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平雖然對西營中諸如此類的私下行爲很不滿,但當着這兩個人面他卻無法抱怨,而且他已經打定主意要把三西營統一起來,所以必須要替李定國和孫可望協調好關係。若是他們中任何一人心存不滿的話,這三個營就無法協調配合得力。
李定國頓時啞口無言,說到底孫可望還是和他關係更親近,萬一李定國和許平出現矛盾,孫可望還是會站在李定國一邊,今天發上的事情就是明證。李定國看看孫可望,站起身拱手道:“三哥,是小弟的不是。”
孫可望罵道:“本來就是你的不是,這種軍情大事,下次定要通報我一聲。”
“不會有下一次了。”許平截口說道:“李將軍雖然沒有按我說的擋道紮營,但這不是什麼大事,可孫將軍擅離職守,還對我隱瞞軍情,這事可不能就這麼算了,我想請孫將軍把西鋒營交給李將軍。
孫可望一蹦三尺高:“你想奪我的兵權?”
“是的。”許平毫不閃避地與孫可望對視。
“休想!”
輪到李定國來打圓場:“大將軍,看在末將的面子上,這次就算了吧。”
“力合則強,分則弱。我剛纔說今日一戰,最大的錯在我,不在兩位將軍,此話並非虛言。”許平把下午對餘深河他們總結的教訓,改頭換面又對李定國和孫可望說了一遍:“今日若是由李將軍或是孫將軍中某一位統一指揮左翼三營,絕對不會有這種事!知錯就改,因此我決定讓李將軍統領西三營。”
“爲什麼是他?”孫可望勃然大怒:“爲什麼不是我,我還是他三哥呢!”
“因爲自從孫將軍帶兵以來,河南火藥的產量下降了三成,糧食的價格漲了一倍有餘,”早有準備的許平從桌上拾起一疊報告,把它們交到孫可望的手裡:“孫將軍才離開歸德城才半個月,歸德生產的軍需就下降了兩成多,其中布匹更是少了快四成,所以我無論如何也不能再讓孫將軍在前線領軍了。”
“這”孫可望一時也無話可說。
“我打算把全河南的軍需、生產都交給孫將軍,此事我已經寫信給闖王,讓他不要再插手任何這方面的事宜。”許平先仍出一個蜜棗,後又拍了孫可望一個馬屁:“除非孫將軍有能人推薦給我,讓軍需生產能夠節節上升,否則孫將軍就得回去管理政務,我不能看着大軍挨餓受凍。”
其實孫可望對管理內政也頗有興趣,只是捨不得帶兵打仗的風光,許平見他意動,忙道:“若是攻破開封,絕不敢忘了孫將軍騎馬入城的榮耀。”
“這倒是小事。”孫可望剛纔覺得許平看不起他的軍事才能,所以大爲憤怒不平,見原來不是如此,那份火氣自然消去,許平這麼倚重他的行政才能讓孫可望頗感得意:“好吧,既然是大將軍的將令,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許平辦成這件大事,見天已經黑了,就傳令開飯,讓各位高級軍官來吃飯,慶祝今日的勝利,等大家都來了以後,許平發現李過竟然還沒有回營,這讓他不由得一陣擔心:“李將軍說一切平安,爲何遲遲沒有回營?”
左等右等,許平一連派了好幾撥探馬去尋,直等到大家都餓的飢腸轆轆,實在等不下去纔開始吃飯。許平心中擔憂,飯吃得毫無滋味,李來亨和李過父子情深,也是食不下咽。
吃飽以後,孫可望等人開始大呼小叫地划拳行酒,直到這時李過才興沖沖地回來,一見許平就大笑道:“今日我賺了一門大炮。”
李過一直惦着被泰山營沉到河裡的那十門大炮,因此戰事停歇後也不肯回營,對許平的催促不理不睬,在河邊與吉星輝耗上。,開始吉星輝還賭氣就是不走,但眼見天色越來越暗,楊致遠催他回營的命令一個接着一個,他也怕夜長夢多,只好與李過達成條件,十門炮一家五門。李過馬上派出水鬼下河打撈,高高興興地把五門大炮拉上馬車,返回大營的時候笑了一路。
今日一戰闖營損失極爲慘重,各營收隊後許平粗略統計後,估計傷亡高達四千餘人。
而明軍方面,粗略估計的損失結果與闖軍相差不大,其中大部分都是選鋒營的官兵,除了這個成建制被殲滅的部隊外,其他各營損失都不大,就是苦戰一上午的長青營,傷亡都在可接受範圍內。
“楊叔叔不必太過自責。”黃希文見楊致遠眉頭緊鎖,一個勁地勸解道:“闖賊的損失一點不比我們小,有三個營差不多都完了。”
“這麼好的機會錯過了,許平肯定不會再出動出擊,如果不能給開封解圍,山嵐營就會被殲滅。”楊致遠連連嘆息,感到腹部又是陣陣作痛:“眼下唯一的指望就是左帥能夠擊敗闖王,由他從南路給開封解圍,這樣”
這樣許平就有可能趕去阻攔左良玉,而楊致遠則能尋找到再次和許平交戰的機會,不過即便左良玉能夠取勝,楊致遠知道許平還有另外一個選擇,那就是退回開封城下,放棄河南南部給官兵,這樣明軍想給開封解圍還是得深入到許平的根據地。在許平經營良久的巢穴附近和他作戰,楊致遠認爲風險很大,但即便是這種風險很大的作戰
聽楊致遠說唯一的機會是左良玉擊敗李自成後,黃希文脫口便道:“這也未必不成。”
“萬中無一。”楊致遠苦笑一聲,眼下就是連這種風險巨大的深入作戰的機會都未必能夠獲得,至少他覺得希望渺茫,左良玉若是戰敗那河南對新軍來說就已經是險境:楊致遠必須在鬱董也被擊敗前撤退,不然後路可能會被李自成切斷、糧道也可能被他騷擾。無論許平打算堅守不戰,還是打算尋機撤回開封,新軍都對他無可奈何,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開封陷落,山嵐營被殲滅。
最重要的是,楊致遠擔心自己沒有足夠的時間了,若是中原的叛亂遲遲不能解決,那鎮東侯就無法起事發動。“我還有兩個月的時間,”楊致遠在心裡默唸:“一定要儘快解決中原問題。”
可是任憑楊致遠苦苦思索,仍然毫無頭緒。
見楊致遠又陷入沉思後,黃希文躡手躡腳地走到門口,向等在那裡的衛兵詢問了幾句,然後輕手輕腳地走回來,小聲說道:“楊叔叔,大家都等着您吃飯呢。”
楊致遠本想說不餓,其實他確實也沒有什麼食慾,自從生病以來,他的飯量越來越小,這幾天奔波勞累,他更是一口也吃不下,不過想到衆人的情緒,楊致遠點點頭:“好,我這便過去。”
說完楊致遠又想起一事:“子玉情緒如何?”
黃希文嘿了一聲:“都是他,把一切搞砸了。”言畢,臉上頗有憤憤之色。
楊致遠感到自己腹間痛得越來越兇,仍盡力讓自己語氣心平氣和:“今日是我犯下了大錯,怎麼能怪子玉?”
“要是他一口氣拿下野雞崗嘿嘿,”黃希文冷笑兩聲:“不聽同僚良言,一意孤行”
今天中午的時候赤灼營就跑來告了吳忠一狀,說追擊闖營的時候長青營始終在拖後腿,吳忠的解釋是部隊傷亡慘重所以力不從心,赤灼營便道:若是早上吳忠不揮霍兵力的話,現在不會落到無兵可用的地步。
楊致遠替長青營辯護道:“有進攻精神總是好的。”
剛纔張彪回來後,在營門外失聲痛哭,把長青營罵了個狗血噴頭,聽到楊致遠的話後,黃希文激動地衝口說道:“楊叔叔,不是小侄對您不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