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盈盈也不與常子健鬥嘴了,她低着頭,擺弄着衣角,看起來心事重重的。三個人便這麼站立良久,沒有人發一言。小丘周圍,本是寂靜,但隨着時間移到中午,人也多了起來。有生活在渤海城的居民,亦有來此行商的商人,還有街邊的小販等等。有了人,自然有了喧鬧。不管是渤海城外,小球周圍;還是渤海城內,均是人聲鼎沸。
終於,阿牛知道這麼站下去,也不是個辦法。他拍了拍蘇盈盈的香肩道:“盈盈,千里相聚,終須一別,既然有事,那我們便就此分別吧。嗯…那邊似乎有好吃的,我且過去看一看,你有什麼同常小哥要說的話,便快些吧!”
蘇盈盈臉色一紅,忙說:“不用啦。”但她剛說完,哪裡還見到阿牛的影子。
常子健倒是心底一樂,俺想對此道木訥的阿牛,今天竟然這麼開竅。一上午沉默,竟然叫中午他給悟了,待會得請客,好好犒勞一下他。
蘇盈盈見阿牛已經走了,心裡雖然歉然,但更多的卻是竊喜。她深吸一口氣,便看向常子健。常子健的目光也正好迎來,兩個人目光徒一接觸,立刻如觸電一般,又是移開。常子健不由心底納悶,平日裡對視都沒有這般感覺啊。
他們兩個卻是不知,因爲要分別,所以內心深處,便很快的認定了這一份“情”。當從朋友榮升爲“情侶”,發生觸電般的感覺,便也不奇怪了。但常子健、蘇盈盈本便是爽快之人,偏偏不信邪。常子健同蘇盈盈一咬牙,又是對視。這一次來勢洶涌,電量更足。徒一解除,兩個人的身體,均是微微一顫。但是誰都沒有把目光移開,而是深情的望着對方。
突破了這一層隔膜,兩個人的神態,逐漸正常下來。就是蘇盈盈,臉色紅潮未退罷了。
“呼”一陣清風吹過,吹醒了不知從哪裡說起的兩個人。常子健率先說道:“就如阿牛所說,我們便要別了。以後誰若是欺負你了,就想辦法找到你常哥哥,縱然刀山火海,哪怕關山外力,你常哥哥也要給你出氣!”
蘇盈盈心底一甜,嘴上卻嗔道:“你就那麼盼着別人欺負我麼?”
常子健呵呵一笑,頗有些傻氣。蘇盈盈又道:“常哥哥,不知道此日一別,他日見面,你還會認我這個妹妹,這個……麼?”
常子健心底疑惑,不明白蘇盈盈爲何這麼問。他拍拍胸脯說道:“你所謂何事呀?不過盈盈你且放心,我常子健的兄弟姐妹,今天是、明天是、一輩子都是。我們發誓的時候不也說過麼?一世兄弟!”
蘇盈盈雖然知道常子健並不曉得她所謂何事,但聽到他這麼說,心裡卻依然很高興。隨即,蘇盈盈卻也想開了。不管將來發生什麼,總是要過活的。自己一定可以挺過去的,一定。她這麼一想,不由豁然開朗,展顏一笑道:“常哥哥,千萬不要忘了你這個蘇妹妹哦。我便先走了,咱們後會有期了!”
蘇盈盈說完一抱拳,咬牙轉過身,向着小丘下的樹林走去。常子健心底一悶,恨不得拉住蘇盈盈,然後大聲跟她說:“我們在一起吧……”但是想到,就算如此,也未必能在一起。蘇盈盈看起來有很多心事要去處理,而自己實力此時有些不濟,也幫不上什麼忙,便放棄了。他就這麼看着蘇盈盈離開,然後直到消失在樹林中。
良久,迎着微風,常子健恢復了昔日的灑脫。他揹負雙手,仰望蒼穹,鏗鏘有力的說道:“蒼天在上,不論今後發生什麼,我同蘇盈盈的關係,將永遠不變。哪怕是盈盈先背棄我,我也永遠不會背棄她。此乃男子漢的誓言,一言九鼎、駟馬難追。”
言罷,常子健身軀一抖,轉身從小丘跳了下去。
因爲本就沒人注意到常子健,雖然他突的從天落下,但路人也僅僅是微微一驚罷了。落地後,常子健尋找阿牛的蹤跡。他並沒有收斂內息,只因爲渤海大俠谷月軒的壽誕將至,前來賀壽的人中,有成名耆宿,亦有三教九流。但有一點可以斷定的,那便是這些人都身懷不錯的修爲。縱然被凡人發覺他常子健,卻也總會認爲常子健是這些人中之一,不會有太多麻煩。
常子健舒展靈覺,很快便找到了阿牛的蹤跡。常子健便走了過去,發現阿牛坐在大樹下吃糖葫蘆,樣子頗爲滑稽。阿牛看到常子健來,不由呵呵一笑。他買了兩串,遞給常子健一串。常子健道了一句謝,便接了過來。阿牛說道:“常小哥,這糖葫蘆我可愛吃了,酸酸甜甜的。平日裡在紫竹山,粗茶淡飯,唯有下山才吃得到呢!”
常子健眉毛一揚,便吃了一口。入口雖然不香,卻很甜。待把山楂咬爛,一股酸流出現,甚是可口。常子健這才說道:“不賴,好吃啊。”
阿牛見常子健喜歡,不由滿心歡喜道:“等把事辦完了,我們再買一些。我帶回去給師父他老人家,你也給葉師兄、陳師兄,還有白師叔買一些吧。”
常子健被阿牛這麼一說,纔想起來,自己入星落山兩年了,一直受照顧,卻從未給過葉師兄、陳師兄,還有師尊什麼禮物。這糖葫蘆當禮物雖然輕,但貴在情誼嘛。何況,這東西挺好吃,想來他們也會喜歡的。當下,便點了點頭。
兩個人邊走邊吃,來到了渤海城的正門口。渤海城門洞很大,門洞之上有一塊石匾,上面刻着“渤海城”三個大字。這三個大字十分有力道,氣勢浩然。竟然比之山河劍派浩然殿三個字,絲毫不差。常子健不免讚道:“好傢伙,這渤海城三個字,定然出自名家之手呀!”
阿牛也十分贊同的點了點頭,剛要說話,卻聽旁邊的一個賣麪條的小夥說道:“兩位兄弟真識貨,這渤海城三個字,乃是幾十年前,渤海大俠谷月軒谷先生,用他自己的劍刻上去的,能不有氣勢麼?雖然我們這些凡夫俗子看不懂,但是那些就如您二位這般的江湖俠客,見到了卻都要讚一聲呢!”
常子健同阿牛對視了一眼,暗道這谷月軒果然厲害,不愧是凡陸正道十大翹楚高手中的一位,排名比葉師兄還要高。當下,常子健便謝過了小販,步入了渤海城。
此時已經是正午,乃是渤海城一日中最熱鬧的時刻。加上再有幾天,便是渤海大俠谷月軒的壽誕,自然更是熱鬧。人多了,天氣本就熱,此時會更熱。但常子健同阿牛,均有護體真氣,自然是不懼。但看看周圍密密麻麻的江湖俠客以及居民百姓,卻是沒有這般福氣了。一個個汗流浹背,大汗淋漓。
街道兩側的小販吆喝聲,時不時跑過的馬兒帶起的馬蹄聲,以及人與人的交頭接耳聲,酒顛、妓院的拉客聲,襯托出渤海城說不得的繁華。
常子健望着不斷跑過的馬匹,不由瞎想道:“阿牛,你說我若是抓一隻地行龍,從這大街跑過,會是怎樣一副情境呀?”
阿牛仔細的想了想,然後回答道:“呼的一聲,人們都跑光了。”
常子健微微一愣,但隨即恍然,阿牛能說出這番話,已經很可貴啦。他不由哈哈一笑道:“距離谷大俠的壽誕,尚有些時日。我們二人便去尋一家客棧,先住下來,然後這幾日,好好在這渤海城玩一玩。聽說這渤海城,誕生了許多未英雄豪傑。雖然江湖與我們仙林,是不同的兩個世界。但他們中,卻有許多值得可歌可泣的大英雄,大豪傑。總比咱們仙林,講究個避世要值得讚揚的多了。”
阿牛點點頭,此時他剛離開少語真人,多少還不太適應,便惟常子健的命是從嘍。他點點頭道:“成,常小哥怎麼說,我就怎麼做,咱就去找客棧吧。”
“嗯。”常子健舉目四望,然後指着一家叫做“古月樓”的客棧說道:“便去那裡吧!”
於是,兩個人便來到了古月樓。門口有兩個小二接客,見到常子健兩個人氣宇軒昂,便知道不是凡俗,定然是大客戶。於是,兩個人一同上前迎來,熱情的說道:“兩位客觀,住店還是午餐?”
常子健掂量了一下帶的錢財,點點頭說道:“住店,兩間上等客房。”
“好嘞,二位客觀請隨我來!”一小二引着常子健兩個人,進入了客棧。客棧內人煙鼎沸,但看其裝着打扮,似乎都是江湖中人。想來,這些人應該都是參加谷大俠的壽誕吧。常子健同阿牛,便也沒有過多在意。
正所謂,有心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常子健與阿牛,並不想多事。偏偏有人看着兩個人生的俊朗,且很年輕,便起了歹意。將兩個人當作是那大戶人家的公子哥,想要訛上一筆。大廳內的角落裡,便有四名大漢,披着斗篷,戴着斗笠,交頭接耳,時不時往常子健這邊看。
常子健修爲已經驚人,放眼整座渤海城,能與之旗鼓相當的,不超過十人。故此,常子健雖然發現那四個人,卻壓根就不放在眼裡。倘若他與阿牛聯手,又因爲同那惡魔、蛟龍戰鬥心有靈犀一點通。縱然有化嬰期的高手,前來,兩個人也是不懼的。
當下,在小二的引領下,兩個人來到了二樓,一處叫做“仙靈閣”的房間。
進入房間後,阿牛打賞了小二一錠銀子,然後小二樂呵呵的退了出去。
房間裡擺設、裝飾雖然並非奢華,但很精美,比常子健所住之處,自然強上許多。兩個人就此落座,倒茶喝。常子健看了看門口,嘿嘿笑道:“阿牛,我看那四個小賊就要來嘍。”
阿牛自然也察覺到四個人心懷不軌,但同樣不放在心上。他便說道:“跟這些江湖人,沒必要一般見識。”
常子健卻是聳聳肩,嘿嘿笑道:“正所謂,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嘛。這得看這四位老兄,是不是給力嘍!”
阿牛道:“要不就把你這個斬青磷、搓四妖、滅地龍、醉百人、逼甲子、除惡龍的東海三俠之‘常大俠’的名號擡出來嚇嚇他們,讓他們知難而退,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