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反撲

城外近郊,夕陽照耀,穿透黃褐的樹叢和綠油油的田野。

幽靜山林處,一座佔地十畝的獨立山莊格外醒目。

尖尖的屋頂,絳紅色的屋頂瓦,盡顯托斯卡納風格的悠然、浪漫氣息,彷彿是另一個世界。

一排排巨大的荊棘樹叢,強勁張揚,大如橡樹,形成一道與世隔絕的屏障。院內用亭、臺、橋、榭等構畫的水山景觀與牡丹園,荷花池,玫瑰園相映成趣,讓人心曠神怡。

挑高門廳、豪氣大門、圓形拱窗、轉角石砌,大理石地板,水晶垂鑽吊燈,意大利小牛皮環型沙發,盡顯雍容華貴。

沙發上坐着一位身材魁梧、威風堂堂的中年男子,陰鷙眼神凝望遠處。

安保、保姆、花匠等工作人員小心翼翼的忙碌着,都怕觸到主人的黴頭。

黃少爺站在中年男子的面前,哭訴着今天的遭遇。

“一招放倒四人,而且還是三個王牌保鏢,這小子有些本事,不可小覷。”中年男子聽完冷靜的想着。“軒傑,放心,爸爸一定幫你找回面子。先回屋去,在家調理一下身體。”

看着兒子沮喪得低着頭,無精打采的背影,中年男子心裡“嗞”的一下,有些刺痛。招了招手,一個管家模樣的瘦小男子出現,二人開始竊竊私語的商議着什麼。

天色漸黑,世界慢慢暗淡下來。只有那一輪朗月,依然皎潔如常。

校廣播正在播放浪漫的鋼琴曲,中途插播了一條通知,“錢大卓同學聽到廣播後,請馬上到校保衛室。錢大卓同學聽到廣播後,請馬上到校保衛室。”

大卓到達校保衛室後,只見二位治安局工作人員端坐在辦公桌前,“已接到黃軒傑報案,現進入偵查程序,希望你積極配合。”並詳細詢問事情經過。

走出保衛室,大卓看見小林他們正在焦急的來回輾轉,“小林、小風、小衛,別擔心,就是問一下昨天事情,我們走吧。”

小林暴跳如雷的拉着大卓往學校公告欄走去,“還沒事?這是哪個王八蛋做的決定。”

公告欄上貼着一張大白紙,上面寫着:

爲了嚴肅學校紀律,營造良好學習環境,根據有關規定,校領導研究決定,給予錢大卓同學勒令退學的處分,並通報全校。

錢大卓同學在學校圖書館門前,與社會閒雜人員鬥毆滋事,其造成嚴重後果,影響極壞。

希望此同學能知錯就改,從中吸取教訓,也希望其它同學能引以爲鑑,遵紀守法,正確對待學習生活。

揚山大學校辦

大卓撓了撓頭,無可奈何的對着小林說:“這事鬧得,只能去基地幹活了。你們幾個幫忙看着點傾成,我怕那黃毛還會來鬧事。”

“大卓......”傾成站在大卓身後,哽咽得說。眼圈紅紅的,嘴脣泛白,眼淚隨着抽噎聲滴落,“你被開除都是我害的,還想着保護我,我......”

“看你說的,你哪害我了,你也是受害者。”大卓拍了拍傾成的柔肩,“好好照顧自已,有事找小林他們,我一定會出現的。”

“不行,這事不能是這種結果。”傾成用手抹了一下眼角,擦去淚痕,堅定得向廣播站走去。

“同學們,我是傾成,圖書館事件的當事人。大卓同學爲了救我,被校方勒令退學,我不服。現在我以個人的名義,向廣大同學請求援助,和我一起向不公宣戰,一起捍衛真理,一起......”廣播聲忽然中斷,幾個保安衝到電閘房,把電給掐了。

傾成掙脫保安的阻撓,回到宿舍,在白色牀單寫了幾個紅色大字又奔向大操場。

多年以後,這個場景依然會出現很多同學的記憶當中。

只見身着潔白連衣裙,腳穿白球鞋的傾成,飛舞着手上的牀單,穿過學校的林蔭大道、籃球場、食堂、圖書館、教學樓,邊跑邊大聲喊到:“求學淨地,不容玷污。求學淨地,不容玷污。”

裙角飛揚,如一道耀眼光芒,樹梢停歇的白鴿展翅高飛,在上空一直盤旋。

聞訊趕到操場的同學們,看見操場中央那一朵白蓮般的傾成,手舉白色牀單——求學淨地,不容玷污。

一個同學走向牀單,幫着拉起牀單,二個、三個、四個......無數個同學涌向操場, 每個人都在白色牀單簽上自已的名字,轉瞬間白牀單成爲一面旗幟。

“求學淨地,不容玷污。”同學們的吶喊聲蓋過了雷聲怒吼,撕破了濃重烏雲,手挽着手的血肉長城,抵擋着暴風雨的肆虐。

大卓站在操場邊,看到同學們的頭頂上有一縷縷氣流,漸漸匯聚成氣流漩渦,越來越大,越來越強。

廣播再次響起,“同學們,我是揚山大學的孫仲秋,剛從外地出差回來,事情我已知曉,這是校方的不妥,我代表校方向同學們道歉,現在下着大雨,請同學們到大禮堂內,我們一起協商,爭取一個最好的結果。”

聽到孫校長的喊話,同學們陸續向大禮堂走去。

經過治安局的全面調查,確認大卓是正當防衛,雖有過當,但當時情況緊急,誰也無法精準控制,所以口頭批評一次,以此爲戒。

孫校長得到治安局的最後認定書後,立即撤消對大卓的處分,並頌發“見義勇爲”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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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下孫校長單獨向大卓解釋,處分是丁副校長私自決定的,他與黃軒傑父親私交密切。

雨過天晴,草地露珠點點,宛如銀河。

大卓和傾成漫步其中。

“傾成同學,謝謝了。”

“大卓,能否叫我傾成?”

“好的,傾成。”

“這都是因我而起,何來謝?”

“不管乍樣,敬佩你的勇氣,這是要擔很大風險的。”

“我不怕,我願意。”傾成有些羞赧,低着頭說。

“我來是想告訴你,我要退學了。”

“啊!爲何呢?事情不是解決了嗎?”

“黃軒傑是我校最大的捐贈人,不想因我,讓孫校長爲難。”

“你......那我怎麼辦?”

“沒事,我會讓小林他們保護你的。”

“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是什麼意思?”大卓一臉茫然。

氣得傾成轉身就走。

大卓傻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傾成的背影,“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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