蟬鳴如嘶。
程家店鋪後院也漸漸鬱熱起來,而且連一絲風都不起。
二掌櫃的神色有些緊張,並且不時用餘光去掃蘇無名。
這個時候,蘇無名眉頭緊鎖,思索片刻之後,開口道:“程風的酒壺放在櫃檯,他若是在那個時候中的毒,那麼兇手必然在這程家店鋪之中,二掌櫃和程蝶小姐對着店鋪夥計應該十分了解,你們覺得誰有可能毒殺程風,亦或者兩位可知誰人與程風有過矛盾?”
在聽到蘇無名這句話之後,二掌櫃臉色驟變,他偷偷望了一眼程蝶,見程蝶眼神十分堅毅,他這才連連搖頭:“蘇大人,沒有,我們店鋪裡的夥計誰敢得罪大公子啊,那他是不想幹了。”
蘇無名將目光投到程蝶身上,問道:“程姑娘,可是如此?”
程蝶微微頷首:“自然是如此的,這裡的夥計大多是做苦力的,丟了這份工作,他們吃什麼,如何養活家人,所以他們是斷然不敢與我大哥發生矛盾的。”
“那你大哥可曾訓斥過那個夥計嗎?”
“當掌櫃老闆的訓斥夥計再正常不過,但我卻不認爲那個夥計會因爲我大哥訓斥他而生出毒殺之心來!”
“這麼說程風真的訓斥過這裡的夥計了,那麼他們都是誰?”
二掌櫃和程蝶兩人相互張望一眼,隨後程蝶開口道:“蘇大人真的懷疑兇手是我這店鋪中人?”
蘇無名聳聳肩:“不管是與不是,這總是要查的,程姑娘不肯如實相告,難不成這店鋪之中還真藏有不軌之人?”
程蝶臉色鐵青,隨後莞爾一笑,道:“哪裡會有,蘇大人真是多疑了,既然蘇大人一定要查,那小女子就只好直說了,我大哥平時不怎麼訓人的,可若是有些人把他給逼急了,他也會發脾氣,我記得有一次一個叫張魁的夥計辦事不利,被我大哥踹了一腳,不知那張魁會不會因爲這一腳而懷恨我大哥,然後毒殺他呢?”
程蝶說完,二掌櫃連連附和道:“這張魁現如今就在店鋪,蘇大人要問,我立馬尋他來。”
見程蝶和二掌櫃兩人突然這麼配合,蘇無名淺淺一笑,道:“既然如此,那就請張魁來問一問吧。”
不多時,二掌櫃領着張魁走了來,張魁是一身材高大的年輕男子,皮膚黝黑,此時額頭滲着汗珠,可卻不敢用手去抹。
見到張魁之後,蘇無名淺笑問道:“程風被人給殺了,這事你知道吧?”
張魁聽到這話之後,臉上汗水更多了些,而他也不回話,只微微點了點頭。
蘇無名見他如此,便又問道:“你知道是誰殺了他嗎?”
張魁連連搖頭,但仍舊不發一語。
“知道他是怎麼被殺的嗎?”
張魁瞪大了眼睛,遙遙頭,可這次他卻開口說話了。
“不知道,我只聽說他在弄潮的時候突然就死了!”
“他是被人毒死的!”蘇無名突然說出了這句話,可是他說出這句話後,張魁神色並沒有多少變化,只額頭汗水更多了一些。
見張魁沒有什麼反應,蘇無名淺淺一笑:“聽說程風曾經踹過你一腳,可是如此?”
張魁點點頭:“那次我累的實在不行,便想偷一會懶,被大公子看到,就捱了他一腳。”說到這裡,張魁纔好些明白過來蘇無名問那句話是什麼意思,而明白之後,他突然給蘇無名跪了下來:“蘇大人,我可沒有害大公子的意思,我全家老小都靠我在這裡做苦力掙錢養活呢,我可不敢害大公子的啊!”
張魁說着,便有些聲淚俱下的感覺,南宮燕有些看不下去,就拉了拉蘇無名的衣袖,蘇無名微微點了點頭,然後將張魁扶了起來,道:“本大人並沒有說是你毒死的,你又何必如此緊張呢,我且問你,除你之外,是否還有其他人被程風訓斥過?”
張魁想了想,然後遙遙頭:“其他被訓斥過的都不在這裡幹活了,就我一個要養家,才留在這裡的。”
遣張魁離開之後,蘇無名望着二掌櫃和程蝶微微一笑,道:“既然店鋪裡再無與程風有仇的,那我們就此告辭。”
離開程家店鋪之後,夏日的陽光正毒辣,幾人走在街上有一種被烤乾的感覺。
這個時候,溫婉兒望着蘇無名道:“相公,那程蝶和二掌櫃似乎有所隱瞞啊?”
蘇無名笑了笑:“娘子看出來了?”
溫婉兒點點頭:“我看兇手必在那店鋪之中了!”
“既然娘子這樣認爲,那我們去一趟縣衙,讓錢勝調查一下程家店鋪裡的夥計吧!”
幾人說着,便向縣衙的方向趕去。
進得縣衙的時候,錢勝正跟自己的手下在吃西瓜,見到蘇無名他們只會,錢勝連忙迎了上來,手裡的西瓜不知道是該放下還是拿着,蘇無名見他如此,淺淺一笑,拿起一塊西瓜便吃了起來,便吃邊說道:“我們走了一路,正渴呢,錢大人是不是早料到我們會來?”
錢勝見蘇無名替自己解除了尷尬,連連笑着應了一應,然後問道:“蘇大人,那程風的命案調查的怎麼樣了,有沒有需要下官做的?”
蘇無名吃完一塊西瓜之後,這才說道:“這次來就是要錢大人幫忙辦事的。”
“蘇大人有什麼話儘管吩咐,我們錢塘縣衙的人是在所不辭的!”
蘇無名點點頭,然後說道:“今天我們去調查程家的店鋪,發現裡面的夥計很可疑,所以我想讓錢大人派人去調查一番,看看那些夥計當中,是否有人有動機殺程風,不知錢大人是否能夠勝任?”
聽完蘇無名的話之後,錢勝立馬說道:“蘇大人放心,此事交給我們縣衙,我們一定給您辦妥了。”
蘇無名滿意的點點頭,隨後又拿了一塊西瓜,吃完之後這才離開。
離開縣衙沒多久,幾人在途中遇到了林雲和江英,看他們的樣子,好像十分急切。
雙方見過面之後,蘇無名問道:“打聽的怎麼樣了?”
幾人邊走邊說,當然,說的更多的是林雲。
“回蘇大人,那個周桐已經調查清楚,他家境十分貧寒,家中確也有一生病的母親,不過除此之外,我們發現了一條十分重要的消息,那便是周桐經常潛伏在王嫣然王府外面,蘇大人,那周桐會不會跟王姑娘有什麼關係?”
林雲這番說完,江英立馬開口道:“我看是那周桐仰慕王姑娘,所以便時常躲在王府周圍,想要一睹王姑娘風采。”
聽完他們兩人的話之後,蘇無名對這王嫣然王姑娘突然生出不少興趣來,所以他連忙問道:“那王姑娘的事情你們打聽清楚了嗎,王員外想讓誰當他的乘龍快婿?”
江英和林雲兩人相互張望了一眼,隨後林雲答道:“聽聞那王姑娘貌若天仙,所以上門提親的人不在少數,有許多更是家財萬貫,而且長相極佳的男子,不過王員外想將自己的女兒嫁給誰,我們卻沒有調查出來。”
林雲說完,江英點點頭,繼續說道:“雖然沒有弄清楚王員外想將自己的女兒嫁給誰,不過人選卻是有幾個的。”
“說來聽聽!”
“做絲綢生意的房京的大兒子房石、做瓷器生意的陶允中,做藥材生意的孫思,當然,還有被毒殺的程風。”
江英說完這幾個人的名字之後,又發表了一點自己的意見。
“蘇大人,兇手很有可能是王姑娘的仰慕者,他殺了程風,說不定也會殺了其他人,我們是不是通知另外幾人,要他們小心一點?”
幾人這番走着,蘇無名眉頭卻緊鎖起來,許久之後,道:“的確有這種可能,只是我們有什麼理由警告那些人呢?還是先看看再說吧!”
回到家的時候,天氣更是悶熱起來,蘇無名坐在庭院裡望着遠處天空,只見天空之中有一朵烏雲,而烏雲越壓越低,好似要下一場大雨。
蟬鳴漸停,可府門前的蛙鳴卻突然間起來了,接着便黑雲壓城,一聲驚雷過後,雨便噼裡啪啦的下了來。
庭院裡的柳枝被風雨吹打的飄搖起來,蘇無名跑進客廳,見溫婉兒拿着傘從走廊那裡向這邊走來,傘下的溫婉兒被風吹的秀髮凌亂,可就是這凌亂,有種說不出的美感來。
進得客廳,溫婉兒淺淺笑了笑:“相公,這場雨下的還真是及時。”
蘇無名點點頭:“的確涼快了不少,娘子不在屋呆着,怎麼跑這裡來了?”
“閒來無事,看相公有沒有想出些什麼來!”
“暫時還沒有,等一等錢勝的消息吧!”
兩人這番說着,府門突然被人敲響了,蘇無名接過溫婉兒的傘去開門,然後看到外面站着一名衙役,渾身已經被雨水打溼,頭髮上更是沒有一點乾的痕跡,不過雖是如此,他卻一臉興奮,見衙役如此,蘇無名便知錢勝有消息了。
領衙役進得客廳,又讓溫婉兒給他拿了件乾衣服換上之後,蘇無名這才問道:“可是調查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