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王爺到齊之後,李炎在幾個太監的簇擁下走了出來,皇上一出,衆人皆是跪拜,李炎揮手道了聲平身,衆人這才又坐下。
待衆人坐下之後,李炎掃了一眼,隨後說道:“爾等皆是我大唐英傑,來自天南地北,今日能夠一聚,也是緣分,諸位且莫客氣。”
李炎說完這話,衆人連連稱是,而在衆人稱是的時候,也在思考李炎說這句話的意思,大家都非笨蛋,他們很清楚,想要在官場之中生存下去,必須時刻揣摩聖意才行,比如李炎剛纔說的這一句,看似平淡無奇,可若仔細深究,便不難發現,李炎說這句話是想要大家明白,他們這些人都是人才,是大唐英傑,如果肯依附於皇上,這些人的前途便不可限量,再者,大家天南地北,能夠聚在一起實在不易,這種盛事是誰給的?是他皇上李炎,若非才子大賽,只怕現如今大家誰都不知道誰是誰呢。
衆人對皇上的話理解之後,便有幾個代表站出來表示對皇上的敬意,皇上李炎微微頷首,隨後命歌姬舞姬前來助興。
這些歌姬舞姬都是朝廷養的,無論姿色亦或者藝業,皆是一流水準,所以無論是他們的彈唱亦或者舞姿,皆讓衆人醉心其中,不可自拔。
這些歌姬先是彈唱了一遍在詞比中作詞比較好的那幾個人的詞,隨後便立在大廳中間,等候皇上的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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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炎聽完之後,對衆人道:“諸位才子的詞雖好,可畢竟太過豪氣,而且隱隱有些傷懷,不如這樣,諸位再推舉幾人出來,作幾首吟風弄月的詞來,讓這些歌姬彈唱,如何?”
有皇上在這裡,大家的心皆是撲通撲通的跳,這句話對衆人來說,可是一次機會,可若是這個機會沒有把握好,那結局便可想而知,因此,那些不善風月詞的人皆是畏縮不前,而善風月詞的,又皆是猶豫。
可皇上李炎的話已經說出,若是沒有人出列,只怕大家都要受到懲罰,所以元中溫最先站了出來,他是元稹之子,吟弄風月是他的拿手本事,他對自己的才學很是自信,詞比的時候因爲是懷古詞,所以他覺得自己的詞輸給了蘇無名很是不服,這次要吟弄風月,他又豈能錯失機會?
他覺得,這次他不能夠將機會溜走,除了不讓機會溜走外,他還想要打敗蘇無名,所以元中溫站出來之後,又連忙說道:“蘇大人才情一絕,詞上更是個中翹楚,要不蘇大人也吟一首來?”
如今被人點名,蘇無名若是推辭,就有些太說不過去了,所以微微一笑後,便站起了身,而在蘇無名起身之後,又另外有幾個人站了起來,那高塵和馬戴兩人本是準備起身的,可一想他們並不擅長風月詞,若是作的差了,給皇上一個不好的印象,只怕他們的事情便一點機會沒有了,所以他們只有向蘇無名投去期望的眼神。
可對於高塵和馬戴兩人的眼神,蘇無名卻是一點辦法沒有的。
待人差不多之後,李炎便命人作詞,主題並無限制,只要是風月哀愁的就行,這對那些作詞的人來說,無疑是輕鬆了不少,大家只要寫一首自己擅長的詞便行了。
半柱香的時間後,元中溫便寫了一首詞,他是富家子弟,自然是在風月場所廝混久了的,因此他的詞可用濃豔來形容,說它是豔詞也不爲過。
而今天在這場宴會當中,大家想聽到的便是這類風月詞。
而元中溫作好之後,其他人也都紛紛將各自的詞寫了出來,這些人的詞也都不錯,很是附和今天晚上的基調,可此時的蘇無名,卻遲遲沒有下筆。
李炎見此,微微一愣,隨即問道:“蘇愛卿,你爲何還未開寫?”李炎對蘇無名寄予厚望,自然是希望蘇無名在這場比試中大放異彩的,因爲只有這樣,他纔好給蘇無名加官進爵,讓蘇無名輔佐自己。
當然,此時的蘇無名並不知道李炎的想法,而他之所以遲遲沒有動筆,是因爲他在想如何幫助高塵、馬戴兩人,可是他想了又想,卻實在是不出有什麼辦法能夠從詞中表達出來,而當李炎問話的時候,蘇無名連連表示馬上就好,隨後提起毛筆,一首詞揮毫而就。
詞寫完之後,當衆有太監給吟了出來,詞如下:
誰道閒情拋擲久?每到春來,惆悵還依舊。日日花前常病酒,不辭鏡裡朱顏瘦。
河畔青蕪堤上柳,爲問新愁,何事年年有?獨立小橋風滿袖,平林新月人歸後。
這首詞全篇在一個愁字上,似乎跟風月扯不上關係,可又讓人挑不出毛病來,因爲風月有時也是愁的,相思愁、離別愁。
這首詞一出,其他人的詞頓時黯然失色了許多,而這首詞聽到李炎的耳裡,卻又有另外一份感覺,此時的李炎,雖不爲閒情而愁,可他卻是的確愁的,雖沒有日日花前常病酒,但不辭鏡裡朱顏瘦卻是有的。
這樣一來,這首詞也算是寫到了李炎的心裡,只不過李炎並未又任何表達,微微頷首之後,便明歌姬彈唱,而此時晚宴纔開始不久,不過身爲皇上,是不太可能跟這麼多人在一起吃飯的,在那些歌姬彈唱之前,李炎便起身回宮了。
皇上一走,晚宴頓時變的輕鬆了好些,那些才子又開始紛紛交談起來,而那幾個王爺,相互之間望了一眼,然後便也起身離去,他們的身份何等尊貴,就算這裡的人都是才子,只怕他們也是不願跟這些人一起吃飯的。
那些王爺走後,整個宴會變的更是輕鬆,基本上成了那幾十個才子的專場了,大家相互討論着詩詞,欣賞着歌姬舞姬,吃着美食,好不快活。
而在這些快活的人當中,有兩個人卻是愁眉不展的,高塵和馬戴兩人的希望破滅了,而蘇無名也沒能幫上他們兩人。
這兩人借相互攀談的機會來到了蘇無名跟前,小聲問道:“蘇大人,怎麼辦?”
這兩人也都可以說是大唐裡的翹楚了,只是事關己身,便多少有些想不開放不下,蘇無名嘴角露出一絲笑意,道:“兩位放心好了,等才子大賽結束之後,我必當幫你們將這件事情給解決了。”
兩人見蘇無名如此肯定,心中稍安,而這個時候,蘇無名起身告辭,匆匆離開了樂坊。
直到離開樂坊來到外面,蘇無名才發現天空中竟然下起小雨來,夜色有些沉,小雨打在臉上涼涼的,蘇無名一擡頭,看到唐雄在外面撐傘等着,蘇無名向唐雄揮了揮手,然後向他走去。
“你怎麼來了?”
“下雨了,我來給蘇大哥送傘。”
蘇無名笑了笑,他可不認爲唐雄會細心到給自己送傘,肯定是溫婉兒交代的,蘇無名並不計較,接過傘之後,跟唐雄一起向家趕。
不過回到家後,蘇無名並沒有回臥室,而是先去了書房,因爲今天晚上他要見一個人,一個很重要的人。
大哥一炷香的時間後,胡斐來了,他奉蘇無名的命令調查事情,今天終於有了結果。
“送往邊關的糧草被人剋扣,可調查清楚?”
這種官府的事情,像胡斐是不可能調查的一清二楚的,不過有些事情,他卻可以調查出來,而又了那些事情,其他的倒也不是不能推測出來。
“我們調查到,那些糧草從戶部出來的時候還是足數的,可是走到瀘桐縣的時候,運送糧草的隊伍在哪裡多停留了一天,等他們再出發的時候,糧草便少了大半。”
聽完胡斐的這些話後,蘇無名先是沉思了片刻,後又問道:“瀘桐縣的縣令叫什麼名字?”
“張易。”
“可知他跟那個朝廷官員亦或者那個王爺走的近?”
“這個暫時沒有調查出來,不過他跟押送糧草的那個戶部官員走的挺近的,而那個押送糧草的官員叫趙費,是戶部尚書柴啓的親信,想來將糧草剋扣,應該是柴啓的意思吧。”
胡斐的推測應該是沒有錯的,只是蘇無名卻比胡斐想的更深,他跟這個柴啓打過交道,他知道柴啓這個人,雖然有些跋扈,而且貪財,可像運往邊關的糧草這種事情,他還沒有這麼大膽子剋扣吧,只要這事被皇上知曉,這柴啓便擺脫不了嫌疑,就算他是清白的,這失職之罪,也夠要他性命的。
可大半糧草被扣,若說柴啓好不知情,那也是說不過去的,也就是說,柴啓的背後,還有人,而且這個人的勢力很龐大,龐大的超出了蘇無名的想象,因爲根據蘇無名所知的情況,邊關的將領派了不少人來京城上報邊關情況,可卻被人給押了下來,能夠把邊關急報給壓下來的人,這個人的勢力有多大,便可想而知了。
在整個大唐,能夠收買戶部尚書柴啓,能夠把邊關急報壓下來,敢把糧草扣去大半的人,並不多,甚至可以說沒有,因爲這些事情,讓他不敢相信有人敢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