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宛確實怒了。那麼多年來,他一直都在找《煙波釣叟歌》的第三卷。也是去年才知道,那東西確實在棋歸身上。可是在身上哪裡,他卻也是不確定。但他一直按捺着沒動,主要還是因爲不想因爲一本卷書傷了棋歸。可是棋歸倒好,竟然自己主動把那個東西拿了出來,還交給了一個外人!
果然是女大不中留。
要知道最近李宛看燕君行的行事作風,就隱隱猜測,心裡只是不敢相信。只是沒想到,這一切竟然都是真的……
棋歸見了他也是嚇得要死,連忙把手中的東西藏到了背後,道:“你,你怎麼進來了……”
門口的守衛……
李宛嗤笑了一聲,道:“這天下就還沒有我李宛去不得的地方!”
說着便一伸手,道:“我可不想打你,拿來。”
棋歸道:“拿什麼……你,你憑什麼打我!”
李宛怒道:“就憑你把這個東西給了一個外人,就憑我是你哥!”
棋歸狡辯道:“他不是外人,是我的丈夫,是我孩子的父親!”
李宛冷冷地道:“那也是外姓人。”
棋歸看他走近了,怒道:“我,我可告訴你,你再過來,我就要喊人了。”
“喊破喉嚨也沒人能救你!”說着就要去搶。
棋歸一個女孩子,只會點三腳貓的輕功,哪裡是他的對手,很快就被他揪住了,他伸手來拔,棋歸自然是不肯,眼看不敵他力氣大,惱羞成怒之下就一口咬了上去!
李宛吃痛,卻沒有放手,道:“你這個小潑婦。”
說着,腳下一勾,棋歸差點摔倒,東西也被他搶了去。
棋歸氣得要命,道:“你搶去吧,那東西早就已經在我們腦子裡了,我現在馬上就能再謄抄出一份來。你搶去也沒用!”
李宛打量了一下手中的書卷,道:“你這胳膊肘,還真是外向的厲害!”
棋歸委屈地道:“我說了,他是我的丈夫,何況又正好是個將才,我把這東西給他有什麼不對!”
李宛道:“你既然也覺得沒錯,那怎麼連個招呼也不敢跟我打?”
棋歸呆了呆,道:“你厲害,我說不過你。東西你都拿到了,那就趁早滾吧!”
話落,頭頂就一陣風拂過,然後她的腦門就被一個東西敲了一下。
棋歸呆了呆,然後道:“你,你瘋了……你竟然真敢打我!”
“真要打你,我就得打死你!”
棋歸的眼淚都要掉下來了,道:“你,你武功高,打女人,有什麼了不起的!別以爲我不知道,你進了京城,就故意鬧了一場,讓你自己在大獄裡呆了一陣子,然後削了官職放了出來,好讓你自己能避開接下來的這些禍事。你本事那麼大,還要這個幹什麼!憑什麼我就不能自己拿出來玩玩!”
李宛一聽,嘿,這是要造反啊。
他道:“行,你現在是說我不厚道是吧?我這些天天天來教你前兩卷,你倒好,自己懷裡揣着第三卷,你也不告訴我。咱們來說說,到底是誰比較不厚道?”
棋歸又說不贏了,索性道:“我,我不跟你說!”
李宛走了。
當天晚上,滿身酒氣的燕君行帶着孩子們回來了,結果就發現她氣呼呼的還沒睡,在牀上躺着乾瞪眼。
“怎麼了這是?”
棋歸委屈地道:“剛剛李宛來過,把《煙波釣叟歌》的謄抄本,給搶走了。”
燕君行吃了一驚,道:“他怎麼來了?”
棋歸沉浸在自己的情緒裡,道:“這個臭不要臉的……還說什麼天下就沒他去不的的地方,我呸,不就是個賊!”
燕君行沉了沉臉,最終道:“得了,他要拿去便拿去吧,本來就是趙國的東西。何況,我都還記得,都在我腦子裡,不怕他拿。”
棋歸還想多說什麼,但是燕君行已經低頭親了上去。
灼熱的嘴脣一碰,就分開了。棋歸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還沒出月子哪……”
“知道沒出月子,還不早點睡!”
燕君行伸手摸了一下她的腦袋瓜子,就管自己去沐浴更衣了。
事實證明,燕君行的擔憂不無道理。不久以後,幾乎就是在燕君行帶着棋歸和一雙兒女剛剛搬進洗的武侯爵府,前線就傳來齊國已經攻下陳國,並且俘虜了陳王和陳王后的消息。
要說,陳國雖說在三國之中算弱,但也是大國,不至於就這麼不禁打,短短半年的功夫,就被人全境攻下了。但陳國一開始的決策失誤,給他們埋下了必敗的引子。在戰敗之後,陳王第一時間就想求和。
縱觀陳國從前的歷史,他們在主動攻燕失敗以後,也是馬上就獻上了長公主求和。但是燕國內亂一起,他們又立刻聯合了齊國來攻燕。這離和親都沒多少日子。陳國是一個無信之國。齊國很有理由懷疑,他們是打算故技重施。
齊王也不是個好惹的貨色,先是答應了求和,然後在陳國大開城門之際,突然發難,一舉攻下了陳都,俘虜了陳王。陳國羣龍無首,太子無能,很快就被滅了。
天下之爭便落在了齊燕之間。
燕君行知道,要打贏這一場戰,就必須要趁現在,齊國大戰方歇,主動出擊。若是等齊國消化了陳國的領地,反過頭來,只怕就一份勝算都沒有了。
但是眼下,誰也沒料到陳國竟然這麼不經打,齊國幾乎沒怎麼大耗費。而燕國經過內亂,損失也不小。真要打起來,也是艱難。
從那天開始,燕君行幾乎都不大着家了,三天裡倒有兩天都睡在新組建的西山大營。
棋歸就自己帶着一雙兒女,在新武侯爵府裡數螞蟻。
坦白說,住在這兒,比住在軍機府要舒服得多,畢竟這裡就住着他們一家人,整個府邸都是她的。而不是像在軍機府的時候一樣,裡頭還雜七雜八的住着好些夫人。
棋歸也落了個清淨,每天李宛都會來教她一些關於奇門之術的要領。
雖說此術艱森,不是一日可成,可是李宛一開始給她的定位就很簡單——不求她成爲箇中高手,只要可以出去忽悠人就行了。而棋歸也一直朝這個方向努力着。
這天燕君行回來了,就透過窗戶,看見李宛和棋歸併坐在桌前,棋歸埋頭寫着什麼,李宛在看書。這個畫面……怎麼都和諧得讓人不舒服。
“將軍!”棋歸立刻站了起來,倒像是有些心虛似的。
燕君行沉着臉點點頭。
李宛就笑道:“喲。這是誰家的醋缸子打翻了啊。”
棋歸瞪了他一眼。
燕君行聞言倒是緩和了一些,道:“沒有,你們在看書?”
棋歸陪笑道:“不看了不看了。”
李宛哼哼笑了幾聲,走了。
棋歸連忙去服侍燕君行更衣,讓百合端了茶水來,一邊笑道:“今日怎麼回來得這麼早?”
燕君行道:“怎麼,嫌我回來得早了啊?”
棋歸連忙道:“沒有,這兒是將軍的家,將軍想什麼時候回來都可以。”
燕君行到是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約莫也是覺得自己有些小家子氣,便道:“今兒沒什麼事,備戰也備得差不多了,就等着出京的一天。”
棋歸皺眉道:“這麼快啊。”
燕君行道:“不快了。若是能再快一些,便更好了。”
棋歸便道:“兵貴神速。”
“你還懂兵貴神速!”說着,捏了捏她的臉頰。
棋歸掰開他的手,不知道是不是不好意思,臉也紅紅的。
燕君行伸手摟着她,笑道:“其實到了邊關,也挺好玩的。我給你在城裡找個小宅子住着,你看怎麼樣?”
棋歸驚訝地道:“不是說隨軍嗎,那妾身不能跟着將軍嗎?”
“那怎麼行,兵營之中是不許進女眷的。”
棋歸哼哼道:“誰說不許的……我可以扮成如意啊。”
“怎麼又提這個了,你當將士們都是傻子不成?”
棋歸就不吭聲了。其實燕君行這麼說的時候,她是下意識地說出了那些話。但是說完之後,又馬上想起了自己的計劃,覺得住在城裡確實比住在兵營裡要好。便也不鬧了。
燕君行倒是覺得她今日難有的乖巧,便逗了她一會兒,纔去沐浴。
“棋歸,給我捏捏腰,又幾天沒閤眼了。”
說着,就趴在了牀上,伸長了自己的雙手雙腿。
棋歸看他眼中佈滿血絲,也很心疼,便聽話地去給他捏肩膀和腰。
“您有舊傷,平時也該講究一些。再怎麼忙,到子時的時候也該睡一會兒。”
燕君行哼哼了兩聲,沒說話。看樣子是睡着了。
棋歸給他捏了一會兒,就趴在他背上,低下頭去道:“將軍,我問您一件事。”
燕君行含糊不清地道:“什麼?”
棋歸道:“若是妾身做錯了事,您會揍妾身嗎?”
燕君行一個翻身把她壓在自己身下,笑道:“揍你?你這個逃妻確實該揍。不過就是你上次那樣,我不是也沒揍你嗎?我看也沒什麼事能比那次更嚴重了。怎麼,你又幹了什麼壞事?”
棋歸心想,她即將乾的這件事,還真是更嚴重得多。
她討好地親燕君行的臉頰和嘴脣,道:“沒有,就是隨便問問。覺得將軍這幾天都不在家,怕將軍在外頭找了小的。便想着將軍若是找了小的,妾身肯定要去大吵大鬧的。可是又怕將軍生氣了要揍人,說身不識大體不給您留面子什麼的……”
燕君行聽她絮叨了一會兒,突然道:“我哪裡會找什麼小的,不都是你要塞小的給我。”
棋歸就在他身下滾了滾,道:“我現在後悔了嘛,甭管別人再怎麼時候我不賢惠,我也絕不給將軍找小的了。”
這話燕君行愛聽,笑道:“榆木疙瘩竟然還有開竅的一天。”
說着,低頭吻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