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知道我喝了很多酒,幾乎把何易燊車上的酒全都喝光了。我的頭很暈。但我控制不住自己,我滿腦子都是顧正南。甚至可能還在不停的唸叨他的名字。
我大約睡了很久,久到我的腦袋像是炸開了一樣,身體每一個關節都痠痛不已。我睜開眼睛後,看到的是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我躺在乾淨的牀鋪上。身上的衣服也已經被換了。我有些訝異,甚至有些回不過神來。
現在應該是白天。但是窗外的光線被厚實的窗簾遮擋的嚴嚴實實,密不透風。讓我彷彿置身在一個密閉的空間裡。我摸索着下了牀,牀邊上就是一雙乾淨的棉質拖鞋,應該是替我準備的。
這是一棟歐式建築風格的小別墅,我粗略的觀察了一下。應該是上下三層的結構,而我現在住的房間,就是在最頂層。我順着實木的旋轉樓梯往下走。對眼前一切的事物都是好奇的。我只記得我喝醉了,記得何易燊。之後所有的事情,完全沒了印象。
我走到一樓的客廳裡,有個年紀稍長的女人走到我面前。朝我點了點頭。就離開了,我帶着滿肚子的疑問,朝着餐廳的方向走去。在長長的餐桌前,何易燊正端莊的坐在那裡,他手裡拿着一份報紙,正在認真的閱讀着。
原來,這裡是何易燊的家裡,那天喝醉了之後,是他把我帶了回來。我猶豫了片刻,走到了何易燊的身邊,低聲的喊了一句,“易燊。”
何易燊放下手上的雜誌,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說道,“你醒了,睡的還習慣嗎。”
我漠然的點了點頭,問道,“我這件衣服?”
“是我讓人給你換的。”
其實我也覺得自己多此一問,剛剛看到那個阿姨我就應該猜到了,怎麼可能是何易燊替我換的。
何易燊說,“樑旖,坐吧,我讓人準備了你的早餐,你睡了兩天,應該很餓了,吃點東西吧。”
我順應的在何易燊的身邊坐了下來,就有人端來了橙汁,牛奶,還有一些精緻的早點。何易燊伸手拿走了橙汁放在一邊,柔聲的說道,“喝牛奶吧,橙汁是冷的。”
我點了點頭,沒有拒絕。我吃了點早餐之後,對着何易燊說,“我的衣服給我吧,我換好衣服就離開,已經有些打擾了。”
何易燊沉默了片刻,說,“樑旖,你如果不想回去的話,可以暫時先住在這裡,我們是朋友。”
何易燊的話打動了我,我現在確實不想回去,我不想和顧正南扯上任何的關係,我的家自然是不能回去,我哥那裡,上次顧正南能找來,這次一定也可以,所以我也不想去我哥家。正如何易燊說的,我現在真的是沒有地方可去,但我的心裡又覺得,住在何易燊的家裡,似乎有些不妥當。
不等我將心中的顧慮說出來,他又繼續說道,“樑旖,你不用太介意別人怎麼想,我們只是好朋友,如果你現在有不方便的地方,只是暫時住在我這裡,這並沒有什麼問題。你也看到了,這裡有很多房間,你可以挑一間,沒人會打擾你。”
何易燊似乎已經解決了我所有的顧慮,我應該是沒有了任何拒絕的理由。
“如果你還是覺得過意不去,可以用你的設計稿來換。”
我沉思了片刻,最終還是答應了何易燊的這個提議,“恩好,我用設計稿來換,但我需要一臺供我設計的電腦,公司我還是不太想去。”
何易燊點了點頭,微不可查的嘆了口氣,“樑旖,上次的那件事情,我們查出了一點眉目,可還是不能確準,讓你失望了。”
“不會的,我知道你已經很幫忙了,你不用放在心上,我大概知道是誰要這麼對付我,所以無所謂。”
其實,我心裡多少是有些明白的,我沒有和任何人結果仇怨,唯一想讓我不舒服的人,也就只有喬凱和唐吟了。但目前來看,喬凱不會做這種事情,因爲在這之前我根本不認識他,他自然也不會找人跟蹤我,所以,也只剩下唐吟了。
何易燊去了公司,上午的時候,他就派人給我送來了電腦和一些工具,可以讓我在家裡做設計稿。我登錄郵箱之後,裡面就是一些他發給我的設計概要。
其實,我自己也不知道準備和顧正南怎麼樣,但我清楚一點,我絕對不會接受他在我和唐吟之間周旋,不管是我和唐吟,他都只能選一個,我絕對容忍不了有雜質的感情。
一旦投入到工作中去之後,我便好了許多,至少沒有那麼多的腦細胞讓我去胡思亂想,我將自己關在房間一整天,直到何易燊回來。他讓人喊我下去吃飯,我才發現已經是晚上八點多了。
我下了樓,就見到何易燊站在樓梯口望着我,他笑着對我說道,“你給我的草圖我已經收到了,很不錯,外形和結構都可圈可點,工期也不會太長。”
我木訥的點了點頭,說,“恩,只是內結構還需要設計部的同事幫忙才能完成,我不太擅長歐化的內結構設計,可能會比較繁複一些。”
我們兩坐到了餐廳裡,一邊吃飯一邊聊着,似乎有說不完的話題,何易燊畢竟在國外留學了兩年,他的設計理念比我超前許多,在很多方面,我都要向他學習,所以我也很樂意聽他說出一些不同的觀點來。我們這一頓飯,一吃就是兩個多小時,期間我們對近期的一些設計稿全都做了分析,還有一些新的投標案,何易燊也都有詢問我的意見,我也只是把我的想法簡單的闡述給給他。
飯吃的差不多之後,何易燊突然淡淡的說道,“樑旖,有件事我覺得應該告訴你。”
“嗯?”
“顧正南今天在建燊門外等了你將近四個小時,直到晚上的時候,才離開。”
聽到這三個字,我捧着水杯的手下意識的輕顫了一下,這番話就像在我平靜的心裡突然落下了一顆石子,驚起了不小的漣漪。
我極力的剋制住自己的情緒,不讓自己去想那些,我笑了笑說道,“那份設計稿,我覺得還可以再改一下,我爭取明天晚上之前再給你一稿,有些地方,我自己還是不太滿意。”
何易燊沒有再提起這件事,可是即便如此也難以抑制我已經開始胡思亂想。顧正南是不是很着急,我的手機不見了,我問過何易燊,說是被我丟海里了,可是我卻一點印象都沒有。沒有了手機,意味着我們徹底失去了聯絡,我這樣做是不是有些太決絕。
我的思緒正在亂飄,何易燊突然說道,“樑旖,明天有個法國的客戶過來要當面詳談海城西南區歌劇院的建案,我記得你的履歷上寫着雙修了法語,要不你明天和我一起去吧。”
何易燊說的這個建案我也已經注意到了,幾乎是純歐化的簡直設計風格,在海城西南區要落成一座極具規模的文化藝術中心。但這份建案對我們來說,似乎都有些棘手,沒想到何易燊還是把他拿了下來。
我如實說道,“恩,我雙修了法語,只是在這方面我可能還比較欠缺,就算我去了,也未必能夠幫到你什麼。”
何易燊卻似乎不太介意,他笑着說道,“沒關係的,這次的設計我聘請了法國的建築設計師史蒂夫來完成,但還是需要一名國內的建築設計師來配合,我想來想去,還是覺得你比較適合。”
我驚訝的說道,“你是說去年在設計大賽上獲獎的那個史蒂夫先生嗎?”
何易燊點了點頭。
這位設計師我一直很敬仰他,特別是他天馬行空的設計理念,我沒想到何易燊居然請得動他,所以,就算只是學習,我也不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我答應了他的邀請。
第二天早上的時候,何易燊派人送來了一件小禮服,我換好衣服之後,就有人將我送到了專門的地點,希爾頓酒店。我到門口的時候,何易燊已經等在那裡。
“易燊。”說實話,我多少有些緊張,既然何易燊請來了史蒂夫先生來做這次的設計,那說明這次的建案一定非常的重要,我不知道我是不是能勝任這次的工作。
何易燊像是看出了我的心思,他雙手插在口袋裡,站在我身邊,低聲的說道,“樑旖,不用緊張,今天只是一次簡單的會面,我會介紹你和史蒂夫先生認識,但因爲這次的設計主要由他主導,所以會有他和對方公司去接洽,你要做的只是認真聽,努力記,就行了。”
我深吸了一口氣,點了點頭,跟着何易燊的步子走進了酒店的會議室裡。在見到史蒂夫先生之後,我還是有些侷促,倒是何易燊用一口流利的法語向史蒂夫先生介紹了我,氛圍也甚是輕鬆。
正如他所說,今天所有的會晤主要都是由史蒂夫先生來完成,我這個設計助理只是在一旁認真的聽講而已,但即便是這樣,我也覺得受益匪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