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好馬家村的防疫事項,關木連夜趕往無量觀。
東方破曉,山谷滿霞,王道長禪坐懸崖青石上。
“天下之至柔,而修煉內功則以氣爲引,吸天地之靈氣納於已身。”
望其背影,關木喟然嘆息,幾十年修行因我而失,恩情一生難於回報。
納氣一週天,心曠神怡,王道長緩緩站起,“知禮,何事氣燥?”
看着面色紅潤的道長,關木心情少許平復,“道長,山下忽發鼠疫,道觀應早做防備。”並把沿路所見所聞,村莊安排一一說明。
王道長緊鎖眉頭,神情嚴肅,“此次事關百姓生死,知禮,所做甚好,本觀同樣聽從安排。”
關木知道現在不是客氣的時候,也不推遲,攜王道長返回道觀。
道人們常年採藥治病,知道此事不可小覷,紛紛贊同王道長舉賢不避年幼,願意全力以赴,消除此災。
“噹噹噹”鐘聲響透,衝破寂靜,整個道觀匆忙起來。
道人如河流般分支散開,一路關閉山門封鎖要道,一路上山採集所需藥材,一路隨從關木下山治病,幾大仙長撞鐘祈福肅混濁。
前線戰事吃緊,流民越來越多,人們開始挖鼠洞尋找裹腹之物,進而以鼠肉爲生,病菌隨難民傳播四面八方,路邊死屍越積越多,造成反哺老鼠,死循環下,無人能解。
人鬼錯雜,日暮人懼行,世間近乎煉獄。
馬家村宛如世外桃源。
關木每天帶着青壯滅殺老鼠,對隱患進行石灰消毒;
重點保護村中古井,嚴禁喝其它水源,並一再告誡不能喝生水;
每天沐浴,衣物煮洗。
雖有村民得病,但經關木的理論指導,通過對人體穴位進行反射刺激,促使淋巴細胞激增,從而摧毀潛藏的病毒釋放源,用極端方法激活人體的免疫機制。
放血療法道人們雖聽不懂,但天天跟穴位打交道,熟門熟路,操作起來也得心應手,因此死亡率極低。
同時說服村民,對於死者放棄入土爲安,在村下風口處進行焚燒深埋。
忙碌數天,關木難得輕鬆片刻,躺在歪脖子樹上,環視馬家村,寧靜安祥。
“知禮,大事不好,快過去看看。”六神無主的孔老師跌跌撞撞的跑到樹下,喊着關木。
村口,密密麻麻的流民。
里正和村裡的幾個鄉紳正在苦苦勸說,“去別處吧,村小無餘糧,難以接納如此多人。”
“求求爾等,三天沒糧可吃,孩子娘又病了,救救吾等吧。”
“聽說方圓百里就馬家村最安全,讓吾等進去吧,家裡人都快死光了。”
“吾出十兩黃金,就小住幾天,行不?”
“不讓進去,就衝進去,打死也好過吐血死。”
......
被鼓動的人們像海浪一浪接一浪衝刷村口柵欄,負責治安的青年拼命抵住柵欄,但柵欄已搖搖欲墜,隨時都有撕碎的可能。
“住手。”關木站在哨崗上,集全力大喊,樹枝微微顫動,流民耳窩生痛。
“放大家進來,吾等要跟着一起死,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爾等也忍心?”關木語重心長的勸說着。
“都要死了還管這個,多活一天算一天。”幾個領頭漢子又使勁推着柵欄。
“嗖嗖嗖”幾粒石子從天而降,關木算好力道,打暈爲止。
看到領頭青年倒地,人羣安分了些。
“老天爺,救救吾等吧。”一位衣衫襤褸的老人曲膝下脆。
一個,二個,三個,緊接着,所有的人都磕頭乞求,哀鴻遍野。
不一會,黃塵漫天,不見天日。
關木無顏以對,眼眶溢淚,默默走到里正、孔夫子跟前,“先生,里正,怎麼辦?”
“怎麼辦?當然不能放進來,進來整個村子就會洗劫一空。”王財主急頭白臉的亂擺着手。
“唉”,里正、孔夫子無言以對,面對死結,二位老人也無法做出決策,放則順良知但村毀,不放則村安但良心何在。
“先生,里正,放吧。”關木硬着頭皮,艱難的道出,“純樸面臨死亡時,都會變成猙獰,要不了多久,流民一旦失去耐心,必然二敗俱傷。”
“好吧,全聽爾的,妥善安置吧。”里正無奈的搖搖頭。
關木重返哨崗,啓動澎湃真氣,對着流民說;“大夥都站起來。”
耳窩又是嗡嗡的,身體不由牽引着,流民不由自主的站立起來。
“馬家村裡正大人和孔夫子慈悲爲懷,同意讓大家進入馬家村。”
“太好了,娘,吾等有救了。”
“孩子,再堅持一會,馬上就有吃的了。”
“蒼天有眼,終於遇見好心人了。”
......
“大家都聽好了,無規矩不成方圓,要進村就要按照馬家村規矩行事,如有不聽勸者,就像手中的棍子一個下場。”說完從哨崗掰下一根腿粗般大小的樹棍,生生折斷。
全場凜然。
關木把看護柵欄的青年招集過來,吩咐他們把流民全部消毒,然後分成二組,一組是健康的,一組是得病的,分別安置在二個山坳處,並囑咐讓流民嚴格執行村裡規定,有不聽勸者立即拿下。
轉身拉着想離開的王財主,“王大官人,熬些地瓜稀粥佈施災民唄。”
“開玩笑吧,咱家就是把褲子當了也不夠啊。”王財主不可想淌這個渾水。
“就一頓,虎皮好像該還給吾了吧?”
“罷了罷了,就此一頓。”說完王大官人急忙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