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閆凱讓人給我送來的水和食物,我並不是矯情。只是可能因爲迷藥的關係。我身上依舊沒有什麼力氣,加上顛簸了一路。我的胃有些難受,什麼東西都吃不下。我拿了一瓶礦泉水,隨意的喝了兩口。在這已經入冬的季節,冰冷的水經過喉嚨,讓我瞬間清醒了不少。
原本門外還有些許的動靜。到了後半夜的時候,好像什麼聲音都沒有了。但我知道,我的門被鐵鏈鎖着。我連嘗試都沒有嘗試,始終窩在牀上。我隨身的物品,包和手機都不在,索性手錶還帶着。可以知道現在的時間。
一夜過去了,我一分鐘也沒睡,腦子裡亂糟糟的。不斷的在想着各種各樣的事情,以至於現在頭痛的快要爆炸了。我就這樣被限制了自由。連什麼時候能離開都不知道,所以我越來越煩躁和焦慮。
我聽到鐵鏈摩擦的聲音,不多時。門被打開。強烈的光線也瞬間擠了進來,我一時不適應,下意識的伸手擋在了眼前。椅子被拖動,顧閆凱瞬時坐下,他拿出香菸點燃,又是一陣刺鼻的煙味讓我泛起了噁心。
這一次,他沒有關門,因爲他身後還站在三個男人,他根本不擔心我會逃跑,我也根本沒有這個打算。
我偏過頭去,不想看他,這個男人實在令人厭惡,雖然他有着一張和顧正南相似的英俊臉龐,但內裡實在差的太多,我多看他一眼,都會作嘔。
“給顧正南打電話。”我聽到顧閆凱這樣吩咐道。
“沒人接。”
“繼續打。”
我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和緊張,因爲就像顧閆凱說的,顧正南一定是在乎我的,我也不知道顧閆凱到底準備和他談什麼條件。
電話摁了免提,撥號音迴盪在耳邊,我的心跳好像也被迫跟着這樣的頻率在跳動。
“我和你之間,有談話的必要嗎。”
當我聽到顧正南的聲音,我的心跳也漏了一拍,呼吸在這一刻驟然停止。
顧閆凱扔掉手裡的香菸,突然就站起來,他淡淡的說道,“顧正南,你先別急着掛電話,你聽聽這人是誰。”
顧閆凱走到牀邊,剜了我一眼,示意我說話,但我怎麼可能聽他的。我回瞪了他一眼,將臉埋進了膝蓋裡。可是下一秒,他居然湊到我旁邊,一把抓住了我的頭髮,用盡了全力將我拖向了牀的邊緣。
劇烈的疼痛感迫使我發出了一聲尖叫,可是顧閆凱依舊沒有反手的打算,他抓着我的頭髮用力的向後拉扯着,我被迫仰着頭,卻又反抗不了,只能憤憤的怒視着他。
電話那頭沉默了很久纔開口,顧正南低沉着嗓音說道,“你想怎麼樣。”
顧閆凱將我推開,力道之大,讓我整個人撞在了牀沿的邊上,半邊的身體都已經麻木了,我咬着牙不讓自己發出聲音來,我生怕我的一點舉動會給顧正南造成困擾。看到我這番痛苦的模樣,顧閆凱似乎很得意,他冷笑了一會,大聲說道,“你放心,我不想怎麼樣,我只是想和你談談條件。”
我窩在牀上,用力的抱緊雙臂,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可是渾身神經像是絞在了一起,一陣陣的疼痛讓我耳邊都響起嗡嗡聲。
顧正南沒有回答,卻也沒有掛電話,顧閆凱帶着一副勝利者的面容,戲謔道,“顧正南,我就知道,樑旖這個女人,至今還是你的軟肋。你放心,我不會動她,我只是想問問你,到底準備怎麼樣,你還要我怎麼樣才肯收手,你是要錢,還是要股份,或者是西郊那塊地。”
“哼,這些東西,不需要你給,我一樣可以拿得回來。”
隔着手機,我都能感受到顧正南那種不屑一顧的神情,相比之下,顧閆凱的表情就精彩了許多,他從一開始的得意慢慢的垮下了臉,轉而變得十分的憤怒。顧閆凱握緊了拳頭,重重的砸在桌子上,低吼的說道,“顧正南,顧家所有的一切全都給了你,我只是拿回我應得一份而已,你想要的,我也都已經償還了,你還想怎麼樣。”
顧閆凱的憤怒已經控制不住了,即便隔了很遠,都讓我有些害怕。他焦慮的在房間裡踱着步,皮鞋重重的踩在水泥地上,發出啪嗒啪嗒的響聲。
“顧正南,你別以爲我不知道,閆晟的股份你已經收購了百分之十幾,已經快要和我持平了,但你要剷除閆晟也並非像你說的這麼簡單,這多虧了你之前投資的幾個項目。我覺得,你要什麼,不妨直說,你做了這麼多,無非只是想要錢罷了,你何必非要抓着我的一些污點不放過,這對你而言,沒有什麼好處。”
顧閆凱十分的暴躁,但顧正南卻一如既往的冷靜,他淡淡的說道,“我要你的命,你給嗎?”
顧閆凱陡然間停下腳步,他的雙眼直直的盯着我,讓我背脊突然略過了一陣涼風,在我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走到了我的面前。顧閆凱掐住了我的脖子,用力的將我整個人提了起來,他咬牙切齒的說道,“我的命,你拿不拿的到,我不知道,但是樑旖的命,現在在我手上,你如果真的那麼堅決,那我就看看,到底是我的命值錢,還是樑旖的命值錢。”
我被他掐的喘不過氣來,我不斷的咳嗽,緊緊的抓住顧閆凱的手腕。我的眼前已經有些模糊了,稀薄的空氣沒有辦法維持我的需要,我真的覺得自己可能隨時都有可能死掉。
顧正南一直沒有開口,我的心也一點一點的沉了下去,雖然我並不想成爲顧閆凱威脅他的砝碼,但我想誰都希望在如此絕望的時候,有一種被人重視的感覺。若換成是我,我想我早就已經不淡定了,但凡想到顧正南會有一點危險,我就什麼都顧不上。可是,爲什麼他看上去一點都不在乎。
“顧閆凱,虧你聰明一世,你也是個男人,你覺得,在這些利益面前,女人算什麼。你猜的沒錯,我和樑旖之間確實有感情,那又怎樣,你居然天真的認爲用一個女人就可以威脅到我,也難怪你落得今天這樣的下場。”
有股溫熱的液體從眼角滑落,我清楚的聽到一聲碎裂的響聲,我想,應該是我心碎的聲音。顧閆凱的手收的更緊,我卻無力再反抗,任由他對我的暴虐。
我以爲我會死在他手上,可顧閆凱最後還是放了我,我漸漸的失去了知覺,也不知道他們之後說了些什麼,我腦海中不斷的迴盪顧正南冰冷的聲音,還有決絕的話。我彷彿陷入了一個巨大的漩渦裡,整個人不斷的向下墜着,這種失重的感覺讓我的心臟始終被壓迫着,很難受,難受的無法呼吸。
這麼冷的天,四周的牆壁像是能穿風,堅硬的木板牀讓我渾身痠痛,若不是身體的不舒服讓我無法昏睡,我真的以爲我會就這麼睡過去。
只是,清醒的感覺比昏睡更加的難受,我稍稍動一動就牽着渾身的神經,整個人也因爲寒冷而瑟瑟發抖,我本想看一眼時間,卻發現手錶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被磕的支離破碎。我就這樣躺在牀上,睜着雙眼,即便什麼都看不清楚。外面沒有任何的聲音,顧閆凱也不知道去了哪裡,可我居然連離開的念頭都已經沒有了。
我像是在和自己慪氣,我始終覺得,顧正南一定會來救我的,所以,我不需要做什麼,我只要在這裡等他就可以了。
可是,隨着時間和體力的一點點消逝,我的信念也在慢慢的被瓦解,甚至有了一種自我放棄的念頭。
房間外面的動靜終究引起了我的注意,我用盡了全力坐起來,我以爲是顧正南來了,可是當門被打開,看到何易燊的那一刻,所有的失望將我徹底的包圍了。
何易燊衝到我的旁邊,拉起我的手就走,我卻反而猶豫了一下,他不解的看着我,低聲說道,“樑旖,快走,沒有什麼時間了。”
我被他拉着離開,踉踉蹌蹌的走出這間屋子,耳邊還有一些打鬥的聲音伴隨着幾句悶哼,但我卻一點都不想追究。我跟着何易燊跑了很遠,直到雙腳麻木,力不從心。
他拉着我,到了一處廢料堆放的地方,幾個破舊的箱子將我們的身體全都擋住了。何易燊一把拉着我坐了下來,我看着他像是比我還疲憊的樣子,才稍稍回過了神。
“你怎麼樣了。”何易燊急切的問道。
我搖了搖頭,回答,“我沒事,至少還活着。”
大約是察覺到了我的不對勁,何易燊一面捂着胸口,一面轉而看望着,說道,“你怎麼了,顧閆凱沒有對你怎麼樣吧。”
我靠在箱子上,淡淡的說,“恩,沒有怎麼樣。”
“我們在這裡等一下,等他們找到我們再出去,我不知道顧閆凱安排了多少人,因爲不敢聲張,所以我帶的人也不多,我們暫時現在這裡避一避吧。”
“嗯。”
我們躲在這裡是不是安全,會不會被顧閆凱找到,我好像都在乎不起來,我只是靜靜的坐在這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