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被血妖咬住了腳跟,“啊”的一聲大叫,疼的跪倒在地。
我和大鬍子連忙跑到近前,見那血妖正面目猙獰的斜瞪着我們,口中的獠牙深深的刺進了王子的肉裡。
王子的頭上已經疼的冒汗,幾次想要把腳抽出來,但血妖的牙齒卻勾住了他的腳筋,稍一使力便是鑽心的疼痛。
大鬍子對王子叫道:“別動!再動腳筋就斷了。”說罷,他俯身按住了血妖的臉頰,大喝一聲:“鬆口!”
血妖通紅的眼睛幾乎要瞪了出來,表情煞是猙獰可怖,依然咬着王子的腳踝不放,口中還哼哼的尖笑,那聲音像極了夜貓子的哭聲。
我也急得直出冷汗,催着大鬍子趕緊想想辦法,再不快點兒禿子的腳筋真要斷了。
大鬍子對王子說了一聲:“忍着點!”然後突然發力,按在血妖面頰上的手掌狠命的相下壓了下去,想把對方的嘴生生壓開。
那血妖吃疼,不但不鬆口,反而更加用力起來。王子連聲大叫,疼的臉都白了。
大鬍子怕王子疼昏過去,不敢再有耽擱。鬆開手掌,緊跟着‘呼’的一拳砸了下去,只聽‘咔嚓’一聲,血妖的頜骨被大鬍子打碎了。
頜骨一碎,血妖的牙齒再也無從發力,嘴上的力量自然就鬆了下來。大鬍子趕忙將血妖的大嘴上下掰開,這才把王子的腳踝從血妖口中抽出。
我見王子的慘狀有些心疼,過去扶住他,想跟他開幾句玩笑轉移他的注意力:“怎麼着瓷器?這次忍者神龜變瘸腿兒王八了吧?”
王子卻再也沒有心思和我逗貧了,頭上斗大的汗珠不停的往外冒,嘴脣都變了顏色。擺了擺手,苦笑了一下,讓我別逗他了。
那血妖雖然不能動彈,但血紅的眼珠還是惡狠狠的瞪着我們,口中也不停的發着可怕的怪聲。我問大鬍子:“它怎麼不死?脖子不是斷了嗎?”
大鬍子說:“不清楚,可能這就是朔月之夜的不同之處吧。”
我點了點頭,接着說道:“別讓它這麼怪笑了,趕緊燒了。”
大鬍子的眼神忽地變得異常冰冷,斜睨着地上的血妖,陰惻惻地說:“不急,我倒看它還能笑多久。”說着,他俯身雙手抱住血妖的腦袋,一隻腳踏住了血妖的肩膀,然後擡頭對我說:“閉眼。”
我知道馬上要有血腥的場面,不等大鬍子說完,連忙閉起了眼睛。
緊接着,只聽那血妖厲聲慘叫,隨着便是一聲皮肉撕開的聲音。我睜眼再看,那血妖已經身首異處,一顆腦袋居然被大鬍子生生揪了下來,猙獰可怖的表情就此定格,再也不能動了。
大鬍子將妖頭扔在一旁,走過來查看王子的傷勢。
王子的腳傷很重,被四顆獠牙交錯着咬穿了。但好在沒有傷到筋骨,將養些時日應該就無大礙了。眼下也沒有藥品可用,只得撕了些窗簾,將王子的腳傷包紮了一遍。
等王子稍微恢復了一些,我們三人開始商量下一步的計劃。依着我的主意,就趕緊離開這裡,滿屋子的屍體殘骸,我多一眼都不想再看了。放把火把整個房子燒了,一了百了,也算毀滅現場了。
王子的腳疼要命,想盡早去醫院就醫,自然也贊同我的想法。但大鬍子卻說再稍微等等,這血妖用控屍術控制活人,到底抽取活人精氣爲了供養什麼東西?這件事他始終想不通。那個地下室的入口後面應該是個不小的空間,裡面多少應該有些蛛絲馬跡。不妨再探查一下,如果能找到些線索,也不枉這次行程了。
我想想倒也有理,便同意了大鬍子的方案。我對王子說:“我和老胡下去看看,你腳上有傷不方便,在這歇會兒吧。”
王子的腦袋搖得像波浪鼓一樣:“我可不一人兒在這呆着,除了死屍就是死屍,我心裡膈應。”我哈哈一笑,你小子也有今天,再也不敢說自己膽子多大了吧?
在我和王子鬥嘴的時候,大鬍子又走到血妖的屍體旁邊,在屍體身上搜查了一遍,最後從血妖的手上摘下了一串暗青色的鈴鐺來。
這鈴鐺是由一串赤紅色的金屬細鏈串就而成,共有八個,一個大七個小。七個小鈴鐺的個頭相當於小手指的指甲蓋般大小,大鈴鐺的個頭差不多是小鈴鐺的四五倍。除了大鈴鐺,其餘的小鈴鐺每一個上面都印刻着不同的紋路。這些鈴鐺烏青鋥亮,透着一股子邪氣,看樣子是個很有年頭的古物。
我問大鬍子:“這就是屍鈴?”
大鬍子邊小心翼翼的查看着鈴鐺邊嗯了一聲:“是屍鈴,可這套屍鈴好像不全。我聽說屍鈴應該有十三個,一個大,十二個小。大鈴叫豸鈴,是召喚壁蝨用的。小鈴叫體鈴,共有十二個,對應着人體的十二經絡。可你看這屍鈴加上大的才只有八個,所以剛纔那些皮囊的攻擊力不強,原來是缺了五個鈴鐺的緣故。”
我對着鈴鐺仔細看了一會兒,果然如大鬍子所說,赤紅色的鐵鏈中間是較大的豸鈴,左右兩端應該對稱的一邊六個體鈴。可現在看起來卻有些參差不齊,很明顯是少了幾個。
我對這形貌特異的鈴鐺頗爲好奇,伸手想要接在手裡好好端詳一番。但大鬍子卻突然一縮手,我抓了個空。大鬍子略顯緊張的說:“別碰,碰響了可不是鬧着玩的。”說着用眼睛瞟了瞟滿地遊動的壁蝨。
我頓時驚出一身泠汗,心想這屍鈴一響,萬一音律不對,還不得讓成千上萬的壁蝨咬成篩子?急忙把手縮了回來,再也不敢碰這可怕的鈴鐺了。
大鬍子又撕了幾塊窗簾,將屍鈴嚴嚴實實的包了數層,這才放心的揣進兜裡。
此時王子也歇的差不多了,我和大鬍子攙着王子,一瘸一拐的進了樓梯下面的地下室。
剛一進去,就有一股腥臭夾雜着冷風撲面而來,差點沒把我薰暈了。我一手捂着鼻子,一手扶着王子,小心翼翼的往裡看去。
這一看不要緊,我們三個同時大叫一聲,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我原本就一直在想,一個普通的地下室,怎麼可能容得下一百多人?現在我才明白,原來這地下室竟然被人工拓寬過,這面積幾乎能趕上大半個足球場了。
昏暗的地下室中亮着一盞孤燈,照得四周影影綽綽。正中央擺着一鼎銅爐,四面各有一個大號煤氣罐,在銅爐底部冒着青藍色的火苗。銅爐中還在咕咕沸騰,不停的冒着暗黃色的蒸汽。
而在銅爐四周,是更加慘不忍睹的場景。數十具屍體零亂的躺在地上,有的開膛破肚,有的血肉模糊。這其中,居然還有五六個嬰兒的屍骨,已經被啃噬的只剩了骨頭。
大鬍子氣得目眥欲裂,喘着粗氣叫道:“啊呀!我……我……我……”由於太過激動,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我和王子對望一眼,心中均暗自神傷。只覺得這世界太過不合道理,爲何會有血妖這種喪盡天良的害人妖獸?這些慘死的人們,即便生前是個無惡不作之徒也不該受到如此殘忍的對待,更何況其中還有那些未脫母乳的嬰兒。
大鬍子雙手緊攥着拳頭不停的顫抖着,眼眶中隱隱滲出了淚水。我怕他氣出個好歹,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但也說不出什麼話來。
這時,大鬍子忽然像發了瘋一樣,奮力向那銅爐跑去。飛腳一踢,那銅爐應聲而倒,流出了一地的紅漿。
我知道這可能就是煉製器珠用的肉漿,胃中如同翻江倒海一般,差點就嘔了出來。
我和王子都沒說話,艱難的移動着腳步來到了地下室的中央,站在大鬍子身邊。
加上此前殺掉的那些人,粗略的算起來,這房子裡大約有二百來具屍體。一部分被控屍術折磨得如同行屍走肉,供血妖驅使。一部分被挖出了內臟,用以製作器珠使用。還有一部分,成爲了血妖的口糧,被活生生的吃掉了。
我此刻也不知該說什麼好,只覺手腳冰冷,頭皮發麻,全身抖個不停。
王子一改以往的浮躁,突然深沉的對大鬍子說:“老胡,咱們出去吧,我不想再看了。”
大鬍子沒有答話,低下頭默默的沉靜了一會兒,然後對我們說:“走吧。”說着就轉身向外走了出去。
剛一出地下室,我正想問問大鬍子下一步的打算,突然覺得一個人影在我眼前閃了一下。我還沒回過神來,卻發現大鬍子的身後突然竄出一個人來,動作異常迅速,一閃身,已經到了大鬍子的身後。
我和王子同時大叫,提醒他小心背後。但沒等大鬍子回頭,那人重重的一拳結結實實的打在了大鬍子的後背上。
大鬍子悶哼一聲,一口鮮血噴出,向前一撲,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