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羅靳予和念兒兩個人有說有笑的。一刻也沒有停過。有時候。我都搞不清楚念兒在說些什麼,她的思維太跳躍了。可以從馬路上的汽車研究到羅靳予的襯衫,從方向盤琢磨到小餅乾,我有時候也不知道她那個小腦袋裡在想些什麼。好像但凡是她看到的,都想要研究一番。
今天是工作日,泰迪樂園幾乎沒有什麼人。加上我們這個市裡的人口本來也就不密集,所以我們很順利的就進了場館裡。沒有等候。
因爲月子裡沒有調養好身體,我整天擔驚受怕。所以我現在的身體狀況也大不如前了,這一路過來,念兒都是由羅靳予抱着,一分鐘也沒有鬆手。雖然我知道他體力不錯,但一直抱着,誰都會累的。
這個泰迪熊紀念館最近剛來蘭卡斯特。展出一個禮拜就走了,所以我答應了念兒要帶她來看的。小傢伙也對這裡很感興趣,一直和羅靳予激烈的討論着,羅靳予也不厭其煩。有問必答。有時候,他編的答案,讓我都覺得很好笑,忍不住在他背後偷笑起來,被他發現之後,羅靳予就會找機會狠狠的剜我一眼。
我們逛了一大圈,走了兩個多小時,雖然羅靳予不說,但我知道他肯定是累了,正好前面有個很大的泰迪熊小屋,我便提議道,“我們去那裡休息一下吧,我正好給念兒喂點東西吃,一會再繼續逛吧。”
“恩,也好。”
我們找了長椅坐下,我拿了毛巾給念兒擦汗,她一直很興奮,頭上沁出一層薄汗,幾縷頭髮頭已經黏在了小臉的兩側。我拿了水杯給她自己抱着,念兒喝了幾口以後,忽閃着大眼睛望着我,看到她這個眼神,我就知道,這小丫頭,一定又有事要求我了。
我應了一聲,等着她開口。
她把水還給我,抓着我的手,嗲嗲的哀求道,“媽媽,念兒想吃冰激凌。”
剛纔我們一路過來,就看到了一家賣冰激凌的,念兒眼巴巴的望了很久,卻沒有沒開口,我還以爲她這次忍住了,沒想到,這丫頭一直沒忘。
看着她可憐兮兮的樣子,我應該答應纔對,但是想着她上個禮拜咳嗽纔剛剛好,而且,她最近愛吃甜食,我總是擔心她的牙齒。所以,我只能拒絕她的提議。
“念兒,媽媽給你帶了小餅乾了,小孩子不能多吃冰激凌,這樣牙齒會疼的。”
雖然念兒很懂事,但她到底是個一歲多的孩子,聽完我的話,她也沒有反駁,但是情緒卻很明顯的低落下來,她低垂着小腦袋,撅着嘴巴,滿臉的委屈。我當然也不想她不高興,只是爲了她的身體着想,這次我不能心軟。
“好了,我去給她買吧,你們在這裡等一下。”說着,羅靳予就站起了身,朝着來的方向走去。
我拉着他,“羅靳予……”
我還沒來得及開口阻止,羅靳予就已經打斷了我的話,他調笑着說道,“我用一名醫生的身份告訴你,小孩子偶爾吃一次冰激凌,對她的牙齒或是喉嚨並不會造成太大的影響。這位美女媽媽,請問你要什麼口味的,香草還是巧克力?”
我實在說不過他,而且,既然羅靳予開了口,我也不好再說什麼,想着念兒難得出來,我也確實不該拒絕她這個小小的心願。我搖了搖頭,笑着說道,“不用了,我不吃,給念兒買一個就行了。”
“好的,領導,明白了。”丟下這句話,羅靳予就揚長而去。
有時候在想,我是不是虧欠羅靳予太多了,我嫁給她,全都是因爲想要保護念兒,可是這樣一來,也影響了羅靳予的人生。他原本一直在躲着家裡替他安排好的一切,就是不想被束縛,如今卻因爲我,被迫接受了這一切,而且,現在所有人都以爲他已經結婚了,那他自己怎麼辦,他以後難道就不結婚了嗎。
因爲有了冰激凌,念兒的情緒立刻就不一樣了,她一個人拿着剛纔路上買的小泰迪熊玩的很開心。原本這個小亭子裡就我們兩個人,過了一會,又來了一位媽媽,她推着車,寶寶看上去也就兩歲不到的樣子。
念兒對小朋友很好奇,她放下了手裡的泰迪熊,一直看着對面車裡的小寶寶。因爲是一個人的原因,那位媽媽一直手忙腳亂的,剛替孩子換了尿布,又匆匆忙忙的從包裡掏出了水杯,毛巾之類的。
我見她實在忙不過來,加上自己也是母親,所以格外的感同身受,我站起身,替她撿起了地上散落的東西,又仔細的替她裝進了包裡。她向我連身道謝,我只是擺了擺手,說了句沒關係。我想,如果羅靳予不在,可能我也是她這個狀況。
我替她放好了包,轉身朝着原來的位置走去,卻突然發現原本坐在那裡的念兒不見了。短短一秒鐘,我的心臟一下子就提到了喉嚨口,所有恐慌的情緒全都衝上了腦海,我整個人開始劇烈的顫抖,手腳也變得冰涼。
我低啞的呼喊道,“念兒,念兒。”
我的腦袋嗡嗡作響,想起半年多以前發生的事情,我差一點就要暈過去。我感覺自己的行爲已經不受大腦控制了,我害怕極了。我慌慌張張的朝外面走去,恰巧撞見了手裡拿着兩杯冰激凌的羅靳予。
我還來不及開口,他就已經察覺了我的不對勁,他順手把杯子放到旁邊,焦急的走到我面前,“樑旖,怎麼了。”
我緊緊的抓着他的手臂,顫抖的說道,“念兒,念兒不見了……”
羅靳予的神情變得嚴肅,他一把握住我的手,用力的抓在手裡,拉着我就走,他一邊四處張望,卻還不忘安慰我,“樑旖,你別急,不會有事情的,會找到的。”
被他這樣抓着,我纔沒有顫抖的那麼厲害,我也開始不停的張望,大聲的喊着念兒的名字,我必須找到她。
“念兒,念兒,你在哪裡。”
我跟着羅靳予,在這四周圍找了兩圈,都沒有看到念兒的影子,幾位工作人員上來詢問了情況,我早就語無倫次了,好在羅靳予和他們說了一下情況,他們立刻派人去調了監控,也一起幫忙找了起來。
我已經快要喘不上氣了,我渾身冒着冷汗,時間拖得越久,我越是擔心害怕。我正跑着,迎面有個女人朝着我不斷的招手,我認出來,這是剛纔在我對面的那個媽媽。羅靳予陪着我過去,那個女人用英語告訴我,說我的女兒在剛纔那個亭子裡。
聽到這句話,我的眼淚才奪眶而出,羅靳予說着感謝的話,我卻早就已經慌了神,鬆開了他的手,飛奔的朝那個小亭子裡跑去。
隔了很遠我就看到那個嬌小的身影,她一個人蹲在那裡,手裡抱着泰迪熊,我想喊她,可是一張口發現喉嚨異常的沙啞,根本提不高音量。我奔到念兒面前,用力的將她抓了過來,一把摟進懷裡,用力的抱住。
因爲情緒失控,所以我完全沒有在意自己的語氣,我憤憤的指責道,“念兒,你到哪裡去了,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多久,你爲什麼要亂跑。”
羅靳予抓着我的手臂,想要把念兒拉開,我卻本能的推開他,狠狠的說道,“你做什麼。”
羅靳予愣了一下,放低了音量安慰道,“樑旖,你別這樣,你嚇到念兒了。”
我這才意識到我自己的態度,我用手背抹了抹眼淚,拉起念兒仔細的看着,我發現因爲我剛纔的拉扯,她手上的泰迪熊已經掉在了地上,而念兒的眼眶也早就紅了,只是忍着沒有掉下眼淚。我知道,我是真的嚇到她了。
我跪在了地上,硬是扯出一抹笑容來,自責的說道,“對不起,念兒,媽媽不該對你兇的,只是我剛纔找不到你,我真的很着急,你去了哪裡,念兒。”
她湊近了我,用她的小手抹了抹我的臉,抽抽搭搭的說,“弟弟的玩具,那個球,我去撿了,媽媽。”
是我錯怪她了,但是我剛纔真的是很害怕,半年多以前的一幕幕全都出現在了我腦海裡,我生怕就這樣失去她,我害怕念兒是被官雲芝帶走的,我也怕就這樣見不到她。看着她泛紅的眼眶,我心裡更加絞痛了。
因爲這件事情,我們都沒了興致,沒有辦法再繼續逛下去了,我們離開了展覽館,念兒趴在羅靳予的肩頭睡着了,但她細長的睫毛上依舊掛着淚水。
一路上,我也沒有說話,我一面在剛纔的恐慌裡回不過神,一面又陷入了深深的自責,我不該對念兒吼的,她明明什麼都沒有做錯。
車子在別墅門口停下,羅靳予習慣性的走到車門另一邊,準備把念兒抱下來,我卻攔住了他。
“我來吧。”
我解開她的安全帶,裹着毯子將她抱了起來,小心翼翼的上了樓。我替她脫了外套,放到了牀上,拉過被子蓋好。輕拍着她,看着念兒熟睡的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