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陽城中,風吹春暖,不少人更是促足而立,向蘇無名投來羨慕的眼光,因爲他們都已經聽說,蘇無名在京城考上了大理寺評事,而且在短短的一天之內,破了皇宮中的宮女被殺案,直接由大理寺評事升到了大理司直,並且巡按江淮一帶,猶如欽差。
這些以前一直看不起蘇無名,喊他蘇落第的人,除了羨慕之外,還有一絲膽怯,生怕蘇無名找機會爲難他們。
不過蘇無名卻是根本沒有去想這些的,他將江英林雲兩人介紹一番之後,便直奔蘇家作坊。
因爲蘇無名改良了紡織技術,蘇家作坊又與溫府合作,所以現如今蘇家作坊的生意可謂是好的不得了,溫婉兒之前便是做的這個,如今嫁到了蘇家,自然上手很快,把蘇家作坊打理的井井有條。
當然,溫家的生意她也有打理,甚至有時她想,把溫家的生意跟蘇家作坊合併,這樣一來也更方便一些,她曾因此事徵詢過蘇母的意見,蘇母聽完之後,自然欣喜,可卻有些猶豫,畢竟溫家的生意比蘇家的大很多,如果兩家合併了,難免要被外人說閒話,比如說蘇無名吃閒飯啦,依靠兩個女人啦什麼的。
蘇母雖然知道這樣做對兩家有益,可爲了自己兒子的名聲,她不得不謹慎一些,所以合併之事一直不曾提上議程,婆媳二人見做不了決定,只有等蘇無名回來再說。
卻說蘇無名等人回到蘇家作坊的時候,蘇母早已經命人準備好了飯菜,大家坐下之後,便吃邊說,酒過三巡,溫婉兒便將溫府生意和蘇家作坊合併的事情說了出來,蘇無名聽完之後,並沒有什麼異常,喝了一口酒後,笑道:“好啊,這樣對兩家來說都有好處,我是贊同的。”
見蘇無名並沒有過多顧慮,溫婉兒和蘇母兩人相視一笑,然後便又勸酒。
而這個時候,唐雄則坐在一旁與自己的母親和巧兒說他們在京城的事情,長安街道智斷羊皮案,皇宮宮女被殺案,被他說的繪聲繪色,就好像每一個案子,他都親臨似的,唐母和巧兒兩人聽的自然是津津有味。
而酒席罷了,蘇無名摟着兩個漂亮娘子回屋,一番溫存過後,這纔將赴往江淮一事說了一遍,溫婉兒和南宮燕聽完,不由得面露悲慼,她們好不容易纔盼到夫妻團聚,可沒想到又要分離。
而這個時候,南宮燕突然撲到了蘇無名懷裡,有些近乎撒嬌似的說道:“蘇郎你去江淮,就不能將我們姐妹二人一同帶去嗎?”
這事蘇無名自然是非常想的,畢竟身邊有兩個嬌妻陪着,不知道要多有意思呢。
只是他有些猶豫。
“家母年老,不宜遠行,兩位娘子若是同去江淮,母親無人照應,如何是好,而爲夫我又不忍割捨一個!”
“這有什麼嘛,府裡丫鬟下人那麼多,總是能夠服侍好母親的。”
“可家裡的生意怎麼辦?”
南宮燕不語了,錢財丫鬟對她這個刺史千金來說都不算什麼,可生意,卻不是她能夠勝任的,所以她望了一眼溫婉兒。
溫婉兒淺淺一笑:“生意可以帶到江淮去做啊,那裡的杭州是絲綢之府,價格很是便宜,我們不如把洛陽城的生意分出一些來挪到那裡去做,相公覺得呢?”
蘇無名聽完溫婉兒的話之後,伸手將她摟進了懷裡,笑道:“還是婉兒想的周到,就這樣辦。”
笑語之聲不時傳來,這樣,蘇無名他們在洛陽城待了幾日之後,便收拾一應東西,向江淮地區趕去。
因爲這次去江淮的人不止蘇無名唐雄他們四人,還有溫婉兒南宮燕巧兒以及一些用慣了的夥計,所以他們不能快馬而行,只能用馬車慢慢的前往。
而因爲他們尚不是很急,所以沿途欣賞春日之風景,卻也是十分的愜意。
這樣從洛陽城出發,一衆人等走過河南道後便進了淮南道。
淮南道多江河,所以水運很是發達,而且也十分的迅速,這天正午,幾人行至一運河支流,南宮燕久居洛陽城,少坐船隻,見了運河,便嚷嚷着走水路。
這些人當中,誰都讓着南宮燕,如今南宮燕要走水路,誰人不肯?
於是幾人下了馬車之後,便找來了一艘大船,然後將行禮搬運大船之後,這便要再次出發。
可就在船隻剛要離開河口的時候,不遠處突然傳來陣陣哭嚷之聲,衆人好奇,站在船頭張望,見遠處有四五個穿着喪服的男子擡着一口棺材向河邊走來,其中一男子跑的最快,口中喊着等等、等等。
南宮燕向四周張望一番,見整個運河支流處就他們一艘船,想來喊的是他們。
所以他們就等了一等。
待那幾個穿喪服的人來到河邊之後,其中一人臉色悲慼,祈求道:“家父背井離鄉做生意餬口,沒想到最後客死他鄉,身爲人子,唯一能做的便是將父親遺體運完老家安葬,如今四處皆無船隻,不知可否搭我們一程?”
那人說完,忍不住又悲呦起來,船伕臉色爲難,猶豫片刻之後,說道:“若只有你們幾個人,我捎帶也就捎帶了,可你們擡個棺材來,未免太過晦氣,我這船上還有不少客人呢,你們稍等些時日,找個小點的船再走吧!”
船伕說完,這便搖晃着腦袋要回船艙,命人開船。
可就在這個時候,南宮燕突然拔出了自己的劍,威脅道:“那人是個孝子,爲父送葬,何等感人,你竟然因爲擔心晦氣就不幫,是不是太過分了?”
船伕見南宮燕突然拔出劍來,頓時嚇的腿軟了起來,連連求饒:“女俠饒命,這……我這不是害怕惹你們不高興嘛!”
“我們有什麼不高興的,你只管讓他們上來,船隻這麼大,多坐幾個人也無妨。”
如今被南宮燕拿劍威脅着,船伕那裡還敢不從,他命人將船劃近岸邊,隨後對那幾個人喊道:“上來吧!”
那幾個人很是感激,將棺材擡上船之後,便來向南宮燕道謝,南宮燕見自己做了一件俠義之事,又得了別人的感謝,頓時喜上眉梢,道:“不過舉手之勞而已,何足掛齒!”
那幾人因怕棺材晦氣招惹蘇無名等人不高興,所以只將棺材放在了船板上,而他們則時刻守護着棺材,南宮燕和蘇無名等人進了船艙之後,南宮燕嘖嘖道:“那個人真是孝子,現在外面陽光那麼大,他也要守着他的父親,蘇郎,你說是不是?”
南宮燕這麼問着,擡頭望了一眼蘇無名,而這個時候的蘇無名,眉頭微皺,嘴角淺笑,好似根本沒有聽到南宮隱說了些什麼。
蘇無名這個樣子可把南宮燕給惹生氣了,她打了蘇無名一拳,嗔怒道:“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
蘇無名淺淺一笑:“自然是聽到娘子講話的,不過我卻在想那口棺材和那幾個擡棺材的人。”
“他們有什麼好想的。”南宮燕不以爲意。
蘇無名笑了笑:“棺材中是一具屍體,死者的兒子守着就行了,可爲何擡棺材的人也一起守着呢,他們幾人把棺材守的這麼嚴,實在是十分奇怪的,而再看剛纔那幾個人的手,手背青筋冒出,手心有繭子,可做生意的人,手上怎麼會有繭子呢,而且他們手上的繭子還很厚。”
蘇無名這麼說完,南宮燕猛然一驚,道:“這麼說,棺材裡根本就不是什麼屍體,而這些人也不是什麼孝子了?”
蘇無名微微頷首。
南宮燕瞪大了眼睛望着蘇無名,她有些不敢相信,而這個時候,溫婉兒道:“相公,你既然早看出這夥人來路不正,可爲何不阻止他們上船呢?”
蘇無名拉溫婉兒在一旁坐下,道:“你忘記爲夫是做什麼了嗎,爲夫是朝廷命官,遇到這等歹人,豈可放過,如今他們上了船,就是想逃也難了,我們何不靜觀其變,看看他們到底有何目的,棺材之中又到底有什麼呢!”
聽完蘇無名的話之後,溫婉兒連連表示佩服,而這個時候,唐雄說道:“我看那棺材裡定然是金銀珠寶,將金銀珠寶放在棺材裡,誰都不會懷疑,我這就去將棺材打開看個究竟,如果真是金銀珠寶,我當場就解決了他們。”
唐雄說着,便要出船艙去找那幾個人,可這個時候,蘇無名突然制止了他,道:“唐兄弟,不可魯莽,如今那幾人並沒有任何行動,就是你發現棺材裡裝的不是屍體,恐怕也奈何不了他們,我看還是以靜制動的好。”
蘇無名這話說的很有道理,所以這個時候,巧兒已經將唐雄給拉了回來,這只是一個很微小的動作,可看在蘇無名眼裡,卻似發現更多的內在東西,蘇無名淺淺一笑,隨後便不再言語,只顧聆聽江水濤濤聲。
船雖迅速,可道路且長,所以大家到彼岸的時候,恐怕要到戌時,而春日戌時這個時候,天色恐怕已經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