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璃醒來的時候,室內光線很暗,厚重的窗簾布已經掛起來了,大師姐不知什麼時候走了。夙璃自己一個留在這裡,還保持着入睡前蜷曲起來一動不動的姿勢。
夙璃還是不想動,就這麼蜷着,身體的僵直,使一切都靜下來了,夙璃得以享受片刻的寧靜,對北宮鵠的思念比一直不變換身姿更會使體力透支,她的大腦此時一片空白,什麼都想不出來,更是什麼都想不到。
然而就在這最安靜的時刻,一切光影似乎在頭腦中停止了放映,一個尖銳的聲音卻從腦海深處尖叫道:“北宮鵠你答應了的!”那是夙璃自己內心深處的聲音,然而心裡面的北宮鵠,卻一如既往地對夙璃簡簡單單的回說:“不要!”
北宮鵠不要夙璃,可是夙璃真的很想北宮鵠。當夙璃說這句話的時候,夙璃的整個世界的時空裡,都久久地迴盪着餘音,越來越強,包裹住了夙璃、也俘虜了夙璃,使夙璃不得不屈服於對北宮鵠的想念:最終,夙璃逃不過北宮鵠。
可是北宮鵠再也不會接近夙璃,不會跟夙璃說話,不會再跟夙璃見面,更不會進入夙璃。夙璃無所適從。
夙璃已經走投無路了,這麼多年來,無論夙璃採用怎樣的方法,做到怎樣的位置,夙璃依舊還是走投無路,就像夙璃出生以前、一切都是被決定的一樣,不管穿越到哪裡,又遇到什麼樣的人。
夙璃已經準備束手待斃,即使穿越成了護國府的三小姐。可是北宮鵠走了過來,穿過時空的種種阻隔,堅持要見夙璃,接夙璃出來,來到了北宮鵠的身邊,好好地生活下來。
可是這一次,是北宮鵠不要夙璃了,北宮鵠其實從一開始的時候就直接告訴過夙璃,北宮鵠不要夙璃,他只是將她帶了出來,帶在身邊,允許夙璃在他附近生活了下來。
一旦夙璃做到了這些,北宮鵠就會轉身離開了,就彷彿北宮鵠夙璃從來沒有見過面一樣。
夙璃沉默了,她既不是走投無路,也沒有在束手待斃,她只是沿着屋角的牆根滑坐下來,雙臂摟出她自己疊起的雙腿,臉頰靠在自己的雙膝之間,深深地蜷縮起來,好像一個摺疊起來的行李,佔了多餘的地方。
夙璃不想動,不想想念,不想見任何人,也不想吃任何東西,更不想洗澡,夙璃想把曾經記錄下北宮鵠留在夙璃身體裡的痕跡,紋絲未動地保留下來,在時間的空隙裡,成爲永恆——夙璃留不住北宮鵠,她只能留下他的印跡,在她自己體內。
人全身的細胞二十四小時就新陳代謝一次,夙璃想要不用呼吸、不再睡眠,就這樣睜大眼睛,做一顆活化石,留下夙璃在北宮鵠手上活下來過的記憶。
北宮鵠再也沒來看過夙璃,就這樣把夙璃自己一個人留下來了,留在北宮鵠的身後,義無反顧。那天夙璃突然動了動,沒有任何原因的,即使躺在地上的夙璃已經跟水泥地一樣僵硬。
夙璃從地上爬了起來,走出寢宮,自己到廚房裡做了點可以吃的東西,艱難地吃了下去,又坐了不知道多久。
整個寢宮空落落的,無論是大師姐還是本應從旁伺候着的師妹們,全部都不在。
日子已經過去了三週,自大師姐和師妹們離開、留下夙璃一個人。此時的夙璃徹底絕望了,可是依舊在掙扎,即使越掙扎越無望,夙璃想留在原地等北宮鵠,哪怕夙璃明知這裡已經沒有任何北宮鵠會流連的原因。
長生派正在進行一年一度的選拔大會,爲期一個月,目前已經進入到了最後一週,在這樣的選拔大會裡,無論輩分如何,只要在靈力、武力、念力、舞蹈與戲劇這五個方面上能夠勝出,就能夠重新排列輩分、劃分等級,而不合格者,無論原來等級如何,將被逐出長生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