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易燊很緊張,周圍稍稍有些動靜就會提心吊膽的觀察很久。他的緊繃卻顯得我更加的奇怪。我只是靜靜的坐在旁邊。好像一切都與我無關。我試圖用一百種方法來說服自己,顧正南只是欲擒故縱。或許他也在到處找我,也可能,他知道顧閆凱不會對我怎麼樣。
我真的很煩,理智和現實在拉扯,我知道我應該信任他。可是我想沒有人聽到這種話還能很淡定的面對一切,至少。我做不到。
我用力的拍着頭,想阻止自己這些亂七八糟的思想。可是就算把自己拍暈過去,醒來之後,卻還是要面對這一切。
我突然意識到,我旁邊的何易燊變得有些安靜。我下意識的轉頭看着他,被他的臉色着實嚇了一大跳。他的臉色蒼白到極致,連嘴脣也沒有一點的血色。他的額頭上不斷的冒着豆大的汗珠,僅僅是這一幕。把我所有的思緒全都打散了,只剩下緊張和擔心。
“何易燊,你怎麼了。”我嚇的立刻轉身面對何易燊。跪在他的面前。不斷的詢問着。
我從來沒有見過他這樣,我沒有辦法形容眼前的一切,他的狀況真的很糟糕,他意識迷離的看着我,遲遲沒有開口。我的心也跟着他提到了嗓子眼。
我伸手擦掉他頭上的汗水,輕拍着何易燊的臉頰,一遍又一遍的低語道,“何易燊,你醒一醒,何易燊,你怎麼了。”
何易燊艱難的搖了搖頭,可這麼簡單的動作,他卻看上去極爲的吃力,我剛把他擦掉的汗水又滲了出來,甚至已經佈滿了他的整個臉,就連領口都有些溼膩膩的。
“易燊,你別嚇我啊。”
我是真的很害怕,我手忙腳亂的替他擦着汗,搖晃着他的身體,試圖讓他清醒一點,可是他卻看上更加的糟糕了。何易燊捂着胃部,連坐着都有些搖搖欲墜。我下意識的扶住他的肩膀,讓他可以靠在我身上。
何易燊緊緊的咬着嘴脣,在他蒼白的臉上,那一抹紅色顯得尤爲亮眼,他把自己的嘴脣咬破了,我只知道他很痛,可是卻又不知道哪裡痛,我怕他再傷害自己,只能用力的掰開他的牙關,着急的說道,“易燊,你別這樣,易燊,你醒醒。”
我真的慌了,我手足無措,周圍什麼東西都沒有,我又不敢貿然的行動,生怕會引到顧閆凱那幫人,那何易燊豈不是會更加的糟糕。我手忙腳亂的從何易燊的身上,想要找到他的手機,我一邊顫抖一邊摸索着他的衣服口袋,好不容易拿了出來,卻發現已經沒電了,根本開不了機。
眼淚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往下流的,一直在阻礙我的視線,讓我有些惱火,我用手背胡亂的擦了擦臉上的淚,又伸手拖着何易燊的臉,我不知疲倦的喊着他的名字,期望他給我一點反應。
“何易燊,何易燊,你這是怎麼了,你別嚇我啊。”
突然,我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朝我們這裡靠近,我緊緊的抱住何易燊,將他護在懷裡,躲在箱子後面,連大氣都不敢出。我抓着何易燊的手,呢喃道,“何易燊,你千萬不要有事啊,我求你。”
直到我聽到那些人在喊着我和何易燊的名字,我才知道,我們得救了。我尖叫着引起他們的注意,我抱着何易燊根本沒有辦法站起來。來的人是何易燊的助理,我也認識。但我現在真的是慌了,說話都有些語無倫次的。
“何易燊……怎麼辦,救護車,快點,幫忙啊。快叫救護車。”
何易燊的助理雖然着急,卻看上去比我平靜的多,他讓人把何易燊放平,隨即拿出手機,走到很遠的地方打了電話,我只能錯愕的看着他,控制不住的心跳加快。
他剛掛了電話,我就忙不迭的問道,“怎麼回事,他到底怎麼了。”
助理完全沒有理會我的意思,沒多久,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開來了一輛商務車,在他的指揮下,幾個人將何易燊平穩的擡上了車,而何易燊也已經早就失去了知覺。
我當然得跟上去,我一點都不放心,我始終拉着何易燊的手,從來沒放開。上了車,我不知道從哪裡扯來一條毛巾,順手就替他擦起了額頭上的汗,我見他領口溼了,又替他解開了兩顆釦子。
何易燊皺着眉,嘴脣上那道傷口尤其的明顯,他蒼白的臉色已經幾近透明,能清楚的看到他臉上的血管。若不是他上下起伏的胸膛,我真的會以爲他已經死了。
車子一直不開,我也不知道他助理想要做什麼,而且我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何易燊身上,我依舊在試圖喊着他的名字,替他擦着汗。
車門被打開,一個四十幾歲的男人提着一個大箱子匆匆忙忙的走了上來,我記得他,那天在我家門口的時候,我就見過他。他看了我一眼,轉而又看着何易燊的助理。
“讓她在這裡吧,樑小姐不是外人。”
我沒明白這句話的含義,但說完這句話之後,這個四十幾歲的男人就打開他的箱子,從裡面拿出了許多透明的玻璃瓶,我看不懂他在弄些什麼,只是見到一根細長的針管插進了何易燊手臂上的動脈裡,液體緩緩的注入他的身體。
我真的很急,看着那個人注射完之後,何易燊卻一點反應都沒有,他卻依舊慢條斯理的在他的箱子裡拿出其他的藥瓶,我忍不住的問道,“你給他注射的是什麼東西,爲什麼他一點反應都沒有,他什麼時候會醒過來。你到底能不能救他,如果不行,就送醫院,不要耽誤他。”最後幾句話,我幾乎是吼着說出來的。
何易燊的助理湊到了我的旁邊,安慰我說道,“樑小姐,你別激動,羅醫生是何先生的私人醫生,何先生生病之後一直是羅醫生照顧的,你放心吧。”
這位所謂的羅醫生從頭至尾都沒有受到的影響,他動作嫺熟的將輸液針插進了何易燊手背上的血管裡,又將瓶子掛了起來,隨即開始觀察着他的心跳和脈搏,也沒有因爲我的指責而打亂他的節奏。
我突然反應過來,轉頭看着助理,質問道,“什麼叫生病之後,何易燊到底得了什麼病,他怎麼了。”
面對我的質問,助理一副難以啓齒的模樣,而就在這個時候,我聽到了何易燊低沉的悶哼,我陡然就轉過頭,目不轉睛的看着他。何易燊總算是有了一些反應,他的臉色也稍稍恢復了一些,額頭上的汗水也漸漸退了下去,他皺着眉,不清不楚的唸叨着什麼。
我緊緊的抓住何易燊的手,他的手格外的冰涼,瘦弱的指關節沒有一點肉,細看他的眉宇之間,我才發現,何易燊真的和以前不一樣了,他這樣平躺着,眼窩都有些深陷了,這半年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會讓他變成今天的樣子。
雖然何易燊的臉色恢復了一些,但我的心情卻越來越沉重,看着他病成這樣,我說不出來的難受。
羅醫生開始收拾起東西來,最後又將箱子合了起來,我見他準備下車,幾乎是出於本能反應,下意識的就拉着他的衣袖,羅醫生因爲我的行爲只能愣在那裡。我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開始紅了眼眶,以至於說話的時候,都有些沙啞。
“他沒事了嗎,什麼時候能醒過來?”
羅醫生沉默了幾秒鐘後,淡淡的回答道,“暫時沒事了,我給他注射了止痛針,至於什麼時候醒過來,我也不清楚,他現在睡得一次比一次久。這次看來,情況好像又差了一點,讓他多調養幾天吧,沒什麼事的話,不要太操勞了。”
說實話,這幾個詞彙我真的一時間難以理解,什麼病居然需要用到止痛針,而且,什麼叫睡的一次比一次久。我心裡蔓延起一股害怕的情緒,甚至越來越嚴重,看到何易燊這樣,我真的沒有辦法不擔心,他脆弱的就像一張紙,好像隨時都有可能會碎。
羅醫生下了車之後,車子便一路平穩的開到了何易燊的家裡,我始終陪在他身邊,連眨眼都覺得有些多餘。
何易燊還是住在原來的地方,但這裡好像也有些不同了,比起之前,少了一份人情味,多了一份冷清,也或許是我自己心情的緣故吧,總覺得十分壓抑。何易燊被擡到了牀上,家裡多了兩個我從未見過的陌生面孔,助理告訴我,是羅醫生的助理,平時都會在這裡照顧何易燊。
知道的越多,我的心情就愈發的沉重,何易燊已經嚴重到需要隨時有醫護人員跟着的地步了嗎。
他遲遲沒有醒過來,我的心情很亂,我迫切的想要知道他到底是怎麼了,我不放心的替他掖了掖被子,一步三回頭的看了他好幾次,才離開何易燊的臥室。
他的助理在大廳裡打電話,我只好站在他旁邊等着。其實,我連他的助理名字都不知道,也難怪何易燊病成了這樣我才發現,說來真是好笑,我總是在快要失去的時候纔開始緊張,老天對我這樣的人,確實不應該善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