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下變故來得太過突然,不僅是我和王子,就連大鬍子也是始料未及。
當我們蹲着身子接近那隻血妖的時候,大鬍子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準備,他雙掌翻飛如影,真如一個千手觀音一般,直攻得那隻血妖應接不暇。並且他自上而下的掌法用得奇多,爲的就是壓住那血妖的身子,讓其不能隨便走動,只能站穩腳跟,用上肢的力量硬擋硬架。
也正因如此,我和王子才能輕易得手,我們兩個同時出刀,順利擊中了那血妖的雙腿。只不過因短刀的類別不同,擊傷的效果也是大相徑庭。
然而那血妖畢竟能力驚人的怪物,第一次被我們一舉擊中,第二次便再也不肯吃虧。它似乎意識到,只要被我再補上一刀,便會失去一條左腿,那樣的話,它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打得過大鬍子了。
是以它拼着硬接大鬍子一掌,左腿獨立,右腿則閃電般地橫踢出去,一腳踢在了王子的小肚子上。它之所以去踢王子而不是踢我,那時因爲它的左腿膝蓋骨已被我砍碎,一道深深的口子就鑲在上面,因此它的左腿已無法動彈。而王子所攻擊的右腿雖然也穿透了筋肉,但血妖畢竟是不死之軀,這種外傷它根本就毫不在乎,況且也只有這右條腿還能勉強活動,不踢王子又去踢誰?
這一腳當真是勢大力沉,並且又準又狠。王子怎經得起這種攻擊?竟被那血妖踢出了石橋的範圍,眼看着就要往橋下的深淵摔落下去。
但與此同時,那血妖的雙手也因分散了精力而略顯遲緩。它本要分別接住大鬍子打來的兩掌,但不成想這微一分神,大鬍子便從中找到了制敵的罅隙。就見他忽地中途變招,左掌順勢一抹,在血妖的兩隻利爪上帶了一下,右手則變掌成拳,從血妖的兩爪中間直穿過去,‘呯’地一聲悶響,正好擊中血妖的胸口。
那血妖表情大變,立時顯出了痛苦的神色,緊跟着便向後飛出,如同一個毫無生命的草人一般,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這幾下兔起鶻落僅是眨眼之間,那血妖向後飛出的同時,王子也恰好要往橋下跌落。我驚得失聲大叫,也顧不得自己是否有能力抓住王子,只覺腦子一片空白,急忙向橋邊跑去,想趁他還未落下之際,將他的手腳任意抓住一隻。
然而我的動作畢竟比大鬍子遠遜數籌,若是等我做出動作,恐怕萬難將王子抓住。正當我萬念俱灰之際,猛然間就見大鬍子左手一抖,從他的掌間散出了數根閃光的銀絲,如同一條條靈蛇一般,朝着王子的腿部就裹了過去。
那銀絲正是最近大鬍子經常用到的纏陰鎖,這一下出手及時,拿捏得恰到好處,還沒等我醒過味兒來,就聽見幾聲極輕的‘噝噝’之聲,那些纏陰鎖已然纏繞在了王子的腳踝上面。緊跟着大鬍子回臂一拉,‘呼’的一聲風響過後,隨即便傳來王子那撕心裂肺的驚呼之聲。只見王子瞬間被拽起了數米之高,在空中如同個自由落體一般,骨碌碌翻滾了幾圈之後,便往我的位置上墜了下來。
大鬍子對我低喝一聲:“接着他!”說完便閃身前衝,再次朝那血妖猛撲過去。
我急伸雙臂,瞅準了王子下落的方向,待他落到我的眼前之時,一把託在了他的腰間。跟着便感覺一股極大的重量撞向兩膀,雙腿一屈,隨着王子一同趴在了石橋上面。
這一下雖然沒能把王子牢牢抱住,但卻緩解了他的下衝之力,我們倆摔在地上之後,儘管渾身生疼,卻並未受到什麼致命的重傷,僅是皮肉擦破了一點,對我們來說,這已經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在我和王子倒地的同時,大鬍子也已將那血妖制服在地。準確的說,應該是那隻血妖被大鬍子擊傷之後,就再也沒有站起來過。大鬍子之所以讓我去接住王子,而不是他自己親力親爲,就是因爲他要搶時間,趕在那血妖重新站起之前再給其補上致命一擊。
只見大鬍子將右腳踩在血妖的後脖頸上,使其一時間無法翻轉過來。而那血妖也顯得極其痛苦,剛纔大鬍子的那一擊的確是勢大力沉,若是換成普通的血妖,恐怕短時間內連掙扎的力氣都不會有了。
就見那血妖的雙手在地上猛抓,似是想要立刻站起,但掙扎了半天,卻拗不過大鬍子的踩踏之力,加上它胸口的肋骨已經全部骨折,因此也使不上什麼力氣。只聽它口中發出陣陣低吼,如同急待傷人的餓狼一般,‘咕嚕嚕’的抖動着喉嚨,那副樣子盡顯其暴戾兇殘,看起來讓人直感不寒而慄。
王子躺在地上仍是吼叫個不停,似乎還沒意識到自己已經脫離了險境。我連忙抓住他的雙肩晃了幾下,張口大喊:“別他媽叫了,還沒死呢,嚎什麼喪?”
王子猛地打了個激靈,睜眼一看,發現我就好端端地蹲在他的面前,這才明白自己並沒有死,竟然從鬼門關的大門口轉回來了。他晃了晃腦袋,坐起身來愣了一會兒,似乎是在讓自己的頭腦清醒過來。
突然間,他大叫一聲,緊接着便一躍而起,朝着那隻血妖猛撲過去,同時還歇斯底里地大聲罵道:“***他個血妖的媽的!差點讓小爺我見了閻王,今兒個要不弄死你丫挺的,我他媽下輩子投胎變娘們兒。”
我心中暗暗好笑,心說這孫子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剛剛纔被血妖打得險些喪命,此時還是不長記性,居然還揚言要將其殺了。但看着他那生龍活虎的樣子,知道他並無大礙,我的心裡也總算是踏實下來了。
大鬍子也知道王子被氣得不輕,因此也沒強行的阻止他,等他在那血妖的腦袋上踢了幾腳以後,這才勸慰他說:“好了,出出氣就行了,這樣踢是踢不死的,白白浪費了體力。”
我也走上去提醒他說:“得了,差不離就行了,這東西拿刀捅都捅不死,你還真以爲能踢死它啊?別說你了,鬼腳七都不行。再說咱們已經跟這兒耗了太長的時間了,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得趕緊辦完事兒趕緊出去,我擔心會夜長夢多。這地方萬一塌方,咱們可就誰都別想出去了。”
王子雖說平時有些不着四六,但卻並非不明事理之人,聽我和大鬍子說完之後,他也知道不能再多耽擱,若是誤了大事,對所有人都沒什麼好處。於是他對着那血妖吐了幾口唾沫,咬牙切齒地咒罵道:“要不是小爺我公務在身,今個兒非得折磨得你丫生不如死。等回北京我就去健身房練勁兒去,早晚有一天把你們丫這幫孫子的腦袋全都給擰下來。”
我和大鬍子相對一笑,知道王子也就是過過嘴癮而已,當下也不再理會他,任由他喝罵撒氣。待他罵了幾句之後,大鬍子便動用手段,將那血妖徹底殺死,然後又將其屍體零碎肢解,這纔算是除了後患,一干人等也算是稍微的鬆了口氣。
此時我忽然想起丁二的事來,於是便把適才丁二給我的布條讓大鬍子看了一眼。大鬍子看完後沉吟片刻,說自己也參不透丁二的真實目的,不過在他看來,丁二這人絕非惡徒,相反的,此人甚至有些天真單純,大鬍子始終都沒有懷疑過他。但人心叵測,任何事都不能妄下結論,既然他已離去,此時也不用急着推測他的爲人,相信我們早晚還會見面,到了那時,自然會有個水落石出的定論。
一說起丁二,我猛然又想起了丁一的存在,剛纔王子爲了救我,放任丁一不管,衝過來與我匯合,會不會那丁一已經趁機逃出洞去了?
擡頭一看,只見季三兒單手持槍,正得意洋洋地站在丁一的旁邊,用槍口指着丁一的腦袋咧嘴壞笑呢。
我差點沒被他那滑稽的樣子逗得笑出聲來,轉頭向王子詢問,王子說他就算再怎麼糊塗也不可能放過丁一的,是以他在行動之前便讓季三兒替自己看着丁一。季三兒則極爲樂意接受這份工作,這一路上他處處受氣,能找到這麼一個撒氣的機會,對於現在的季三兒來說,簡直比找到任何寶貝都來得更加實惠。
我知道季玟慧一直在擔憂我的安危,便走過去安慰了她幾句。但此時諸事都迫在眉睫,我也知道不能再有拖延,便不敢和她說得太多。隨後我讓王子在此看着丁一和季氏兄妹,我和大鬍子則沿着石橋緩緩前行,探查這地方的結構和周邊的情形。
說起來,自打我們進入此地之後,便始終聽到一種巨大的轟鳴之聲,只不過因爲突變頻出,一直沒來得及分析這聲音的具體來源。我和大鬍子向前走了一段,耳聽得那轟鳴聲越來越響,隨即我停住了腳步,對大鬍子說:“這聲音……應該就是咱們在地面上經常聽到的那種古怪的聲音吧?”
大鬍子點了點頭:“應該是,像是什麼機器的聲音,這地方可能就是中心了。”
我用手電照了幾下,但前面依然是黑洞洞的視線不清,想必是因爲這裡空間太大的緣故,因此手電的光芒都被黑暗吞噬,能照到的地方也僅僅是空氣而已。
我略想了片刻,忽然想起了一件東西,於是我讓大鬍子等我片刻,隨後便快步的跑回了原地,從丁一的包裹中找出了那把信號槍來,然後找出了兩發照明彈,又拿着槍跑到了大鬍子所在的位置。
當時我急於知道我們所身處的環境,便沒再和大鬍子詳加解釋,連忙將照明彈填入搶中,高高地舉到頭頂,手指一扣,‘呯’的一聲,一團耀眼的青光直衝上天,把我們的周圍照得亮如白晝。
放眼看去,四下裡的全貌清晰可見。我這才知道,原來我們是在一個極大的大廳之中。這大廳的正中有一組巨大的齒輪,粗略算來,至少有上百個之多,與歐洲的鐘樓內部的結構非常相似。那些齒輪正在緩慢地運轉着,隆隆有聲,顯得極其沉重詭異,看來那奇異聲音的來源,便是這些齒輪所發出的了。
而圍繞着那些齒輪的周圍,則延伸出了九條石橋,每一條都通往一個門洞之中,我們腳下的這道石橋,僅僅只是其中的一條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