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第二十七章 新年

契丹和漢族一樣, 同樣要過新年,正月初一“元旦”(注:古時元旦與現代的元旦不同,指農曆正月初一), 契合語稱“乃捏咿晲”。

因爲天皇帝阿保機與一班大臣尚在冬捺鉢所在---南樓, 龍化州城中, 接見其餘的文武百官和各國使節的元旦朝會, 由留守的皇后述律平和太子耶律倍共同主持, 接受朝拜,設宴慶祝……老師已關照過我,今晚他會留宿宮中。

得知皇帝他們新年不回城, 月牙兒夫人已於前兩天,趕赴南樓, 與乾爹他們團聚去了。偌大的王府, 只剩下蕭溫與我倆人。

隱約聽到王府外面傳來的喧囂, 可以想見外面此刻的熱鬧,心中不禁有些愧意:“蕭…蕭溫, 若不是有我拖累,你……也應該隨行南樓了吧?至少,也會赴宮中宴席-----”

蕭溫輕牽起我的手:“圖圖不要多想,昐你快點好起來,我們姐妹有的是玩耍的時候。何況, 你幾時曾見我, 喜歡湊這種熱鬧?今日, 對我來說, 倒是難得的清靜----”

王府中, 燈火通明,一反往日節儉的風格。眼前, 也是滿桌的佳餚,蕭溫不知從哪裡,請來了漢人廚子,燒得一手南方菜,吃在嘴裡,卻更勾起我思鄉的情緒。

“不知道三哥……他現在怎麼樣了?還有那一班隨行的吳越官員,在驛館多日,不知可好?”心有所思,不覺就說了出來。

蕭溫詫異地看了看我,又恍然大悟,笑道:“倒是難得聽圖圖問起,還真以爲不要你家三哥了,怎麼,不生他氣啦?那天他來看你,怎麼會吵起來?”

自從,在大軍出征那天,親眼看到三哥滕言休對着阿日娜一付癡癡呆呆的樣子,我心中就恨極了這個不爭氣的阿哥!什麼人不好歡喜,倒去喜歡你妹子的“仇人”?雖然,我當詛咒過他----在戰場上“有去無回,被人砍死,被馬踏死。。。。。。”,但,能看到他活生生地回來,作爲嫡親妹妹,我還是挺高興的。

隨軍班師回朝後,這個“無良”的三哥只來探望過我一次,一付萎靡不振的樣子,尖嘴猴腮,嘴脣上面還稀稀拉拉地長出了幾根長短不一的“汪牙須”,說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不知道的外人,還以爲得病的是他,不是我!

看得心頭火氣,衝他翻兩白眼,轉身向牀內,不理他!

這傢伙坐在我背後,沉默了半天,悠悠地嘆了一口長氣:“我知道,妹妹大了,心也野了……留不住啦!嫌三阿哥礙事,盡攛使着外人,拿嫡親阿哥當猴子耍-----唉!罷了,罷了,女人家的胳膊肘都向外拐的----恭喜妹妹當了太子妃!噢,對了,現在還沒當上呢,就給我看個背?以後……阿爸,姆媽,兒子沒用,管不住妹妹啦-----唉,連自家性命都顧不上,以後,不知道,會不會被太子妃給咔嚓了?唉,阿爸,姆媽-----”

聽聽,什麼東西?我氣得說不出話來,隨手從枕邊摸到個硬硬的物什,回身向他扔了過去。冷不防,他被我扔了個正着,一邊腮上,就出現了幾道細細的紅印子,還漸漸從中滲出些血滴來。

三哥的嘮叨及時剎住了,呆愣地看着我,一頭蓬髮的我,也呆呆地看着他----真沒想到會一扔即中,三阿哥向來身手矯健,對付我的“流彈”,歷來輕鬆自如,怎,怎,怎會真的被擊中了?

他彎腰,從地上揀起一物,正是我剛剛發出的“兇器”,定睛細看,原來,原來----是以前我生日,三哥送的一把黃楊小木梳子,這個小氣鬼歷來喜歡拿這種不值錢,又有幾分可愛的小玩意,來哄騙我。

滕言休拿着這把梳子,嘴邊浮現出一絲苦笑,嘆了口氣,將梳子放入自己懷中,立起身來,向外就走。無論我如何在後面生氣喊叫:“死阿三,胡四三,你,你,你拿我梳子做什麼?給我回來-----”,他頭也不回。

三哥,再也沒來看過我。後來,聽老師說,三哥他也在阿保機冬捺鉢的隨行人員中,我先是鬆口氣,又有些生氣:哼,就知道跟人去玩,連妹子生病都不管了,這種阿哥,哼!

------未完-------

蕭溫笑盈盈地看着我:“等你三哥回來,我陪你去看看他吧-----”

我翻翻眼睛:“他不來見我,我爲什麼要去看他?他不當我妹子,我…我……也當沒有這個阿哥-----”邊說,邊有幾分委屈涌上來,鼻子酸酸的,“反正還…還……還有好幾個阿哥在,不缺他一個!”

蕭溫遞了手帕,給我:“好了,不要再耍孩子脾氣啦……不是我要說你,圖圖,你下手也太狠了吧?你三哥那天臉上掛着彩出去的,府裡的人,可都看見啦,你讓你三哥怎麼好意思,再上門?明白着捱了自家妹子的打,又不能對人說什麼……這個妹妹,可也真夠兇狠的!”

想到三哥當時的樣子,我不由“噗哧”笑出來,又聽蕭溫悠悠地長嘆了一口氣,“唉----我真是羨慕圖圖你有這麼多的親人,有那麼多疼你,愛你的親人……”說着,她的眼圈就有些泛紅。

忙打斷:“呵呵,姐姐,現在不是有姐夫哥哥疼嘛?宮裡皇太后,皇后,她們不都喜歡你-----還有天皇帝,他也誇你好!”

啊呀,不好,越說,蕭溫的眼睛越紅……與她相交這麼久,也不見她提起自己的父母,如今大過年的,眼前冷冷清清,肯定是勾起了回憶……該死!我忘了,害死她父母的,也就是現在的這些親人……什麼不好說,偏偏提這個?

藉着撒嬌,屁股一路挪過去,將人粘到蕭溫身上:“溫姐姐,爲什麼所有的人,都說你好?不說圖圖好呢?我生氣、眼紅,也羨慕得很,你教教我吧----”

蕭溫被我問得一愣,想推開,又被我摟住,動不了,只得無奈地放任我,半掛在她身上:“我又有什麼可教你的?圖圖,你那麼天真可愛,誰又會不喜歡你?”

有哇,有哇,比如阿日娜,當然我也不喜歡她!還有,還有,宮裡……

蕭溫似明白了我的心思,伸手拍拍我的背:“不一定非要讓所有的人,都喜歡自己,對不對?有些人,無論你怎樣努力,都會反感你;而又有些人,無論你做錯什麼,他都會主動替你辯解,主動爲你承擔責任……”我聽得呆了,是呀,是有這樣的人,可這又是爲了什麼?

“圖圖,有些事是無法解釋的,這也許就是老人家們常說的人與人之間的緣分吧?”

說到這裡,蕭溫停頓了下來,雙眼注視着窗外,其時室內燈火通明,根本無法看清外面黑暗,我卻能清晰地感覺到----濃濃的悲傷從她的心底散發開來,

“我只是----努力地去對待身邊每一個人,不曾想過,是否會讓他們喜歡?只是儘自己的努力……如果,還是不能讓人接受,那必定是我肉身黑暗,罪孽深重,需要承受更多的苦難,來洗清靈魂。”

這個夜晚,我似乎無意中碰觸到了蕭溫一直掩藏在心底裡的苦痛,這個與我差不多年紀的女孩子,有着這樣一段悲慘的身世,卻日日以一種平靜淡泊的姿態,謙和地對待身邊每一個人。

她突然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忙擡頭,換上笑容:“快到五更了吧?來人-----將宮中賜的糰子,拿過來。”

一個大號的銀盤,裡面盛滿了拳頭大小的飯糰子,我張口結舌地看着:“這,這,這是做什麼?要吃下去嗎?我肚子已經吃飽了,這麼多,這麼大的飯糰子,怎…怎麼還能吃得下?”

周圍的侍女,都忍俊不禁,用袖子捂住嘴,背身偷笑,蕭溫也一臉笑意地拉起我,走到已打開的窗前,此時,外面正好傳來打更的聲音:“五----更------囉。”

“來吧-----”蕭溫將一個糰子,塞進我手裡,自己率先,將一個糰子,用力向外面拋去,“大夥兒,一起來扔吧,讓神靈保佑-----我們有一個風調雨順的新年!”

侍從們也歡呼着,涌上來,搶了飯糰子,向外扔去。我看看手中的飯糰子,想扔,又有些捨不得,趁人不注意,低頭咬了一口,嗯,有點香,有點粘……這纔將糰子扔了出去,心中兀自猶想:浪費哇,多少浪費嚎-------

才扔完,院子裡就亮起了各種燈籠,許多的下人擁出來,在院子裡四處搜尋,人聲嘈雜……蕭溫拉着我,離開窗臺,又讓侍女,將窗子關好,與我重新在桌旁坐下。

這是在幹什麼?蕭溫故意不理我的問題,只是讓我吃菜,喝酒,因爲過年,我被允許稍微喝一點點的馬□□酒,說是酒,多半是奶,需要嘖個半天,才勉強能辯出一點酒味來,不禁狐疑:男人們喝的,也是這種馬□□酒嘛?

兩名侍女,還是端着方纔的大盤子,一起走了進來,燈光照着她們的臉,紅撲撲的,一臉欣喜:“回王妃,是雙數----”

幾乎同時,府中響起了樂器的聲音,歡快熱烈的民族樂曲在各處爆發,廳中,尚在服侍的下人們,也偷偷踩着鼓點,小踱起了舞步。

蕭溫笑着說:“大家不必拘禮,想唱就唱,想跳,就跳吧,也讓圖圖妹妹,見識一下我們契丹新年的熱鬧------”

歡呼聲四起,院子裡點起了簧火,下人們大聲地唱着,舞着,歌頌嚮往着新一年的美景……留在廳裡的侍從,也輕輕地跟着哼唱,到處充滿了歡樂氣氛。

看我依然迷惑的樣子,蕭溫這才解釋:原來這是契丹民族新年的傳統,皇帝賜給皇室的成員每家七七四十九個飯糰子。飯糰子用糯米飯和白羊骨髓做成,等到五更時,大家都從窗戶中向外扔飯糰子……再將飯糰子收回,揀回來的糰子,如果是雙數,就表示這新的一年會吉祥如意,有神靈護佑;如果是單數,就意味着有坎坷不吉利……

“那,又該怎麼辦呢?”我聽得有趣,忙着追問。

蕭溫的臉色有些闇然:“那就需要‘驅鬼’,會有12個巫師鳴鈴執箭,繞着屋子唸咒作法,驅趕鬼怪。屋內的人往火爐中放鹽,鹽投入火中會劈啪亂,將鬼怪嚇走。同時還要往爐中燒地拍鼠,地拍鼠通過火的焚燒可進入鬼界,去同魔鬼搏鬥,使鬼不敢住在這裡……如此,經過七天,祛除了不祥後,人才可以出帳,開始新一年的生活。”

14.十四.重陽35.三十五。偷聽66.番外(二)35.三十五。偷聽38.三十八.曲終人散(2)4.四.《童子戲蓮圖》64.第二十五章.難言16.十六.重陽17.十七.紅船26.二十六。結仇33.三十三.失憶是一種流行14.十四.重陽23.二十三.催歸4.四.《童子戲蓮圖》12.十二.和解19.十九.才脫虎口,又入狼窩?25.二十五.陌上花開57.第十八章.射鬼箭1.一.我不要做人!13.十三.學習25.二十五.陌上花開17.十七.紅船31.三十一.使宅魚13.十三.學習52.第十三.醫巫閭山64.第二十五章.難言51.第十二章.江湖必殺技45.第六章.龍化州16.十六.重陽18.十八.遇險34.三十四.忍者無敵37.三十七.曲終人散18.十八.遇險26.二十六。結仇66.番外(二)7.七.中秋風波.瓦肆勾欄12.十二.和解42.第三章.阿保機稱帝3.三.哥哥們,是用來奴役的55.第十六章.家宴17.十七.紅船58.第十九章.避難30.三十.鸚鵡洲(2)39.吳越篇後記:小白菜呀,淚汪汪24.二十四.冬至---進宮68.第二十七章 新年57.第十八章.射鬼箭1.一.我不要做人!22.二十二.“真理”在胡圖圖一邊44.第五章.鎮東關58.第十九章.避難69.敬告各位讀者55.第十六章.家宴10.十.中秋風波.打起來了60.第二十一章.煩惱63.第二十四章 烏雲重聚68.第二十七章 新年52.第十三.醫巫閭山5.五.我要拜你爲師36.三十六.美人老師,你是個禿頭?22.二十二.“真理”在胡圖圖一邊68.第二十七章 新年31.三十一.使宅魚42.第三章.阿保機稱帝51.第十二章.江湖必殺技57.第十八章.射鬼箭40.第一章.探春宴16.十六.重陽40.第一章.探春宴48.第九章 咫尺天涯69.敬告各位讀者1.一.我不要做人!21.二十一.天縱奇才6.六.美人老師和他的擁泵們66.番外(二)39.吳越篇後記:小白菜呀,淚汪汪63.第二十四章 烏雲重聚43.第四章.偷渡客47.第八章 “英勇不屈”的胡圖圖67.第二十六章.誓言19.十九.才脫虎口,又入狼窩?61.第二十二章. 我要回家47.第八章 “英勇不屈”的胡圖圖20.二十.表兄表弟17.十七.紅船54.第十五章. 認親6.六.美人老師和他的擁泵們23.二十三.催歸7.七.中秋風波.瓦肆勾欄37.三十七.曲終人散28.二十八.刺客3.三.哥哥們,是用來奴役的53.第十四章 阿魯敦于越69.敬告各位讀者37.三十七.曲終人散47.第八章 “英勇不屈”的胡圖圖56.第十七章.出征32.三十二.失憶?20.二十.表兄表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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