼整你!”
李斯還蹲在地上,聽到她的話連頭也沒回,“大小姐多慮了,李某今日什麼也沒看見。”
這語氣十分乖順,倒是真的被衛靈整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