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爺道“我好歹大小是個領導,你們這樣隨便換麻醉是不是不符合規矩,出點什麼事兒怎麼辦,這不是糊弄人嘛,等做完手術我和你們領導說說。”
這回器械護士和巡迴護士對視一眼,都忍不住翻白眼。
“……好害怕,好害怕啊,這不是怕你覺得浪費時間,所以我纔過來幫忙,您要等那寧醫生過來給您麻也行”邵華嘲諷道。
“對呀,怎麼這麼長時間還不麻醉?”大爺不滿道。
“你管牀大夫他們這個點兒估計還在查房,可能遇到點什麼事兒,馬上就來了,您要是嫌麻醉時間晚,現在就能給你麻醉,但是寧醫生在開會也來不了,我倒是也能給你麻,但您想好了,我現在給你麻醉,外科大夫來不了,就開不了手術,但是麻醉藥就要一直用着維持你睡着的狀態,那用的藥就多了,花的錢可就也多了。”
“那就再等等吧。”
他剛說完,外科大夫就踢了門進來,把手機放在巡迴護士寫字的臺子上,道“麻醉老師可以麻醉了”。
巡迴護士道“你看看病人的體位還要不要調整。”
大夫看了一眼,拿着病例過去看了看病人手腕上的腕帶覈查身份,道“病人你叫什麼?多大歲數?”
大爺不耐煩道“你們下來的這麼晚,每個人都問我一遍煩不煩?有完沒完了?”
外科大夫看了眼器械護士,器械護士擠眉弄眼表示病人很難搞,這樣的病人,他也是見的多了,道“你看我這氣喘吁吁的,早上要查房,我已經趕時間下來了,而且問你是確定你的身份,不問也行,做錯了可不管你同意不同意?不同意就配合一下,你住在哪個科?幾牀?知道自己做什麼手術嗎?”
大爺老老實實回答了。
邵華挺着大肚子起來,吳通忙把麻醉誘導藥給了她就見着寧語踢開門,戴着口罩走了進來。
邵華直接把藥塞給寧語,又坐會凳子上,道“你回來的正好,大爺,這就是寧大夫,他來給你麻醉。”
寧語道“病人你叫啥?多大歲數,做什麼手術?”
吳通湊到寧語耳邊道“覈實過了,快把他麻倒吧,都受不了了。”
寧語認真道“我還是得覈實一遍”。
這次大爺倒是很配合。
寧語先是推了長託寧,後面是鎮靜藥,緩了緩推了鎮痛藥,最後給了肌鬆藥,幫助吳通插了管子固定好連通呼吸機,看了看沒什麼問題,這才道“這個病人怎麼了?”
外科大夫以爲只是因爲病人難搞,寬慰道“這樣的病人多了去了,別往心裡去,還是你們麻醉好哇,不用和病人過多接觸,這個病人,是個什麼小公司的老總吧,好像和退休了的衛生局局長有關係,有點路子,血管不好扎,護士紮了第二次就要找領導的。”
邵華道“他舅舅是衛生局局長,寧語你不知道,這一家子當年把我的事情搞得人盡皆知,我想早倒也不在乎了”。
寧語道“怎麼了?方便說嗎?是不是有什麼麻煩?”
邵華道“說出來還真不怕你笑話,我親口說出來也省的你往後道聽途說對我有偏見的好,我只說事實哦。我不是涴市人嘛,有一回好像是商業上誰搞了聚會,我爸也給邀請過去了,這病人也去了,後來一桌子吃飯,他跟我爸可能就是個點頭熟,後來我來咱們市工作,他不知道哪裡知道了,就做東,這樣一來二去就認識了,我爸就客氣客氣說我閨女在上清市就託你照顧了,其實我爸在這兒也有要好的朋友,不過是個說辭。”
邵華接着道“但人大爺也不知道是沒聽懂還是天真,倒也不客氣,就說這我有個兒子,可以交往交往試試,這不更親近嘛。”
寧語想了想,邵華當年剛來醫院一年,倒是談過一個德國留學的博士,身材高大,樣貌帥氣,寧語倒是不怎麼關注,但是科室裡的護士自然會說道。
邵華道“你想起來了吧,就那個德國留學的博士,剛上博士,還得在那兒學幾年,我爸也不好說什麼,就說那就留個微信,聊聊天。”
“我以前談過戀愛,但是沒有這麼長期的正式的談個戀愛,試試就試試,後來我倆就產生了一些矛盾,主要還是三觀不合,還有百分之六十的原因是因爲他那個奇葩的爹,總有一種我好像高攀人家兒子的態度,我不過是跟他兒子剛準備談個戀愛,人家就到處說我要嫁給人家家,我那剛當上一線,忙的要死,天天打電話讓我去吃飯,又不是多熟,一開始一個月去個三回,這人家也不滿意,然後就說怎麼不來啊,是不是對他們家有意見啊,我說我很忙,天天都不見太陽的,星期天我能歇着就歇着,我媽來叫我都不帶去的,重點是那說話陰陽怪氣的,讓人不舒服。”
“到了後來,有一回星期六叫我去吃飯,我說我星期日值班去不了,等到了星期一我正忙着呢又打過電話來叫我下午過去吃飯,我說我手術都到了夜裡十一點了,你們等到我那個時候?而且說還有什麼教授律師一起吃飯,我說別讓客人等了,你們吃吧。”
“這還沒完,等到了下午四五點又打過電話來,但是感覺好像在喝酒,說是都在等着我吃飯呢,我說我正麻醉呢出不去,讓我請假,我那會兒就是個小一線,還沒預約,咱這兒麻醉都是一個蘿蔔一個坑,就沒多餘的人能替我,我出不去,我說您跟我院長打電話吧,您給我請假我就去。”
“後來沒音了,我以爲這事兒就算完了,小事兒我誰也沒跟人說,然後可能是跟我前男友告狀了,總之結果就是前男友跟我說這事兒,說叫我去吃飯怎麼就去不了呢,我說我多忙你知道,一天跟你都沒時間聊幾句,吃飯頂多了我就敢吃十五分鐘,我還有空出去吃飯?”
“然後人家說,那我也不該那個態度,好好說說就行了,我當時就生氣了,我說我啥態度,好說歹說不行是吧,現在倒來興師問罪了。”
“然後前男友說,那是我爹。”
“我說你爹怎麼了?你爹也得講究個是非曲直吧,也得尊重人吧,也得尊重別人工作吧,他一口一個幹麻醉的能多忙,幹麻醉的能有多大出息,不如找關係給我轉行政去。”
“前男友說我爹那是對你好。”
“我說對我好可以,但是我都直言拒絕了,能別一見面就提吧,能不能讓人愉快相處了,我真想轉行政,我家還找不到關係嗎?”
“然後我前男友就一句話,就是叫我吃飯有什麼錯,去吃個飯能少塊肉?”
“我說您說得對,我就是不識好歹,這事兒我也不跟您講究對錯了,我服,我認輸,我們分手吧。”
“然後就分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