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陳泰文手中的手槍和一件明顯是軍裝的飛行員服裝,吳老闆的臉上也終於有了笑意,其實吳老闆的內心也反思過陳泰文告訴他們的事情,當時陳泰文說他是飛行員,雖然當時吳老闆內心對陳泰文是很尊重的,但是後來一想,陳泰文或許是個騙子呢?你說自己是飛行員就是飛行員?
但好死不死的是,雖然他自己的內心有過這樣的想法,但是自己的女兒似乎看上了陳泰文,吳老闆想着即使陳泰文不是飛行員又能怎麼樣呢?過一日算一日得了。
現在看到這些物件,吳老闆徹底放下了心來,跟在陳泰文身後直接朝着原始森林內走去,這期間,陳泰文帶着二人目的明確地朝着自己的墜機地點走去,因爲一路上都做了隱秘的標記,因此要找回飛機失事地點並不難。
這是吳小姐和吳老闆第一次近距離看見真正的戰鬥機,此時戰鬥機周圍已經長滿了草木,差不多都被野草給埋沒了,在吳氏父女崇拜的眼神中,陳泰文鑽進機艙內找出了一個小提箱,然後便繼續上路了。
進入原始森林內地陳泰文起初還很慢,做事情也不太順手,但是隨着時間一天天過去,一些野外求生的技能被陳泰文給充分發揮了出來,吳小姐在看向陳泰文的時候,眼中的崇拜越來越掩飾不住。
她不明白,一個人爲什麼能懂那麼多東西,她不知道爲什麼兩個木棍被陳泰文搓了一陣之後就會起火,她不明白,爲什麼陳泰文將樹枝插在地上,被太陽曬一會就能分辨出自己所在方位。
更讓她崇拜的是陳泰文的捕獵技巧和各種野外生存的技術,比如分辨哪些蘑菇能吃哪些蘑菇不能吃,比如在什麼樣的地方搭個臨時過夜的營地,又比如,他每次出去一趟,總能找到能吃的食物來。
“真香!沒想到泰文哥哥做的燒烤這麼好吃!”
此時,陳泰文和吳氏父女正坐在一堆篝火邊吃着烤魚,對於這個原始森林,陳泰文是徹底弄明白了,這個地方根本沒有人會來,日本人不會去關注,因爲再往西就是越南。
中國人也不會去關注,因爲中國人的經歷在對付日本人,這個地方就有點類似後世的金三角,成了一片法外之地,生火什麼的也就率性而爲了。
“泰文,你覺得還有多久能走出這邊大山?我們在這裡面怕是已經走了兩個月了吧?”吳老闆也咬了一口魚,問陳泰文道。
在大山裡面一連生活了兩個月,雖然已經漸漸適應了這種生活,但人是羣居動物,吳老闆也有些想念外面的世界了。
“是啊是啊泰文哥哥,我們還有多久才能出去?”聽到自己老爹問起這個問題,杏兒也放下了手中的魚,雙目汪汪地盯着陳泰文。
陳泰文一笑,指了指北方說道:“大概七天左右吧,相信我,七天之內一定帶你們出山。”
這話可不是亂說的,就在今天,陳泰文隱隱約約聽到了一陣陣的轟鳴聲,這種轟鳴聲在吳老闆看來是打雷無疑,但是陳泰文卻能清楚的知道,那是飛機引擎轟鳴的聲音。
他有把握自己所走的方向沒有錯,對於空軍來說,陳泰文是不懼怕的,不說這裡樹木參天,中日雙方的飛機根本不能發現他們,即使被日本飛機發現了又能怎麼樣?幾個人往山裡一貓,想必日本飛行員也懶得去管三個進山打獵的獵戶吧?
一路奔波,陳泰文帶着吳老闆和吳小姐又在山裡慢行走了整整五天,這兩個來月,陳泰文他們一直在趕路,當走到第五天的時候,陳泰文他們三人眼前突然一亮,連日來的視覺疲勞彷彿得到了最徹底的放鬆,一片山中平坦的水稻田驀然出現在三人眼前,不遠處,還能隱隱約約看到有吊腳樓存在。
“是雲南!我進入雲南境內了!”
看着那隱隱約約的吊腳樓,陳泰文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直到這一刻,陳泰文才感覺疲憊,這是一種心靈放鬆後的疲憊,連續走了兩個多月,還要照顧兩個基本沒有野外生存能力的普通人,陳泰文感覺自己耗盡了心神。
吳老闆和吳小姐二人也沒好到哪裡去,父女倆在看到水稻田的那一刻已經抱在了一起,他們真的從大山裡走出來了!只不過不遠處那個正在種田的農民看到自己爲什麼要跑呢?不過也隨他去吧,都是中國人,他不擔心自己人會把自己給殺了。
陳泰文想錯了,他知道剛纔那人或許是找人幫忙去了,到時候自己解釋一番也就可以了,但是隔了大約二十分鐘,陳泰文他們三人朝着村子走去的時候,一支弓箭突然射了過來,直接擦着陳泰文的臉,扎進了陳泰文身邊的那顆大樹當中。
陳泰文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血絲,是剛纔弓箭箭頭的擦傷,這一箭明顯是警告,如果陳泰文他們敢再往前一步,那麼下一刻,弓箭箭尖出現的地方應該就是陳泰文的眉心了。
“嘩啦啦!”
就在陳泰文果斷阻止了吳氏父女上前後,一羣穿着粗布衣服,手中拿着弓箭的土兵直接從周圍的草叢堆裡鑽了出來,將陳泰文三人團團圍了起來。
這些人有男有女,男的站在前面,穿着的多是對襟衣服,外面套着個坎肩,穿着一條寬檔褲,頭上還帶着一個圓盤狀的帽子,衣服上白色的刺繡很是好看,而他們身後的女人則是穿着對襟上衣和長褲,怯生生地躲在男人們後面。
“別誤會,自己人。”看到對方眼神中滿是戒備和警惕,陳泰文晃了晃手中的箱子,然後將小箱子放在了地上,用雲南話對那名明顯是頭人的人說道。
那名頭人見陳泰文他們三個似乎沒什麼危險,示意大家將手中弓箭放下之後,便讓人將地上的手提箱給拿了起來。
這個手提箱是張正專門爲陳泰文準備,當時陳泰文第一次駕駛轟炸機去緬甸執行任務,張正前一天晚上還特意趕過來送給了陳泰文一個小箱子,箱子裡面裝了一塊勞力士手錶,兩個金幣,再有就是那塊“一體救助”的布條。
“你是洋人?”
那名頭人打開手提箱,看到手錶的時候明顯眼睛一亮,但是當他打開手提箱裡面的布條的時候,伸向手錶的手又縮了回來,在一名村名耳邊輕聲說了些什麼後,問陳泰文道。
看到這塊“來華助戰洋人,軍民一體救護”的布條,這名頭人明顯有些不相信,畢竟剛纔陳泰文雲南話說得也算地道,一個洋人不可能將雲南話說這麼好,能將官話說明白就算不錯了。
“我是中國人,不是洋人,我叫做陳泰文,他們兩個也是中國人,我是洋人飛虎隊裡面的中國飛行員。”陳泰文衝着頭人笑了笑,儘量釋放出自己的善意。
“我叫阿布。”那名頭人點點頭,僅僅是說了一下自己的名字,便又將陳泰文給他的小手提箱放在了地上,沒有再去搭理陳泰文他們,當然也沒有放鬆警惕,似乎是在等着什麼。
面對這種情況,陳泰文和吳氏父女也只能安靜的等待,顯然,他們有他們的安排,從他們的打扮來看,應該是本地的彝族人。
不多時,人羣后面傳來一陣騷動,隱隱約約還聽到有人在說什麼“肖先生”來了之類的話。
“快!飛虎隊的英雄在哪?飛虎隊的人我可都認識!”突然間,一陣熟悉的聲音傳到了陳泰文的耳中,等人羣分開,看到走來的人之後,陳泰文簡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而站在他對面的那人也直接愣在了當場!
“泰文?”
“肖青!”
讓陳泰文意外的是,站在他對面的赫然是肖青!而肖青更沒想到,站在他面前的所爲飛虎隊隊員,正是自己的同班同學陳泰文!當年還在西南聯大的時候,肖青跟老師辯嘴,陳泰文毫不猶豫給了肖青一巴掌。
雖然後面梅先生帶着肖青親自上門賠禮道歉,但是後來的發展誰都不知道了,陳泰文和李海洋進了飛虎隊,至於肖青,他也是從宋澄的口中知道肖青參軍了。
時光荏苒,兩個“仇人”見面自然分外“眼紅”,一個熱烈的擁抱的之後,陳泰文在肖青的帶領下終於了進了前面的村子。
見到肖青,又聽肖青表明自己也是在部隊工作之後,陳泰文知道自己應該算是安全了,不過肖青的工作特殊,經歷了上次內奸的事情之後,肖青的保密意識也得到了加強,哪怕是對陳泰文,他也沒有透露自己的具體工作。
“總而言之,我跟飛虎隊算是一條戰線的人,不過現在我不能送你們出去,我會讓阿布頭人給你們派個嚮導,現在你們已經在雲南境內了,大體上算是安全的。”
坐在篝火旁,肖青瞥了一眼正在跟阿布他們圍着篝火唱歌跳舞的吳小姐,笑着衝陳泰文說道,對於吳氏父女,肖青也沒有多問,經過這兩年的歷練,肖青除了皮膚變黑了之外,更多了幾分沉穩的氣質。
“肖青,你變了,變得不愛說話了,我很好奇,這兩年你都經歷了什麼。”陳泰文趟在草地上,衝着肖青瞥了一眼後感慨地說道。
兩人都不是從前那種意氣風發的毛頭小夥了,他們兩人都經歷過血與火的鍛鍊,現在更多的則是唏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