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個女子聲音說道:“好威風的魏王殿下,你身爲親王,難道只會頤指氣使嗎?你不知道這草場已經有十幾年沒有引進良馬了嗎?沒有良馬,如何能夠培育戰馬?魏王殿下莫不以爲隨便一匹馬就能當戰馬使用吧?”
女子一身鵝黃色羅裙,端着托盤,款步走進了房間,而後把托盤重重放在案桌上。只見她嘴角噙着一抹譏笑。
這不是那黑衣女子嗎?她怎麼會在這裡?武柲頓時便看向了韋槃提和斛斯正這兩個老牧監。
韋槃提連忙使眼色,可女子彷彿沒看見一般,韋槃提趕緊搶先說道:“小月,快拜見魏王殿下,殿下一路勞動,快去準備些可口的飯菜。”
“哼,爺爺,您到底是讓我拜見魏王殿下,還是去準備飯菜?”韋小月嘟嚷道,顯然,平日裡韋小月很受寵。
武柲看着這爺孫倆,氣焰頓時一消,誰讓自己佔了人家孫女的便宜呢?
“殿下,小月年紀小,不懂事,您千萬別生氣,這馬場很多馬兒都是由小月幫着馴服,她也有些微苦勞。小月衝撞殿下,下官給您賠不是了。”韋槃提連忙賠禮道歉。
武柲心中一陣糾結,輕嘆一聲,說道:“小月姑娘說得有道理,是本王沒有經過調查,就亂下結論,本王怪罪你們了。對了,既然小月姑娘善於馴養,那本王馴服的火焰駒就交給小月姑娘照看了。這段時間,本王要好好視察一下馬場。”
武柲一語雙關,但韋小月彷彿根本不知道一般。
韋、斛二人不知其中另有深意,還以爲魏王殿下送客了,隨即便告退出了房間。
等出了房間,韋槃提埋怨道:“小月,那可是魏王啊,你怎麼能不分大小尊卑呢?哎,都是被我這老骨頭慣壞了。”
斛斯正嘆道:“還是魏王殿下大人有大量啊。要是換了其他親王,今日恐怕我等要遭受血光之災了。”
二老嘆着氣,搖着頭,走遠了。韋小月則吐了下舌頭,嘟嚷了一句,“他敢?”
隨即想到那火焰神駒,清秀的面容上,閃過一絲不可察覺的羞意,噗嗤一笑,便奔奔跳跳得去看火焰神駒了。戰馬馴服一般都要騸的,目的就是爲了能夠更好地成爲戰馬。但一些寶馬神駒有時候不會騸掉,而是作爲馬種保留。
火焰駒要不要騸,這還得武柲說了算。當然。如果依韋小月看,最好先做一段時間的馬種,說不定還能培育出優良的馬崽子。
韋小月自去看火焰駒,武柲則是想着如何發展馬場,如此一塊寶地。可不能浪費了。
古人真的是太牛逼了,雜交這種高科技竟然早在數百年前就開始研究了。如果可以,是不是能夠把雜交水稻也能研究出現呢?或者雜交小麥呢?但隨即搖了搖頭,這種東西還是有些複雜,沒有數十年的研究,以及深厚的科學理論爲基礎,是很難成功的。更何況還要牽扯到很多領域。而如今,大周的科技水準,還太低太弱了。
如今吐蕃論欽陵新敗,恐怕回國跟贊普爭奪權力去了,後突厥是完蛋了,但遠征漠北如今也不現實。安西四鎮倒是非常安定地發展了幾年。商業規模也初步形成,百姓也幾乎認同了大周的統治,那麼得從阿拉伯帝國和東羅馬帝國引入良種馬勢在必行。
相較於中等個頭的突厥馬,武柲還是比較喜歡高大而漂亮的拜占庭一帶的馬,如同那邊的女人一樣。那些高大馬匹雖馱運能力和爬坡能力弱,但貴在速度快,耐力也湊合,如果能夠培育出大周的新品種馬,那麼是否可以組建重甲鐵騎呢?
武柲有一個思路,接下來的軍事目的,有兩個,一個是繼續發展大周武院,招募新軍。另一個就是組建陌刀軍陣和重甲鐵騎,一個爲步兵“坦克”,一個爲騎兵“坦克”,在這冷兵器時代,有了這兩支特殊兵種會增加不少威懾力,這就好比前世的大國的核彈威懾。
想着想着,武柲的思路便開始發散開來,如果能夠征服世界,集中全世界的研究型人才,能不能提前進入工業時代呢?這個思路頓時讓武柲渾身顫慄。他越來越發覺,如果可以,或許還真能出現。以往歷史都是自行運轉,一步步推進,沒有一個可以領袖世界的人物出現。
而如今,若武柲可以,爲何不能成爲人類的領袖呢?讓地球成爲一個大家庭呢?
但隨即一想,他只能搖頭,他只是一個凡人,他沒有神器,也沒有仙術,他只是一個周朝的親王。
人,生命有限,精力有限,只能以短暫的生命,集中精力,去力所能及地完成一些應該完成的事情。看清自己,認清道路,或許發揮出的力量將是成倍的,所作出的貢獻,也依然會光耀千古。
當夜幕降臨,和牧監,以及手捉將領宴會之後,武柲來到了城頭,從城頭望去,漢陽草場雖不能盡收眼底,但也感到了一股空曠寂寥之感。月光下的草原非常寧靜,偶爾幾聲夜梟的聲音也更加顯得這大山深處的寂寥。
“殿下覺得這草原如何?”
身後傳來了韋小月的聲音,她的聲音中似乎還有幾分委屈,幾分怒意。
武柲轉身,只見她身着一件水色長裙,一條鵝黃色的訶子裹住了胸脯,長髮披肩,有着一抹成熟女人的味道,她微微提起了裙襬,朝着武柲走來。
“山中不知歲月,本王只感到了一分寂寞。小月姑娘,你覺得呢?”武柲盯着韋小月的雙眼,那雙眼眸依舊澄澈。
韋小月輕嘆,“只是一分嗎?我卻感覺是十分。”
武柲一愣,問道:“小月想去神都嗎?”
韋小月苦澀一笑,道:“本家雖是京兆韋家,但爺爺只是偏房,加之久居這河西之地,在這大山裡的草原上安了家,卻連一次也沒回過。就是涼州城也只去過一次。”
武柲大感這孩子太純真了,如果所料不差。當她爲人妻子,生兒育女之後,恐怕再也沒有機會走出這草原之地了。
韋小月緩緩道:“等我出嫁了,這輩子就會老死在這裡了吧。殿下。能告訴我外面是什麼樣兒的嗎?長安和神都洛陽如書上說的那麼繁華嗎?”
武柲不知道該告訴,還是不告訴,但看着那雙渴求的眼眸,武柲走近韋小月,攬入懷中,輕聲道:“我不告訴你,我帶你去看。”隨即,摟住韋小月的纖腰,而後便捧着那精巧的臉吻了起來,片刻身體更是狂野地把韋小月抵在了女牆上。撩起了長裙……
皎潔的月亮似乎害羞了一般,躲入了雲層,草原頓時被黑夜籠罩,看不清遠處景緻。
當韋小月回到屋中後,趕緊脫掉了被蹭破的長裙。蓋着被子矇住了腦袋。事到如今,她不知道她這是在做什麼,爺爺和母親的教誨讓她一定要保持貞潔,可她如同一個叛逆的孩子一般,當第一次被那個男人強迫之後,她以爲事情就會過去,可當知道他是親王之後。她又按捺不住又跑去找他,結果再次被他欺負,但即便如此,她絲毫恨不起來,那種感覺,即使當時讓她死了。她也願意。
可內心對爺爺的歉疚,讓她覺得自己不應該這樣,她覺得自己被玷污了,她起身燒了熱水,使勁兒搓洗着身體。但當觸摸到那裡時,卻有一股暖流在身體裡遊蕩,她又抑制不住去想魏王。
“韋小月,你到底怎麼呢?”韋小月終於低聲哭了起來,她開始有些恨自己,恨自己不貞潔。
韋槃提看到孫女兒那一會兒哭一會笑,也終於明白了,大嘆一聲,“造孽啊!”便佝僂着身體,顫巍巍得走向了院門。
韋小月是跟斛斯正的孫子斛駒兒定得婚,下月成親,如今他這個老骨頭也只能腆着臉去把親事給退了。
兩家相距不遠,韋槃提踏進斛家,便看到斛駒兒正在製作婚車,按照斛駒兒的意思,他娶了草原上最美的姑娘,就應該用最新的馬車,雖然這輛馬車只用一次,但斛駒兒樂在其中。
看到韋老爺子來了,斛駒兒趕緊請進屋,斛斯正也迎來出來。斛斯正是老滑頭,看到韋槃提這麼晚過來,便知道這老頭兒一定有事,隨即二人便進了書房。
斛斯正的書房幾乎沒什麼書,他本人也不怎麼愛看書,倒是有不少古玩收藏,但這裡卻是斛斯正的私人空間。
“韋老哥,有啥事兒,您就說吧!”
韋槃提嘆息一聲,說道:“小月的親事,我看就不作數了吧!”
斛斯正頓時一愣,但知道,以他們倆數十年的交情,韋槃提是不會如此說的,便問道:“韋老哥,能告訴小弟發生了什麼事嗎?天大的事,小弟一定幫襯到底。”
韋槃提臉上出現了一抹苦澀,說道:“就當這事兒,什麼也沒發生過吧,小月爹孃死得早,都怪我把她給寵壞了啊,哎!”
斛斯正越聽越糊塗了,急忙問道:“老哥啊,你這是要急死小弟啊,你倒是說啊,有什麼不能說的。”
韋槃提老淚縱橫,嘆息道:“我韋槃提造了什麼孽啊,老天爺先是收走了我的兒跟媳婦,如今月兒被我寵壞,她跟了別人,我這張老臉往後往哪兒擱啊。”
斛斯正總算明白了,面容有些憤怒,問道:“老哥,告訴我,哪家的娃兒,我斛斯正打斷他的腿!”
“姓武,單名一個柲,你去打吧!”說罷,便起身出了書房。
斛斯正呆呆地望着韋槃提的背影,恨恨地抽了自己一巴掌,什麼也沒說,出了書房,掄起院中的大錘,直接把那作了一半的馬車砸成了碎片。
斛駒兒正好從門裡出來,不禁大叫一聲,“爺爺!”
斛斯正走上前,摸了摸斛駒兒的腦袋,道:“駒兒啊,這馬車用不上了。改明兒,爺爺再給駒兒物色個女娃子。”
斛駒兒大哭,“爺爺,孫兒就要小月兒做媳婦。”
斛斯正大怒,厲聲道:“爺爺的話也不聽呢?”
斛駒兒自小最怕爺爺,所以立刻便不哭了。
魏王武柲不知道韋家和斛家發生了這樣一幕,此刻他還在意猶未盡得想着美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