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魏王武柲於萬象神宮接冊書、受太子印璽,叩謝皇恩,接着便祭祀太廟,告慰祖宗。
如此,武柲便正式成爲了大周皇儲,但武柲並沒有接受入主東宮的旨意,他以契丹未平,天策府新建爲由,上疏暫居於天策府。女皇遂同意,而且也同意武柲設置天策府屬官,並不定期到宮中批閱奏疏,以瞭解如何處理政務。
再者還需要女皇耳提面命一番,不然偌大一個帝國交給武柲,她還真有些不放心,武柲自然應允,如此便可早些接手一些政務。
而這,對於武柲來說,僅僅是一個新的開始,前方的道路還是依舊得艱辛。
三日後,李旦封爲相王搬出東宮,其諸子諸女一併出閣,至於請封降爲郡王,女皇憐皆是親子,便沒有同意。但除了李成器依舊封爲永平郡王外,其餘諸子諸女的爵位都一律收回。如此一來,李顯和李旦諸子只能有一個繼承王爵,而且也會隨着時間的推移,若沒有大的貢獻,那麼數代之後就會成爲一介平民。
有如此結果,還是吉頊和女皇的一次深談,吉頊雖是武柲的馬前卒,但也受女皇信任,特別是如此神速得處置了這一次大案,更讓女皇覺得,吉頊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所以吉頊也被授了一個郡公的爵位。
積善坊。
魏王府、忠王府、相王府都在這個坊內。成爲了名符其實的皇族坊,加之相王府諸子允許出閣,原相王府就必須得擴建。於是乎。便在相王府一旁一次性建築了五座宅院,分屬相王五子,如此大的工程,自然得落實到了地官、冬官、將作等部門,但建造天策府的工期十分緊張,這邊建造宅院顯然不是什麼大事。
地官和冬官的官員也都象徵性得派了人先圈地平地再慢慢規劃建造。
相王也無奈,每日裡依舊沉湎於酒色之中。偶爾到對面的忠王府看望一下三哥,儘管幼時關係不好。但如今也算是難兄難弟了。
武柲開始着手實施於朝中設置市舶司,在廣州和泉州設置市舶司衙門。但第一天的商議卻讓他感到一種無奈,對於新的事物,這個時代的人還是擁有着強烈的排斥之心。而且士大夫思想太過嚴重。
問題很簡單,就是市舶司首長的官品該如何定,武柲認爲應該定在三品,與九卿同列。而諸宰相認爲,九卿是朝中貴品,且官品設置應該暗合天數,不能輕易設置。“九”暗合九宮之數,多了一個,不符合天數。
有人便建議。既然市舶司肩負港口賦稅,那就歸於地官,武柲直接否決。以新衙門誕生,必然要深受重視,方能安然運行下去,若歸於地官,則讓人有輕視之心。
如此商議之下,令武柲深深地感到。即使如今身爲皇儲,但依舊掣肘不斷。難以順暢得實現心中計劃。
如此,第一天的朝議,便在不斷地爭論中告一段落,他隨即出了政事堂,便向着宮內走去,他要到女皇身邊學習如何處理政務,批閱奏疏等等。
宮人見到武柲,都欠身喚一聲,“殿下!”
對於這樣的轉變,武柲也只能微微一笑,如果一切順利,用不了幾年,便要入主此宮,他將繼承宮內的一切,而這些宮人也是他的財產,或許其中的一兩個都會成爲嬪妃也說不定。如此禮敬,也只是出於對未來皇帝的恭敬而已。
武柲緩緩而行,要到臨仙殿可還得走一段路,所以他有的是時間思考。
如今既然身爲皇儲,那麼首先要解決的一件事情,便是契丹問題,其次便是朝中冗官的問題,至於設置市舶司,按照女皇那急切的語氣,相信很快就能落實下去。
對於契丹問題,武柲認爲這不是什麼問題,也不用去考慮,他早有佈置,若發動起來,一戰而定。
最麻煩的,則是朝中冗官問題,自有武周建國以來,教育幾乎停滯,國子監、太學、四門學都被武氏族人和依附武氏的一些人搞得混亂不堪。因爲一直以來,武氏擔任着國子祭酒,以判祥瑞爲本,而忘記了教育的重要性,這也是數年來清心書院獨佔鰲頭的重要原因,而且因此在各州也涌現出了一批品質優良的書院,如東籬書院,國泰書院等等。
教育只是一個方面,但還不是最麻煩的,最麻煩的,則是充斥在拾遺、補闕官位上的兩千官員,還有各部的三千員外郎,這些官員,不管是跟武氏,還是李氏,甚至如今的新興勢力二張,都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可謂動一發而牽全身,若一個處置不好,或是疏忽了什麼,後果是很嚴重的,至於有多嚴重,武柲無法預知,但在自己沒有登上皇帝寶座之前,他最好的辦法,就是積蓄力量,靜觀其變。
當然,朝中的積累下來的弊病實在太多,要想一一理順,沒有個兩三年的時間,是很難讓這個帝國按照自己的意志運轉。朝中有不同的聲音是好事,他武柲不應該去打壓,也不會去用自己的權威去解決政事中異議。
但這種有如溫水煮青蛙一般的議事方式,讓他很不爽,也很煩躁。只是,要是讓他以自己的權威去壓迫諸宰相,那麼長此以往,就真沒人建議了。這是一個很危險的事情,一個國家不能出現一個不同的聲音,那麼這意味着離獨斷專行,進而離滅亡也就不遠了。
一個人的精力永遠是有限的,一個人的生命更加有限,短短的幾十年內要完成一個龐大的夢想計劃,不應該是他一個人的事情,而是所有人,所有這個帝國的人一起來完成。
宰相們的不同的意見,恰恰能夠讓他鞭笞自己,看到自己的不足,進而想到糾正自己的錯誤。如此,宰相便是一面鏡子,讓武柲能夠看到自己的錯誤,看到自己丑惡的一面。
想着這些,武柲的心豁然開朗,他的嘴角露出了笑容。忽然,身側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
“殿下!”聲音有些嬌媚。
武柲側身一看,不是韋團兒是誰呢?她一襲綠衣,潔白的肌膚讓她很適合穿綠色的襦裙,而且她身材曲線柔美,特別是那一對臀瓣兒,總讓武柲有一種欲罷不能的衝動。
韋團兒欠身,道:“奴婢見過聖上!”
武柲一愣,頓時臉色一變,沉聲道:“不可亂叫!”
韋團兒本來是想討好武柲,沒有想到卻看到武柲發黑的臉色,頓時打了個寒噤,雙腿一軟,攤在了地上。
武柲沒想到竟然能夠把韋團兒嚇成這樣,心中有些歉意,便伸手扶起,順便揉搓了兩下那臀瓣兒,說道:“往後萬不可胡亂叫本王,這宮中人多眼雜,對我不好,對你也有可能是滅頂之災。我疼惜你,不會把你如何,可這宮中之人卻不一定。”
韋團兒點着頭,臉上慘白,緩緩說道:“殿下心意,奴婢明白。”
“好了,等這段時間忙完了,讓我好好疼疼你。”武柲站起身,便要轉身離去。
“殿下,此刻二張在殿中,殿下恐怕得等一會兒。”韋團兒趕緊提醒道。
頓時,武柲的臉上再次陰雲密佈,他的雙手忽然緊握,一陣“咯嘣嘣”指關節響動的聲音。韋團兒嚇得驚呼一聲,卻再也不敢看武柲,低着頭,飲泣不已。
如今二張的勢力擴展十分迅速,除了政事堂外,幾乎所有的朝中部門都有其效忠者。就連雲韶府都沒有放過,讓教坊使李奉孝極爲頭疼,在武柲面前訴了不少苦。
雲韶府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而微不足道的官署,二張都不放過,更不要說是其他部門了。
是否可以利用契丹叛亂,除掉二張呢?
這是一個可以研究的事情,武柲暫時收拾起心情,看到韋團兒那個楚楚可憐的樣兒,頓時一股憐惜之意油然而生,進而有一種就地正法的衝動。
此時一隊宮人緩緩而來,武柲說道:“還不起來,有宮人來了!”
“殿下,今日你好凶,嚇到奴婢了!”韋團兒趕緊擦乾了眼淚,起身抖掉了裙襬上的細碎的枯草。
此時,臨仙殿內,女皇調教着兩個可人兒,立了皇儲,她心中大定,以後也不用再煩惱繼承人了,而且對於皇儲她是有九分滿意的,要說有剩下那一分不滿,那就是武柲不是她的親兒,是她妹妹的兒子,但世上的事,哪有事事如意的,所以女皇也就不再想這事兒,便安心調教起兩個心肝寶貝了。
“聖上,易之想編纂一部奇書,獻給聖上,這樣也可叫朝中人不小覷了咱們。”張易之捶着女皇的腿兒說道。
女皇一頓,便問道:“奇書?什麼奇書?”
看到女皇感興趣,張易之開心地一笑,說道:“聖上,您不是想讓佛道儒三家平安相處嗎?易之便想着,能夠編撰一部奇書,叫做《三教珠英》,取三教精髓於其中,闡述陛下的治國理政的韜略。”
女皇頓時大樂,遂伸手撫摸着張易之的腦袋瓜子,便說道:“恩,還是易之有主見,這樣吧,此事你寫個章程出來,朕再調派些文學之士給你聽用,務必編寫出這部三什麼來着?”
張易之笑道:“聖上,是‘三教珠英’!”
“對,對,三教珠英,三教珠英,不錯,不錯!”女皇的眼角的魚尾紋深深地顯露了出來,她真得很開心。(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