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發出驚叫,那是因爲出現在我們面前的景觀,是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甚至可以說,就算我們再怎樣大膽的設想,也不可能想到魘魄石會以這樣的形態出現在我們面前,這不僅是一個謎題,更像是一個天大的玩笑,像是一個幾千年前就設置好了的巨大陷阱。
放眼望去,整個山‘洞’大約有兩三個足球場大小,‘洞’頂不算太高,但至少也有七八米的樣子。除‘洞’頂之外,山‘洞’的牆壁、地面上全都凸起着大大小小的奇異石塊,從形狀及特徵來看,這數不清的石塊應該就是我們苦尋了許久的魘魄石。
然而……這些石頭卻全都已經……“死了”。
我們曾經用護身符毀滅過兩塊魘魄石,當魘魄石被摧毀之後,便會由閃閃發光的墨綠‘色’變成一種毫無光澤的烏黑之‘色’。到了那時,魘魄石的樣子就和普通的石塊無甚分別,只是其怪異的形狀被保留了下來。那種不規則的多邊形,乍一看上去,有些像是沒有修飾過的天然水晶,只不過其‘色’澤要比水晶難看許多罷了。
現在我們所看到的,就是無邊無際的黑‘色’石塊,大的如同一座假山,小的則好似一塊鵝卵石,其形狀完全與魘魄石的特徵相同,但其應有的熒熒綠光已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毀滅之後的烏黑之‘色’,在我們看來,這些魘魄石就等同於死了一樣。
此時此刻,我們每一個人的心情都是異樣無比,找到魘魄石的所在本應是一件天大的喜事,所有的魘魄石都已消亡,這便更加值得我們歡呼雀躍。然而……任何人都沒有做出歡慶的舉動,而是全部都傻呆呆地望着滿眼的廢石,半張着嘴,就連呼吸都變得有些急促了起來。
萬沒有想到,魘魄石的藏匿處竟這樣戲劇‘性’的被我們給找到了。更讓人難以想象的是,數之不盡的魔石居然全都已經變成了沒有靈力的死石,沉寂在這空無一人的萬年古‘洞’之中,形成了一個不折不扣的幽暗石冢。
如此說來,我的護身符在這大廳裡始終都沒有感應,正是因爲這些魘魄石都已經失去了功效,兩者間沒有了呼應,自然便只剩下魙齒獨自在那裡默默發光。同時,這也印證了季玟慧此前的判斷,魘魄石的確是藏匿在這個魔鬼之城裡,並且數量之多簡直到了令人窒息的地步。若是這些魘魄石的功效還在,我想,即便我們吞下再多的桉油,也是抵禦不了其產生出來的詭異幻覺的。
那麼,這些魘魄石又是因何而滅的呢?據我們所掌握的經驗,只有魙齒的鑽刺才能令其喪失靈‘性’。墓室中的壁畫顯示,兩枚魙齒原本都屬於九隆王所有,莫非是他親手毀滅了這片靈石之地?又或者……還有什麼我們所不知情的歷史事件,或是什麼巨大的變故導致了這個結果?這一點,就算我們再怎麼絞盡腦汁也是想不出來的,也可以說,面對着如此令人震驚的離奇場面,我們已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剩下的唯有驚歎,唯有木然。
隔了很長的時間,衆人才逐漸從驚愕之中回過神來。大鬍子當先向更深的地方走了進去,餘下幾人還是沒有說話,隨着大鬍子的腳步緩緩前行,邊凝望着身周嶙峋凸起的魘魄石,邊強打‘精’神尋找着那隻血妖的蹤跡。
好在這山‘洞’並不算太大,而且視野之內又沒有什麼遮擋物,除了十幾塊形如假山的大型魘魄石外,四下裡基本是空曠無垠的,對我們的搜尋工作也起到了極大的幫助。
可圍着整個山‘洞’繞了兩個圈子之後,完全沒有發現血妖的蹤跡。六個人十二隻眼睛,把山‘洞’中的每一個角落都查找了一遍,但結果依然是一無所獲,最終僅僅是在靠近‘洞’口的位置發現了幾滴血跡。
大鬍子用手指蘸了蘸地上的血跡,發現指尖上只染有少量的紅‘色’,這說明這處血跡已經基本凝固,絕非不久前滴在地面上的。那也就是說,這些血跡並不是出自丁一的身體,反而極有可能是葫蘆頭的。
我立即意識到是自己此前的判斷失誤了,或許事情正如大鬍子猜測的那樣,那隻血妖其實是回到了那間滿是棺材的墓室裡面,打算用丁一的屍體救活更多的血妖。而這個石冢大‘洞’,反倒是它們之前來而復返的。
從血跡的滴落面積來看,這顯然是一具血液基本流盡的屍體。當時葫蘆頭的屍體是被從中撕開的,血液流失的速度要遠比丁一快得多。到了這個地方,半具屍體的血液已經所剩無幾,因此才形成了這種小面積滴落的血跡。而如果那血妖再提着屍體原路返回的話,也不會再在地面上流下任何痕跡,所以這一側的橋下便只有一行血線。反倒是留有兩行血線的石橋纔是那隻血妖不久前經過的地方,現在看來,這個說法反而是更加合理了。
想通了此節,我心中頓感愧疚無比,是我的過度自信才導致衆人偏離了正確的軌道。現在距離那隻血妖逃離的時間已經不短了,如果它已經趁此時機實施了計劃,恐怕那些喝了血的血妖也差不多該醒過來了。
於是我一臉沮喪地把最新的結論講述了一遍,並再三承認是自己太過自負,害得大家走錯了方向。這還不算,估計更加嚴重的後果還在後面,只要那些血妖一醒,我們勢必會陷入到更大的危機之中,這個責任,全部都應該由我一個人承擔。
衆人聽後只是一笑了之,並沒對我有絲毫責備。在大鬍子看來,這條錯路走得很對,至少解開了我們一個巨大的心結,讓我們可以不再記掛這件頭疼的大事。姑且不管這些魘魄石是因何毀滅的,總之只要這些害人的石頭已經盡數消亡了,那就是天大的喜事,也算這一趟我們沒有白來。剩下的工作,就只剩下拼死力爭,剷除那幾只吸血的餘孽了。
事不宜遲,儘管不知現在補救是否還來得及,但那隻血妖是無論如何也要找到的。必須要加緊節奏回到正確的道路上去,但願老天有眼,一切還都不算太晚。
好在已經確定了這‘洞’裡沒有任何魔石遺留,若是還有魘魄石存在,我的護身符是必定會產生異常反應的。於是我們當即返身出‘洞’,一路急行回到了九龍轉盤的位置。臨行之際,我用匕首撬下了兩塊魘魄石放進包裡,如果這次能活着出去,我準備讓季玟慧送到專‘門’的地方進行化驗和檢測,看看這種魔石到底是由什麼物質構成的,說什麼也要將此物的真實身份研究個水落石出不可。
待走到九龍轉盤之後,我掏出最後兩枚冷煙火扔到了橋下,儘管有些可惜,但爲了不再走上錯誤的道路,這方面還是不能吝嗇的。
映着光亮,我們再次看到了那條擰成一股的血線,便毫不遲疑地走向了上方的石橋。
路上大鬍子再三囑咐我們多加小心,那些血妖極有可能已經甦醒過來了,如果真的遇到大批血妖,說不得,只好暫時撤退。先到鬼城外面避一避,待養‘精’蓄銳之後,再想辦法殺回這裡。
我知道大鬍子也已到了體能的極限,這一路上他始終在打鬥,始終在保護着我們這些累贅。不說別的,光是那柄重達數百斤的大錘,他就已經虎虎生風的舞動了那麼長時間。就算他有再多的力量,就算他有蓋世奇功,再怎麼說他也是血‘肉’之軀,這一天一夜的鏖戰,他也必定是吃不消的。而大鬍子也顯然意識到了這一點,爲了保護我們,他才說出這番話來,因爲在他的心裡,已經沒有多少勝算可言了。
我眼含深意地看了看大鬍子,正要說幾句抱歉的話聊表心意,但大鬍子卻已然看穿了我的想法,他搖了搖手讓我不要‘亂’想,隨後便壓低聲音對我說,他不想聽我說這些客套的話,我們既然是朋友,就註定要一輩子守在一起,沒有責怪,更不會有抱怨。有的,只是相互之間的信任和關懷,是風雨同舟的信念與堅貞,因爲在他的心裡,我們早已是他最親的親人了。
在他看來,我們幾個人其實都是他的得力助手,即便我們應付不了變態的血妖,我們解決不了燃眉的困境,但我們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一技之長。沒有我們,他恐怕這輩子也不可能找到這裡,這一生也不會知道那麼多有關血妖和魘魄石的事實真相,就更不用說什麼殺妖除石的濟世壯舉了。
他還說,我和王子都還有很大的潛力沒有發掘,這段時間總是走走停停的,一時沒有時間點撥我們。等這次回去以後,一定會踏踏實實的訓練我們一番,或許到了那時,你們連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能力了。
一路上邊走邊說,片刻之間便來到了那間墓室的外面。此時已經容不得我們再行觀察試探,當即便魚貫而入,進入了墓室裡面,將手電光四散開來,照向墓室中的每個角落。
然而令我們感到驚奇的是,墓室中卻是空無一人,不僅那隻變臉的血妖不在此處,就連丁一的屍體以及其餘的血妖也是全無蹤跡,完全就是一間無人的棺室。剩下的,只有那十五隻敞開的石棺,還有一陣陣森森鬼氣。
這時,大鬍子忽地拍了拍我,指着最右側的三口棺材努了努嘴。我定睛一看,發現那三口棺材的邊緣處都有嶄新的血跡,上面還是溼漉漉的,顯然是剛剛染上不久。
於是我和大鬍子一同向那邊走了過去,腳步放得極輕極慢,手中的尖刀也是越攥越緊。
待距離石棺還有兩米左右的位置時,我們兩個一對眼神,同時閃身疾衝,猛地躥到了棺材旁邊,把匕首和目光一同探進了棺材裡面。
然而映入眼簾的依舊是一口空棺,裡面除了大量的血跡和一些參差的碎‘肉’之外,便只剩下一些被褥枕頭,彷彿這不是一口棺材,而是一個用於睡覺的石‘牀’。
再看另外兩口棺材,裡面的情形也是一模一樣。這便奇了,這墓室中一共有十五口石棺,那就應該有十五具屍體。此前有十二隻血妖復活了,也與我們打了照面,並且被我們一一剷除了。那就說明另外三口棺材的主人我們還沒有見過,如果它們離開了棺材,就足以證明它們已經復活了。
可是……它們人呢?跑到哪裡去了?莫非是復活之後便去搜尋我們,由於所行的石橋不同,走岔路了?
正胡‘亂’猜測着,猛然間我忽覺手臂一疼,被大鬍子用力地捏了一把。就聽他用極低的聲音對我說道:“聽,是什麼聲音?”
我連忙支起耳朵仔細聆聽,隱約間,我似乎聽到一陣悉悉索索的響動。那聲音甚是詭異,像是蛆蟲蠕動,又像是惡犬低鳴,期間還伴有一陣陣如同鬼哭般的輕哼之聲。
我分辨不出這是什麼聲音,忙定了定神,朝響聲發出的方向踏了半步,再次聚‘精’會神地側耳細聽。
這一次我才聽出了一些端倪,伴着陣陣的‘陰’風,我彷彿聽到,那是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咀嚼之聲。
沒事的話,各位也可以到活人禁地的貼吧坐坐,雖然人不多,但還算一片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