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事情,無論多麼讓人想不到,總會有人去幹的,就比如說謀反,這兩個字讓很多人談虎色變,可有些人卻對之甘之若飴,一生之中不嘗試一下誓不罷休。
在大唐這種政局混亂的情況下,有幾個有野心的人想要將天下易主,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蘇無名眉頭緊鎖,他覺得戶部尚書柴啓絕對不敢起謀反這個念頭的,他不過是一個戶部尚書,就算富可敵國,恐怕也休想登上帝位,那柴啓不是個笨蛋,他對這個情況應該瞭解的很清楚,就算他鬥得過當今皇上,可那麼多藩王可願意?
所以,柴啓不是真正想要謀反的人,那麼在柴啓背後,必定有一個黑手,這個黑手操控着柴啓,而那些糧草,很有可能便是爲了他們的謀反大業。
那個黑手很自信,他覺得殺了當今皇上,他就可以登上帝位。
如此,那個黑手一定是個王爺,可如今大唐國內,有實力有野心的王爺有很多,可具體是那個王爺呢?棣王?信王?亦或者是安王李溶?
或者,是那個光王李忱?
這幾個王爺都是有一些實力的,不過具體是誰,暫時還不能確定,蘇無名一番思索後,讓胡斐繼續調查,看看這幾位王爺,那個王爺最是有可能。
胡斐領命之後便匆匆離去,蘇無名擡頭看了一眼外面夜色,小雨未停,陣陣涼意襲來,很是舒爽,而就在這個時候,門外突然傳來陣陣敲門聲,然後一個聲音傳來:“相公,還不休息嗎?”
蘇無名打開門,見溫婉兒站在外面,她的摸樣是那般柔美,讓蘇無名不由得心猿意馬起來,可此時的溫婉兒可一點沒有察覺到,看到門開了,便走了進來,邊走邊說道:“今晚在樂坊那邊玩的可好?”
溫婉兒正說着,蘇無名突然將書房的門給關上了,一把摟過溫婉兒,便開始上下齊手起來,溫婉兒猛然一驚,推了一把蘇無名,嗔羞道:“好不正經。”
蘇無名可不管這個,在自己的夫人面前不正經,那能叫不正經嗎?那應該叫情趣。
書房是有牀的,而原因是蘇無名有時會被兩位夫人給趕出來,他在成親當晚便領教了這點,所以就算他們來到京城之後,蘇無名便在書房放了一張牀。
兩人在牀上一番廝殺,不覺天色已深。
次日,朝廷宣佈謀比開始,謀比的比試在樂坊之中,具體比什麼不清楚,比試多少也不清楚,而這場比試所需要的,只是不停的淘汰,回答不上問題便要被淘汰,如此一直到整個參賽人員只剩下一個。
比賽規則是簡單的,可想要在這重重淘汰中勝出,卻不容易,因爲在謀比當中,那些評委可能出天文地理,也可能出兵法謀略,只要他們想得到的,都有可能出。
所以,只有真正博學多才的人,才能夠勝出。
蘇無名一大早便去了樂坊,他來到樂坊的時候,裡面已經坐滿了人,不過這次的座位跟昨天晚上晚宴的座位不同,這次的座位更像私塾裡的那些孩童的座位,一排五個人,如此排了十二排,蘇無名去的較晚,只能坐在最後一排,最後一排只有他一個人,倒顯得寬敞了不少。
這些人坐下之後,大概等了半柱香的時間,然後那些評委和朝廷的一些官員便陸陸續續的來了,他們來了之後,先掃了一眼,隨後由幾位評委對這些入圍的才子表示一番恭賀,說一些勉勵的話,這番絮絮叨叨的說了半柱香之後,比試才正式開始。
這幾位評委好像早已經商量好了,比試開始之後,便每人先出一道題,如此進行淘汰,如果他們六人的幾道題出完之後這裡還剩下兩人以上,那麼就再出其他題進行比試,直到最後剩下一個人。
而如果他們六個人的六道題出完了,結果整個樂坊剩下的不足一個人,那麼這次才子大賽便沒有第一名,那大唐第一才子的稱號,便只有皇上自己留着了。
而如果六道題出完,只剩下了一個人,那麼這個人自然而然就成爲了大唐第一才子。
最先出題的是李紳,這位寫出了粒粒皆辛苦的詩人似乎對民間疾苦頗有感受,所以他出的題便跟農民有關,題目如下:一農民喂有一頭母牛,母牛下了崽,可是有一天牛犢丟了,那農民十分着急,恰在這個時候,他發現附近一農莊有很多小牛,他便懷疑自己的小牛也跑了進去,可是那農莊的主人卻說這是沒有的事,雙方爭持不下,只得告上公堂,請問,如何判斷,那農民的小牛是否在農莊之中?
這並不是一件十分困難的題,蘇無名看完之後,嘴角不由得淺淺一笑,前世這樣的問題,他不知道見過多少了,就是剛上學的小孩子也知道怎麼分辨,如今這李紳竟然拿來考驗大唐的衆多才子,這也太看不起大唐的這些才子了吧。
不過很快,蘇無名又覺得自己太過想當然了,後世的人知道如何分辨那是因爲他們見的多了,而且他們可以通過很多途徑知道答案,可如今大唐的這些才子,他們有可能知道嗎?
他們只怕有很多人連牛都沒有餵過吧,更別說如何分辨了。
所以,蘇無名覺得,很多自己認爲很容易的問題,別人不一定這樣認爲,而自己認爲難的事情,其他人也有可能認爲很容易。‘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便是這個道理,就比如說,大唐的人作起詩詞以及寫起古文,那是隨手就來的,隨便一個人就比後世的那些教授要厲害很多。
想明白這些之後,蘇無名再不起輕視之心,將答案寫在紙上之後,便靜等其他人。
謀比都是當場知道結果的,所以在規定的一炷香時間到了之後,那些評委便開始收捲了,他們收的時候,會把收到的看一眼,有的更是念出來,因此,蘇無名坐在最後一排,反而聽了不少有意思的答案。
比如,有人說那個農民一定記得自己的牛犢長什麼樣子,那個官員應該讓那個農民到農莊裡看一看,興許就能夠找到自己的牛犢了。
這個答案是大家都會想到的最普通的答案,只是這個答案並不理想,因爲很多牛犢長的都沒有多大的區別,再者說了,如果那個農莊的主人耍賴不承認呢,他說他家的母牛也生了一頭這樣的小牛,那個農民能怎麼樣?
除了這個答案外,還有很多其他的答案,比如有個才子這樣說,他說狗一吹口哨就會跑過來,雞子喊幾聲咕咕也會跑來吃食,那麼那個農民可以用對着農莊喊幾聲他平時是怎麼喊小牛的,說不定他家的小牛就跑出來了。
這個方法用的是動物的一些後天的條件反射,如果那農民對自家的小牛真的有過這樣的訓練,那自然是可以的,可若是沒有,那麼那個農民就是喊破喉嚨,只怕那隻小牛也一定會無動於衷的吧。
所以,當一位評委將這個答案說出來的時候,有不少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說你認爲牛是狗啊,如此之類的言語此起彼伏,一時間整個樂坊突然熱鬧起來。
當然,除了這些有意思可樂的答案外,有一些答案倒真的可以解決這個問題,比如,高塵就想出了一個辦法,排除法,那農莊再大,裡面也不可能有上百隻牛,所以只需要知道農莊之中有多少頭母牛剛下崽,然後再看看農莊裡有多少頭小牛,如此一對比,小牛是多是少,也就一清二楚了。
這個方法雖然麻煩,可卻是可行的,因爲牛一胎只生一個,這是那個農莊的主人想耍賴都沒有辦法耍的,當評委將高塵的這個方法說出來之後,其他人紛紛叫好。
除了高塵之外,元中溫這個從來沒有餵過牛的世家子弟也想出了一個辦法,而且他的這個辦法還頗爲高雅,那便是蘇無名剛進大理寺時用過的一招心理戰術,先讓那農民找出很像自己家的小牛,然後讓農民跟那個農莊的主人爭,誰力氣大,誰爭得過那個小牛,那小牛就歸誰,當然,主要還是要看那個農莊的主人肯不肯跟農民拉扯那個小牛,如果他肯拉扯,那麼那小牛鐵定不是他的,如果他不肯拉扯,那小牛就是他的。
元中溫的這個方法顯然是有些麻煩了的,可多多少少還能夠解決問題。
評委如此對各人的辦法進行評比,知道最後纔來到蘇無名跟前,那名評委看了一眼蘇無名寫在紙上的辦法,不由得一愣,笑道:“妙,果真是妙啊!”
衆人一聽評委對蘇無名的辦法讚不絕口,不由得很是好奇,吩咐扭頭來看,而當他們看到蘇無名寫在紙上的辦法之後,也都忍不住稱讚起來。
其他看不到的一聽衆人皆贊,紛紛要求將蘇無名的辦法說出來,其中一名才子嘴快的很,外圍的人一嚷嚷,他這邊便立馬應道:“蘇大人寫的是舐犢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