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安溪輕聳肩膀,轉身進廚房,笑道,“四姐姐,你忘記了,二嬸兒中毒臉上長紅疹了,那毒可是二嬸兒代替我娘受的,我娘哪能坐視不理啊,找了藥房管事,一通詢問就讓他招認了,確實有人要他在我孃的藥裡下毒,我娘沒問是誰,只說,誰讓他下的毒,原樣下回去,三日之內,要是府裡沒個人中毒,他一家老小就等着被賣,所以……。”
所以藥房管事怕了,爲了一家老小,不得不往大夫人的湯藥裡下毒。
大夫人之前被氣的吐血,最近一直在調理,藥房每日都要送藥去,所以下毒倒也方便。
安容嘴角微弧,還是三嬸兒手段高,對那些人就要以牙還牙,若是安分依照家規辦壓根沒法出氣,查出來是大夫人又如何,人都被禁足了,管家權也被奪了,最多不過是罰抄家規女誡罷了,以大夫人的狡詐,或許根本就不能讓她招認,想想當初偷她秘方時,不就百般狡辯。
還不如讓他們狗咬狗去,用你自己的人向你下毒,讓你啞口無言,連辯駁叫屈的機會都沒有。
就算你知道是三嬸兒又如何,三嬸兒可沒有明說是給大夫人下毒,不過是誰吩咐藥房管事的害她,她讓藥房管事的還回去罷了,純粹是禮尚往來。
安容敬佩三太太的手段,然而這會兒沉香院內,大夫人卻是氣的抓狂,乒裡乓啷摔了一堆東西泄憤。
丫鬟端着托盤站在一旁,托盤裡擱着藥膏和藥碗,那黑乎乎的藥膏散發着一股難聞的氣息。
那碎茶盞片砸到腳腕,疼的丫鬟直皺眉頭,卻緊咬脣瓣。不敢悶哼出聲,更不敢擡頭看着大夫人滿是紅疹的臉,方纔有個丫鬟露出驚恐的眼神,被大夫人一個巴掌打了,五個青紅指印,還有指甲劃過的痕跡,觸目驚心。
可是丫鬟好奇。不看大夫人。她就不知道大夫人這會兒心裡在想什麼,萬一用眼神示意她端藥過去,她站着不動。那是找死。
丫鬟小心翼翼的擡眸,見到卻是大夫人滿是寒冰的眸底,帶着一股嗜血殺意,丫鬟背脊一陣陣發涼。
三太太這回真的惹怒大夫人了。
大夫人管家權被奪。府裡姑娘又出了事,老太太被氣的吐血。大夫人心底是高興的,二太太閃了腰,府里根本就沒一個能管事的,沒想到老太太讓四姑娘管家。大夫人當時就氣的嘴皮直哆嗦,要不是四姑娘,大夫人何至於會落到這般地步。說看她能把侯府管成什麼樣子!
沒想到四姑娘一出手就把幾個大管事的給辦了,要知道那都是大夫人的心腹啊。大夫人心底的怒氣再升一層。
後來三太太就回來了,一回來就接管了侯府。
三太太可不比四姑娘心軟,一出手,就將那些心懷不軌的管事的給發賣了,無疑是斷了大夫人幾根肋骨。
大夫人原是想破壞喜宴的,可是這回來的官員實在是太多,她不敢下手,因爲老太太最顧及侯府名聲,要知道是她,這一次絕對會休她回門的。
她一直派人盯着喜宴,知道四姑娘準備了藥包要送給老太太她們,大夫人就吩咐丫鬟去告訴藥房管事的一聲,本來計劃天衣無縫,藥包到了三太太手裡,誰想碰到二太太那個愛拈酸吃醋的倒黴蛋,替三太太遭了一回罪。
更沒想到三太太會咽不下這口氣,逼迫廚房管事給大夫人下毒,瞧大夫人的樣子,這口氣她是咽不下去了。
可是咽不下去又能如何,出不了沉香院,能把三太太怎麼樣?
大夫人緊緊的抓着紫檀木雕花銅鏡,看着鏡子中的自己,目光落到鏡子裡自己身後那燒的正旺的炭爐上,嘴角劃過一絲冷笑。
“拿藥來,”大夫人心平氣和的吩咐道。
丫鬟有一瞬間的錯愕,大夫人不生氣了?
這不可能。
東苑,二太太躺在牀上,對着妝花鏡左瞄右看,紅疹又消退了不少,她心情也好了很多。
準確的說,是聽到大夫人也長了紅疹,她心情纔好的,唯一鬱悶的是,三太太沒有起,自己替她遭了回罪,她怎麼就沒長呢!
丫鬟站在一旁,笑道,“聽丫鬟說,大夫人臉上長的紅疹密密麻麻的,還腫了起來,可比太太前兒嚴重的多。”
二太太聽了,重重的冷哼一聲,“那是她活該!也不看看自己,都被禁閉在沉香院了,也失了老太太的心,還想害人,活該!”
害人就害人,知道藥包到了她的手裡,也不知道提醒一聲,哪怕使個眼色,她怎麼也會還回去的,結果眼睜睜的就看着她遭了罪,這口惡氣,二太太心裡能舒坦了纔怪呢。
二太太坐在那裡,琢磨着怎麼也要讓三太太也起紅疹,這樣大家才一樣,不過轉頭一想,以大夫人的心性手段,三太太能討到好處纔怪呢,她樂得瞧好戲。
松鶴院內,老太太也聽聞了大夫人臉上起紅疹的事,老太太只皺了皺眉頭,一句話也沒說。
對於自己挑選的三兒媳婦,她知道,不惹她,萬事都好,惹到她,這口氣橫豎也要出了的,便是她說情也沒有用,何況她都沒打算說情。
大夫人確實該給些教訓,都禁足了,還那麼不安分。
玲瓏苑,廚房。
安容和沈安溪還在忙活酒水提純,從午時一直忙起,幾近日落方纔弄好,累的兩人直叫委屈。
出了廚房,看着天邊絢爛的雲霞,兩人都鬆了一口氣。
尤其是沈安溪,揉着脖子肩膀,一臉憋悶道,“四姐姐,下次大伯父還使喚我們提純酒水,咱們就裝病吧,不然再弄一次,估計就真病了。”
安容努着鼻子,重重的點頭,“絕對沒有下次了,酒坊即將開張,還不能等幾日再喝麼?”
沈安溪點點頭,笑道,“二哥最會偷懶了,藉口大哥一定要他去瓊山書院,就把置買酒坊的事丟給了爹爹,也不知道談妥了沒有,我回去看看。”
沈安閔原不打算去瓊山書院的,可是一想到不去的話,就得獨自一個人去買酒樓,他心裡更沒有底,所以果斷去了瓊山書院,麻煩棘手的事丟給了他爹,這絕對是親兒子。
沈安溪走後,安容吩咐小廝把酒水送前院去,海棠也跟去,府裡事多,居心叵測的人更多,這酒水又是送進宮的,務必保證安全無虞才行。
等弄好這些,安容邁步進玲瓏閣。
上樓的時候,安容眉頭皺了一下,覺的小腹隱隱有些墜脹,腰還特別的酸。
芍藥跟在一旁,擔憂的看着她,問道,“姑娘怎麼了?”
安容擺擺手,“可能是累着了,不礙事,有回信沒有?”
最後一句,安容問的有些小聲,臉頰還有抹紅暈,她不應該期盼一個男子的回信。
芍藥輕搖了搖頭。
嘴角輕撅,心中對荀止有些怨念,姑娘回信都好半天了,怎麼就沒回信送來呢,姑娘都等着急了!
安容略微有些失望。
待她上樓,沐浴用水都準備好了,也放了藥材,安容舒舒服服的泡了個熱水澡。
起來時,晚飯也擺好了。
用過飯後,安容在屋子裡溜了會兒食,便去書桌那兒看了會兒書。
看着看着就走了神。
秋菊、冬梅頻頻張望過來,眸底帶着納悶疑惑之色。
芍藥站在一旁,幫着研磨,瞧了兩人這樣神情就不大高興了,姑娘走神,你們有什麼好奇的,指不定心裡又在想什麼壞主意!
芍藥眼珠子一轉,湊到安容耳邊嘀咕了兩句,安容眉頭輕皺了兩下,隨即嘴角弧起一抹淡笑。
提筆沾墨,安容唰唰唰寫下幾個藥名,遞給芍藥。
芍藥笑的合不攏嘴,小心翼翼的吹乾墨跡,小心疊好,在秋菊、冬梅注視下,塞懷裡去了。
夜,溫涼沉厚。
安容纔打了個哈欠,丫鬟就催她早些歇息,安容也扛不住了,起身朝牀榻走去。
忽然,肚子又輕疼了一下。
安容眉頭皺緊,再細細感觸時,好像方纔那是錯覺一般。
安容無奈輕笑,她可能是真累了,需要好好歇息一番了。
今晚是芍藥值夜,待安容睡下後,幾個丫鬟就都下了樓,芍藥臨睡前,還抱着她的梳妝匣,傻傻的笑了好一會兒。
那梳妝匣裡放着的是那天她從李將軍府戴回來的頭飾,她怕有那心懷叵測的人害她,所以央求安容給了她一把小鎖,把頭飾鎖在櫃子裡,放樓上藏着。
每天她都要看上一兩遍才放心。
對此,安容除了無奈輕笑,也沒別的表情了。
本來很睏乏的安容,上了牀之後,愣是睡不着了,倒是芍藥的呼嚕聲早早的就傳了來,綿長、勻厚,讓安容着實羨慕了一會兒。
安容在給自己把脈,她怎麼會無緣無故肚子一會兒一會兒脹疼呢,這不應該啊。
她往有人給她下毒上想,可是今天她一直和沈安溪在一起,要是下毒的話,不應該只有她一個人覺得疼。
還沒等安容把好脈,她一張臉就漲成了紫色,雙眉隴緊,身子揪疼成了一團。
安容想喊人,可是還沒等她喊出口,她清晰的感覺到,兩腿之間有一股熱流流竄過。
安容哭笑不得。
楠竹正式幫女主了o(n_n)o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