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聲音並非發自棺材之中,而是在門外較遠的某個地方。【5^6】【書&庫】?.?季三兒可能是因爲過度緊張的緣故,這才被那瘮人的慘叫聲嚇得魂不附體。這也難怪,季三兒本就膽小如鼠,身處這墓室之中更會令他膽顫心驚,況且那慘叫聲恰恰是在他伸手入棺之際,這一下沒把他當場嚇死過去已經是算他萬幸了。
我見他坐在地上只是哆嗦,知道他並無大礙,只是一時半會兒回不過神來罷了。於是我和大鬍子急忙奔到墓室的門前,將身體隱在石門的後面,探出一隻眼睛向門外觀察。
剛纔那聲慘叫來的極其蹊蹺,從嗓音判斷,絕不是發自高琳之口,而是一個男人的聲音。這九橋大廳中除了我們這批人,也只有高琳和丁二散落在外,除此之外,那就只剩下搞不清數目的血妖了。是丁二的叫聲?還是血妖的叫聲?或者……又是另有其人?
但無論怎麼說,那慘叫聲必然代表着危險的信號,發出叫聲的那一方似乎是吃了大虧,說不定已經就此死了。
我和大鬍子觀望了半晌,既沒見到有人過來,也沒再聽到任何聲音。大鬍子目光深邃地冥想了片刻,隨後便對我說道:“過去瞧瞧。”
我點了點頭,讓他稍等片刻,我去把那幅壁畫看完就走。隨即我復又轉回室內,對着那幅壁畫端詳了起來。
那壁畫是一張人物圖,上繪五人,一人居中,其餘四人圍在四周。只見那四人全都雙膝跪地,低首垂眉,臉上盡是謙卑之色。他們的雙手都是向上高舉,手中託着不同的事物,擺出一副供奉的架勢。
四人手中託舉的東西分別爲蝴蝶、紅蛇、紅花,和一枚綠色的石頭。
而居中那人則昂首挺身,負手而立。此人身材極盡高大魁梧,比腳下那跪着的四人高了一倍還不止。他穿九蛇龍袍,擺出的架勢霸氣十足。從這非凡的氣勢就能肯定,此人必然就是此地的主人——九隆王。
那四個人手中的東西我已悉數見過,蝴蝶就是我們剛剛見過的帝王蝶,紅蛇則是早先我和大鬍子在蛇洞中遇到過的紅磷蛇怪,那紅花便是與血妖始終有所牽連的曼珠沙華,而那綠色的石頭,就是我們來到此地的最終目的——魘魄石。
看來這四種東西乃是九隆王貼身的至寶,而這四個伏地之人,八成應該是他的親近隨從,或是他國中的得力臣子。
然而這幅壁畫卻遠遠不止那麼簡單,有三個特殊的地方引起了我的極大關注。
其一,那四個跪地之人是沒有面貌的,僅有眼、鼻、口、耳,四個器官,其餘的部分則全都是平整的皮膚。既沒有棱角,也沒有皺紋,可以說是根本就沒有相貌可言,甚至連頭髮也是一根皆無。
這便與季玟慧此前的推測相互吻合了,如果這四個人抹去了那四個器官,其頭部便完全是個光禿禿的肉球,和我們在冰川聖殿所見過的玉石腦袋當真是頗爲相似。看來這種會變臉的血妖並非突然變異,而是自打它們的存在之初,就已經具備這種特殊的能力了。
其二,是站在四人當中的九隆王。他的臉上也沒有相貌,但並非他也是個肉球腦袋,而是在他的臉上戴了一個綠色的面具。那面具泛着熒熒綠光,較之魘魄石的顏色更爲鮮豔。
一看到這奇特的面具,我立時想起當初在蛇洞的暗室中所見到的那幅壁畫。圖中畫的是一個金碧輝煌的大殿,大殿中央有一^H小說?把極盡奢華的帝王座椅。帝王椅左右各站了十幾個人,卑躬屈膝,表情十分謙卑。但這十幾個人都是滿眼通紅,嘴角處還隱隱有獠牙露出。那帝王椅中空無一人,在座椅正上方,漂浮着一個綠色的面具。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那面具和九隆王臉上所戴的這個,絕對是一模一樣。
其三,就九隆王胸口上的一件東西。那東西乃是一個掛墜,定睛細看,可以看出這掛墜其實就是兩枚彎彎的牙齒,牙齒的上面刻有文字,更爲令人驚奇的是,那牙齒的顏色……竟然也是深紫色的。
看着圖中那兩枚奇怪的牙齒,我又豈不知這便是我脖子上一直掛着的護身符?儘管我已經從劉錢壺的口中得知此物名爲魙齒,但我卻萬萬沒有想到,這東西竟與這頗爲詭異的九隆王牽上了瓜葛。莫非此物的主人原本是他?那又爲何會流落民間?另一枚魙齒又跑到什麼地方去了?
時間緊迫,我也不及一一細想,其中的答案只能留在日後再找了。於是我將整幅圖畫又仔細地檢視了一遍,用多年繪畫的經驗將這幅壁畫深深地印在了腦子裡面。然後我轉過身去,看了看依舊委頓在地的季三兒,俯身說道:“三哥,咱得出去了,麻利兒的清醒清醒,你還打算讓我揹着你走是怎麼着?”
季三兒的神色已比剛纔緩和了不少,他吱唔了幾聲並沒答話,兩隻眼睛仍是往中間那口石棺上踅摸。
我朝棺中瞟了一眼,立時明白了季三兒方纔那種舉動的原因由來。原來這棺中雖是無人,但一系列的陪葬和裝襯卻是一應俱全。棺底鋪設的是金絲錦被,在上面豎直排列着九個圓形的金盤,每個金盤的邊緣都有一條蛇怪突在外面,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但這還不算什麼,真正讓人眼前一亮的,是每個盤中都有一顆碩大的金珠,那金珠的色澤澄黃泛光,看起來圓潤通透,像是金子,卻又比金子柔和了許多,也說不上是什麼材質。金珠之上都刻有云紋,雲紋之中依然穿越着蛇怪的圖形,雕刻的工藝極其精湛,不是現代工匠所能比擬得了的。
這一路上季三兒一直少言寡語,再加上我始終把精力放在了這鬼城的上面,因此我始終對季三兒都有沒太過留意。這時我纔想起他的身份和他來到此處的真實目的,讓一個奸商見到這麼一堆碩大的金盤金珠,他要是不順手牽羊都對不起他那雙撈錢的手了。因此他剛纔纔會面帶怪笑,朝着棺材裡面癡癡發傻,要不是那聲慘叫來得及時,恐怕那幾顆金珠早就被他裝進兜裡去了。
這時王子也站在我的身邊向棺內觀看,他一邊咂巴着嘴脣嘖嘖稱奇,一邊朝着季三兒壞笑道:“怎麼着三哥?不敢動手啦?瞧您這點兒膽兒,叫喚一聲就把您給嚇癱啦?難怪老謝說您這麼多年都沒發過一回橫財吶。不過這金球也值不了幾個錢吧,老謝,現在金價是多少?三哥你是不是瞧不上這東西啊?你要是不要那我可得着了”
季三兒的情緒本已恢復了大半,此時他受不住王子的奚落,立馬雙眉一挑,‘噌’地一下蹦了起來,急赤白臉地辯解道:“你別扯淡了,你再仔細瞅瞅這是金子嗎?今個兒哥哥告訴告訴你,也讓你漲漲學問。這珠子底下的盤子是金的,但這珠子可不是金的,這叫木變石,又叫虎皮石。”
接着他將身子一轉,目光貪婪地望着棺中繼續講道:“其實這石頭本身不算特別值錢,這就是一種硅化石棉。但甭管什麼物件兒,都得看個年頭。要按我們家慧兒的說法,這地方至少得有兩千多年了,你琢磨琢磨,兩千多年的木變石,那得是多金貴的玩意兒?你再看看這刻工,你再看看這成色,真他**是個罕見的寶貝。而且這九個珠子一樣大小,分毫不差,這東西要是帶出去……爺們兒,咱們後半輩子可就都是大亨啦”
我懶得聽他白話,眼看着大鬍子守在門口已經等得不耐煩了,便催促他說:“得了三哥,你趕緊閉嘴吧,你要拿就麻利兒的拿,不拿我們可走了啊。”
季玟慧本想出聲阻止,但她剛一張口,就見季三兒咧嘴一笑,一隻手已然迅捷無比的伸進了棺中,緊接着他抓住了一顆木變石向上一提,忽聽‘噝’的一聲,那顆石頭居然停在了半空定住不動了。
我被這奇怪的變故嚇了一跳,正要責問季三兒鬧什麼幺蛾子,猛然間就聽見石門外面傳來一陣隆隆巨響。那聲音沉重有力,明顯是厚重的石板摩擦所致。
如今我們已經有了豐富的經驗,遇到了許多石門暗道之後,僅是聽聽聲音就能分辨出這是某個石質的暗門正在緩緩開啓。發出聲音的方向距離我們不算太遠,但與剛纔那聲慘叫的位置卻又不是同一地點。
我立即意識到是我們觸發了機關,忙將目光轉到了季三兒的手裡,只見他手中那顆木變石依然懸在半空,他的手臂也因此僵在了原地,上又上不去,下又下不來。而在那珠子的下方,有一根極細的銀絲牽在上面,銀絲的另一端則連接着金盤上面的一個小洞。看來這一定就是機關的所在,九個金盤,九顆木變石,是不是意味着九個石門的開啓機關,就全在這裡?
可還沒容我細想,就在這時,門外的另一個方向又傳來一陣細微沉悶的聲音。那聲音似是出自人口,彷彿是一個人的痛苦呻吟,又像是用盡全力的低沉吼叫。
大鬍子全神戒備地望了望門外,隨後便轉過頭來對我說道:“遲則生變,快,咱們得趕緊過去看看。”
我也急欲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情,正要催促季三兒先行離開,卻忽見他抓着那顆木變石向後一拉,就聽‘啪’的一聲輕響,那連接機關的銀絲竟被他生生的給拉斷了。隨即他把那顆石頭揣進兜裡,緊接着左手一伸,又抓住了另一顆木變石,準備如法炮製,將全部九顆木變石統統拽掉。
這一下可是令我頗爲驚詫,沒想到這廝見了財寶就跟着了魔似的,根本就不管自己的處境如何,竟窮兇極惡的想要把這個地方洗劫一空。
季玟慧本就不願他破壞這些文物,一再的想要制止,卻一再的被變故打斷,致使她那一句話始終都沒能說得出來。此時她再次張口要講,但卻還是遲了一步,季三兒的左手已經抓住了那顆木變石向上提拉,只需用力一拽,那顆珠子便會被他硬拽下來。
然而就在季三兒的手臂剛一擡起的時候,驟然間就聽見‘噗’的一聲急響,從那珠子下面的金盤之中,忽地冒起了一股濃濃的黑霧,直奔着半空之中席捲而來。
我見狀立即嚇得魂不附體,雙手同時拉住季玟慧和王子手臂向後就倒,與此同時,我朝着季三兒高聲吼道:“快閃開是毒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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