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語覺得自己可能真的是養啥死啥, 他在院子的草地上闢出很小的一塊地方用來養仙人掌。
據說很好養的仙人掌,不用管都可以長得生機勃勃,吳通見證過, 他要搬宿舍, 帶不走了寧語給收了回來, 他怕自己移栽的時候搞死, 特地讓吳通過來移栽好。
但是他現在蹲在這裡看着軟踏踏的萬里江山, 似乎氣球一樣癟了的仙人球,枯萎的仙人棍陷入了深思。
寧語自覺很是精心養護一番,如今還長成這個樣子, 他是真的有些泄氣了。
他明白自己這日子過得大概是太過空虛了,旁人努力生活是爲了自己和家人, 他孑然一身, 一個孤兒, 往日裡除了工作也沒別的消遣,放了假就宅在家裡。
好不容易養些植物……寧語嘆口氣轉身坐到了院子的石凳上。
Shally在院子裡沒心沒肺的追着蝴蝶玩兒, 可能一會兒沒意思了,他自己咬着棒球放在寧語腳邊,然後蹲在遠處搖着尾巴看着寧語,意思很明顯。
寧語看着這隻快要成精的狗,拾起那棒球, 遠遠一扔, 只聽得shally嗷嗚一聲。
寧語一驚, 收回神, shally那傻狗追着球被球狠狠的一砸, 他忙走過去看看那狗,那狗哼唧唧倒是沒什麼別的大事兒, 寧語摸了摸它的狗頭,道“你真的不適合這種需要智商的遊戲。”
狗卻是突然像打了雞血一樣,跑過去叼起那球就朝着門口跑去。
“誒?”寧語不明所以的擡頭,這才注意到門口已經站着一個人,一個他已經有兩個月沒見的人。
小門開着,宗檐隨手把那球扔遠讓shally去追,寧語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道“你怎麼來了?”
宗檐道“山不見我,我去見山。”
寧語轉身去了屋子裡洗手,宗檐跟了進來把門還給關上了,shally好不容易看到自己狗爸爸回來有人和它一起玩,不然它和寧語在一起,都快抑鬱了,它不依不饒的在門上扒拉着,嗷嗚幾聲才跑開。
宗檐脫了外套也去洗了洗手,寧語已經給他倒了杯茶,他有些詫異的看了一眼,很是受寵若驚的拿過來喝了口,他都有多少年沒喝過寶貝徒弟倒得茶了,他小心翼翼的看着寧語的神色,不像是心情不好,這才道“我是來跟你解釋的。”
“不需要”寧語直言拒絕“你讓周先生說的話,我已經知道,我覺得沒什麼需要說的了”。
宗檐搓了搓手道“不是那樣的,當時我被高家設計,就是爲了讓周齊失去我這個臂膀,那個時候周家正式混亂的時候,所以周齊不能讓離開。”
寧語皺眉,道“就算周家不混亂,他也不會讓你離開。”
“但我會”宗檐打斷他道“你知道我是什麼心意,自從你做了我的學生,我沒有哪一樣不稱你心意,若不是那個時候周家正是特殊的時候又於我有恩我沒法兒放下週齊,不然我離開了又如何?我如何也不能因爲這件事情就失去你。”
寧語憤怒的起身,他控制不住的說出了多年的積憤“那又如何!你們的錯就是你們的錯,我憑什麼要背黑鍋?就算補償了又如何,我需要嗎?這些,根本就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的,是那個溫文爾雅的老師,是那個我宣誓要除人類之病痛的理想,是那個我一心一意想要對一個人好的心意!這些都沒有了!都沒有了!”他眼圈紅了起來,“我現在感覺不到我還在活着,我不知道爲誰而活,你們怎麼會懂,你根本不懂!”
寧語呼吸急促,他赤紅着眼睛看着宗檐,他覺得此刻的自己荒唐極了,說這些又有什麼用呢,如果他懂,他就不會那樣對待自己,他閉上眼,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睫毛上卻是掛着一滴淚,他深吸一口氣,道“宗檐,你不懂,我是個孤兒,曾經努力學習是想要回報已經去世的院長,我救不了他,所以我學了醫,後來,我遇到了你,在我失去支柱的時候遇到了你,我遇到了又一個可以爲之奮鬥的人,我想當好你的學生,我想博得你的讚揚,我曾經幻想着有一天,站在你的身邊,你可以驕傲的同旁人說,這是我最優秀的徒弟,你曾經……是我的信仰。”
寧語忍了忍淚,道“你走吧”他轉過身,快速的擦去自己的眼淚,便要上樓,身後的人卻是抱住了他。
“對不起,我知道這些都沒有用,我資助你,也是因爲我的愧疚心,我沒有想要你的任何報答,我也知道做的這些都不能彌補你”宗檐緊緊的抱着寧語,不讓他掙動分毫,道“讓我用餘生補償你,好不好,給我一個機會,我知道你可能沒法兒相信我,你可以不相信,但是不要拒絕我。”
“你放開我。”
“不放。”
“我答應你,你放開我。”
“說話算話?”
寧語沒有說話,宗檐也不能逼他太緊,他試探着放開了寧語。
寧語看了他一眼,“你先走吧,我自己靜靜。”
宗檐忙又抓住他,道“不行,我要搬進來住,我可以從現在開始,肉1償。”
寧語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後,爆紅了臉,抄起沙發上的抱枕就砸向宗檐,狗改不了吃屎。
應嵐和肖簡之在商場碰到宗檐和寧語,應嵐奇怪道“肖醫生,我怎麼看宗醫生臉上青了一塊?”
肖簡之挑揀着東西,道“捱打了吧。”
應嵐驚歎道“誰敢打宗醫生啊。”
肖簡之瞟了眼遠處的寧語道“誰知道呢”他揉了揉應嵐的頭,心道,還是家裡的聽話。
【晉江,樹上有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