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的房間透露着一些陰暗,凌蘿在昏睡了一陣之後漸漸轉醒,她的頭悶悶的,嗓子也乾澀的難受,呆愣了一陣,這纔想起不久前發生的事來。
眼下她身上的力氣也恢復了大半,掙扎着起身來,卻聽見有腳步聲靠近。
她轉頭,看見沐雪端了東西來到塌前,見她醒了,忙將那東西放下過來扶她。
“季姑娘,你身子不舒坦便躺着吧。”
季姑娘季姑娘,聽到這個稱呼她便來氣,動手將面紗扯開,聲音沙啞:“是我。”
沐雪愣了愣,面露驚訝:“綾……綾羅?你爲何穿着季姑娘的衣裳?”
可不就是她!
凌蘿起身下榻,盯着她問道:“沐雪,咱們也算是相識一場,你且告訴我,今日這事,你到底知不知情?”
“我……我不知道。”沐雪似是被嚇到了,慌慌張張問道:“綾羅……今天那穿着你衣服的,其實是季姑娘?”
她好似此刻才反應過來,那模樣看起來也不像是裝的,凌蘿想,這丫頭膽子小,應該也不敢幫着那季綰綰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便也不再責問她,只是說道:“昨夜季綰綰說睡不着要我陪她說說話,我們飲了些茶水,一早醒來我就被換了她的衣服躺在她牀上,偏偏你還認不出我來。”
“我……我哪裡知道季姑娘會這樣……”沐雪委屈道:“難怪今日我看她奇怪,我怎麼也沒想到……”
“罷了罷了。”
凌蘿擺手,現在說什麼也晚了,還是趕緊趁着眼下他們還未走遠,將這事趕緊告訴嬴政。他若現在去追,應該是能將人帶回來。
思及此,她便速速穿好鞋襪,匆匆的要出門,纔剛跨入院子,便有兩個侍女過來將她攔住:“季姑娘,您不能出去。”
面前這兩個侍女年紀也就十五六的樣子,差不多身高,模樣也有六七分相像,凌蘿這才記起這兩人是被安排過來侍奉她的侍女。
可是她們膽子也太大了一些,身爲侍女卻干涉主子的行蹤?
她乾咳了一聲,有些彆扭的擺了架子說道:“我有要是要見大王。”
那兩個侍女互看了一眼,那個頭稍高的那個轉頭說道:“季姑娘,您目前未得大王晉封,不可踏出這蘿清宮半步,若是您執意要出去,我們姐妹兩隻怕是要冒犯季姑娘,畢竟大王怪罪下來,我們擔當不起。”
那丫頭有條有理說完,面上也沒有絲毫懼色,想必這樣的場面也是見過不少。
“什……什麼意思?”
她險些以爲自己聽錯了,沒有得到晉封就不能出去這是什麼騷操作?
“季姑娘,容奴婢說一句,您剛進宮來,還是莫要衝動,這宮中規矩可不像外面那般鬆散,若是不注意,可是後悔都來不及的。”
好傢伙,這丫頭還是個狠角色啊!凌蘿擺擺手道:“行了行了,我不出去了,可你總得告訴我,大王何時會來這裡?”
那丫頭輕笑一聲,也不知是出於禮貌還是暗自譏諷:“大王的行蹤,奴婢們不敢過問。”
得了,答了等於沒答。
凌蘿撇撇嘴,轉過身正準備拉着沐雪進去,忽想起一事,復又轉過頭去問道:“你們……叫什麼名字?”
這下那丫頭倒是老老實實回道:“回季姑娘的話,奴婢名喚月青,這個是我妹妹月嵐。”
原來是姐妹,怪不得長的如此相像。
拉着沐雪進了寢宮,這門纔剛合上,沐雪便氣呼呼道:“她們也太過分了,如今這裡的主人是你,她們怎麼敢如此跟你說話?”
凌蘿瞥了她一眼,道:“你還真想着我一直在這裡冒充季綰綰啊?還不趕緊想想應對之策。”
“應……應對之策?”沐雪沉默片刻,呆愣着說道:“綾羅,季姑娘此刻早就跟着七公子他們返程了,要不你……”
“你什麼你。”凌蘿白了她一眼,邪笑道:“要不你來冒充季綰綰?”
“不……不了。”沐雪臉色一白:“聽說秦王很嚇人,我……我怕。”
凌蘿嘆道:“算了,不嚇你,你看現在我又出不去,只能等大王來了再作打算。”
沐雪撫了撫心口,好似舒了一口氣,凌蘿偏頭凝視她:“沐雪,我怎麼覺着……你好似特別希望我在這裡假扮季綰綰?”
“我沒有!”沐雪慌忙站起來,指了指外面道:“我去同她們打探打探有關大王的事。”
等到天色完全暗了下來,蘿清宮內點上了宮燈,將原本有些暗的內室映的昏黃,凌蘿在有些曖昧的燈光下獨坐,心頭思緒繁雜。
都等了這麼久了,嬴政怎麼還不來?
“綾……”沐雪從外面進來,習慣性的想喊她,卻意識到眼前狀況忙收了口,只得小心翼翼的靠到她身側,小聲道:“綾羅,我剛剛同她們打探了那麼久,她們竟然什麼都不跟我說!”
凌蘿打了個哈欠,一點也不意外:“我也沒指望你能跟她們打聽到什麼。”
沐雪道:“怎麼說你也是她們的主子,她們怎麼一點都不關心你?”
一個沒有得到晉封的主子,被人忽視不是很正常麼?人家見過的世面多,還能被個初來乍到的唬住也就怪了。
她無奈白了她一眼,正要開口,那倆姐妹花又了門來,瞧着她還坐在案臺邊,恭敬的過來施了禮,道:“奴婢們伺候季姑娘更衣。”
“不必了不必了。”凌蘿忙揮手拒絕:“等我困了自己便會自己去休息,你們不用在此侍候。”
兩人互看了一眼,似是愣了愣,過了片刻,那月青道:“季姑娘,大王今晚定是不會來了,您還是快些歇下吧。”
凌蘿點頭,“我知道了。”
再擡頭時,卻見兩人還沒下去,便問道:“怎麼了?”
“倒也沒什麼。”月青道:“有件事奴婢在想要不要告知季姑娘。”
“姐姐,有什麼猶豫的,你不說我來說。”
沒想凌蘿還沒開口,月青旁邊的月嵐倒是先忍不住了:“季姑娘,奴婢奉勸您莫要打些歪主意,這入了宮就要按宮中的規矩來,每個入了宮的娘娘未得到晉封之前都要老老實實在宮中待着的,就算大王一年半載未晉封,也不能亂了規矩。”
原來是特意過來警告她的。
凌蘿想着那破規矩,心中實在是不解,便問道:“那我問你,這宮中可有因爲此事而受到責罰的?”
月嵐:“當然有。兩年前昌平君請歌舞坊爲大王慶祝生辰時,大王瞧上了那領舞的舞姬,便將她留在了宮中,可那時大王繁忙便沒有給她晉封,不想那舞姬生性傲慢,未經允許便隨意出入,便被大王打入了冷宮之中,沒多久她便忍受不住上吊自盡,季姑娘是個明白人,應該不會像她那般不知好歹。”
雖然她明白這話是特意說給她聽的,可心裡對那冷宮確實也有些畏懼,再如何耐不住性子,也不敢急於這一時,於是便同那兩姐妹笑了笑,算是迴應了她們“好意”的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