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璃一聽,大驚失色,她本來衝口而出的是想問那我怎麼辦?可是又回想起北宮鵠剛纔的那一番話裡決然的意味,不敢立時把話說死,她立刻收住口,改口問道:“那……北宮晴怎麼辦?”
“那還能怎麼辦?她就和他的張大寶繼續過日子去唄,我會用一具易容裝扮過的屍體代替我,這樣北宮晴也就不必再繼續喬裝打扮,替我軟禁在家,張大寶也只要在將軍府中,也就不會出任何危險。”
“而我只需要離開他們遠遠的,我已經是一個死人,可以徹底的改頭換面,改變身份,建立自己的家庭,這樣熟知我的人他們也就纔是最安全的。”北宮鵠一口氣說下來。
夙璃忍了又忍,最終還是沒能忍住,她怯怯地問:“那我呢?我到底怎麼辦?!”
“你?!”北宮鵠朗聲笑了,彷彿纔想起這世上有她這樣一個人一樣,他說:“怎麼?!那你是要我親手給你安排一個人像我的模樣嗎?難道小翠給你做的還不夠嗎?反正她是你的貼身使喚人!”
夙璃自覺理虧,別開目光不敢對視,可是她嘴脣蠕動着,還是堅持說:“爲什麼不能就是你在我身邊?!就算你換成別的樣子,我也能夠接受!”
“你不要煩我了!我最煩看到你這樣看似溫順,實則胡攪蠻纏的樣子!!”北宮鵠再次一聲斷喝:“我意已決,你不必再糾纏!你也不是什麼非我不可的貞潔烈女,你我無非“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而已!更何況你我尚未正式成親!”
夙璃甦醒過後腿腳尚且痠軟,她不得不匍匐在地上,爬過去,抱住北宮鵠的雙腿,卻被他一腳踢開,在憤憤之中匆匆離開,只留下夙璃委頓於地,無可奈何中大聲悲泣。
北宮鵠必然會走向未來,若夙璃沒能跟上他的腳步,夙璃就會成爲滯留他的影子。夙璃不想只是做北宮鵠的影子,而夙璃對北宮鵠的想念早已在北宮鵠平穩的家庭生活面前徹底地無依無靠。
此後夙璃一直尾隨在北宮鵠其後,北宮鵠也知道,可是假裝不知,北宮鵠真的如他所願,做到了一切。在北宮鵠大婚的那一天,夙璃真的再也忍不住了,走到他面前,跟他見了一面,而他只是像不認識她一樣,只是衝她微微點了點頭,便請賓相將她引向賓客席。
於是那天“偶遇”又隨即告別之後,夙璃看見北宮鵠在人羣中遠去的背影,夙璃沉默了,就如同那次街頭上北宮鵠被人“劫走”一樣,只要北宮鵠想要避開她,就會真的迴避得很徹底,哪怕近在咫尺。
秋季的第一片落葉墜落在被人們的腳步蹭得油光瓦亮地青石路面上,乾枯焦黃的葉片邊緣發出金屬般地脆響,在那一瞬間使夙璃誤以爲聽見了銀鈴般地清潤之音,就像北宮鵠曾經送給夙璃地那串風鈴。
這些聲響與風鈴一樣,破碎在夙璃的記憶裡,連碎片們積攢起來的些許微光,也就這樣消散了,追隨着北宮鵠離去的背影。夙璃就像一隻晴天娃娃,懸掛在沒有北宮鵠的天空,兀自漂盪在悽切地風雨裡,不得安歇。
夙璃可以靠近北宮鵠嗎,擁入北宮鵠的懷抱,也擁北宮鵠入懷?這就是夙璃所有的疑問,現在已完全留給了夙璃自己。沒有過北宮鵠的夙璃,是多麼得不可思議,居然也就這麼活到了現在。
目前這就是他們之間現有的一切:當夙璃再次鼓起勇氣走上前去,“遇見”北宮鵠的時候,北宮鵠身邊已經有了親密的人與北宮鵠的家庭。
而夙璃只會中規中矩的微笑着,向北宮鵠伸出手去,與北宮鵠道喜,然而他卻只是點頭致意,隨既就忙着去招呼其他的賓客去了,彷彿夙璃就是那些其他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