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幾個姑娘皆是驚聲尖叫了起來，別過頭去用手帕掩着面不敢再看，有些竟然直接就被嚇哭了。
那些打手也是嚇愣在了原地，客人之間喝多了互相鬥毆他們見得多了。但不過皆是小打小鬧，他們都是習武之人也看得出來，這一次是出人命了。
“殺人啦！殺人啦！”客中也不知誰高聲呼喊了出來。
登時，大堂內亂做一團，盡是驚呼跟尖叫。所有人都爭先恐後的朝門外跑去，一窩蜂的都四散了開來，生怕給自己惹上什麼麻煩。他們可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這被從青樓裡被傳喚去做證人什麼的，可就太丟面子了。
孫令武見嚴防直挺挺的倒了下來，雙目也是驚愕的瞪得老大。依照嚴防的身手是完全可以躲過這一擊的，他本來還有後招，只不過一時氣急才下了勁力，怎麼嚴防就沒有躲呢？
“防兒！防兒啊！”嚴松林哭喊着撲了上來，抱住愛子的屍體泣不成聲。這可是他唯一的兒子，如今一命嗚呼怎麼不悲傷。殺子之仇，激起了嚴松林內心的憤怒。
嚴松林老淚縱橫，怒視着同樣驚愕在原地的孫令武，手指發抖得指着他，氣道：“你這個殺人兇手！我兒不過是多喝了幾杯，說了幾句胡話，你竟然下此毒手！我嚴松林就是傾家蕩產，也定要你不得好死！”抱着嚴防的屍首又是痛哭了起來。
此時的孫令武呆愣站在原地，竟不知如何是好，腦子一片空白。眼神中閃着迷茫跟不知所措，雙腿似是灌鉛一般動也動不了。
楊昭心中暗笑，連忙跑到孫令武的身邊，說道：“孫少爺還不快走！留在此處不是任人宰割，快回府去向令尊稟明此事，說不定還有得迴旋。”
一經提醒，孫令武似是被點醒了。就算要被捕，他也不想在這等煙花之地被人綁出去。再說了，他是丞相之子，就是打死了人也未必會被正法。
孫令武望了一眼嚴防的屍首，面上說不出的奇怪，轉身邁步就是狂奔而去，瞬間便閃出了舞鳳樓的大門。從那些好事看熱鬧的人羣中，穿梭而出。
楊昭見打發了孫令武，便也趕忙的撲到了嚴防的身邊，嘆道：“約孫令武來喝酒，本是想成就一樁仕途的美事，卻不成想反害了嚴兄性命，是我之過啊。”面上滿是悽楚。
嚴松林抱緊了嚴範，痛哭道：“不管少爺你的事，都是那個孫令武！仗着是丞相之子就如此蠻橫，他分明就是有心下了殺手，否則怎會使出那麼狠毒的一招。”
嚴松林是個文官，長年監督兒子習武也見了不少的武學招式。耳濡目染，也自然看出了一些門道。
楊昭按住嚴松林的肩膀，說道：“大人，孫令武在京都內可是小有名氣，父親又貴爲丞相。你可不能亂來啊，以卵擊石，到時候不但不能爲嚴兄伸冤，反而白白賠了性命。”
嚴松林喪子之痛並未讓他喪失理智，點頭說道：“顏少爺說得對，孫世良就算是丞相也不能藐視王法。我不能讓防兒枉死，就算是絞盡腦汁也要讓他孫令武伏法！”
楊昭點頭，安慰道：“人死不能復生，嚴大人還是節哀順變，早些安排後事吧。讓嚴兄入土爲安，也好再籌謀如何爲嚴兄伸冤。”
嚴松林哭得不能自己，擡袖抹去了淚水
，抱着愛子的屍首，顫顫巍巍的就走出了門口，猶如一具失了魂魄的幽靈。
四下杯盤狼藉，就是打手也不知跑到哪裡去了。楊昭拂了拂袖，似是方纔接觸了什麼髒東西一般。除了她之外，也沒有人敢在站在這兇殺之地了。
楊昭回身擡頭掃了一眼樓上，在某一處停住了目光。那裡有一抹嬌柔曼妙的身影，面上遮掩着一層輕紗，正若隱若現的站在一處，眼神望着楊昭。很顯然，這個女子看到了所有的一切。
這一切是楊昭故意要做給她看的，楊昭邪氣的笑了，朝着那樓上的女子抱了抱拳，眼中含着深意。
黑暗中，看不清女子的眼神裡有着什麼，似是平靜無波但她的眼中已是溼潤泛着光。女子轉過身去，消失在了陰影的一角。
楊昭也跟了上去，徑直走上了閣樓。舞鳳樓內的人只怕都躲起來了，這就算是楊昭踩得臺階嘎吱嘎吱作響，也沒有一個人來阻攔她。
小閣樓上，紅門半遮半掩。楊昭知道這是什麼意思，輕輕的敲了敲門板，見無人迴應便小心翼翼的推開了門。
楊昭站在門口沒有邁入，有了上次的無禮這次必須要小心了。女子的香閨可不是隨意就能踏入了，就算是得到了首肯也要懷有敬意。
“愣着幹什麼，還不進來。”鬆兒輕巧的說道，語氣還是那麼的不客氣，口中嘟囔道。“故作姿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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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昭挑了挑眉毛，這個丫頭還是這麼的膽大。難道剛纔那血腥的一幕她沒有看見嗎，不然又怎會如此若無其事呢？不過方纔看到的，確實只有一個人影而已。
“鬆兒不得無禮，平日裡教你的，全忘了嗎。”綺雪冰冷無波而又帶着清澈的嗓音傳來，不怒自威，冷冽卻不駭人。
鬆兒斂其了面容，嘟起了嘴滿是不服氣，說道：“鬆兒先去泡茶了。”走到門口，不情不願的朝着楊昭福了福身，跺着腳氣呼呼的走了。
楊昭一點也不生氣，對她無禮的下人也不止鬆兒一個。比起將軍府的人，鬆兒反倒顯得非常的可愛。
綺雪除去了面紗，安然靜坐在椅子上，面前的桌上擺放着楊昭先前讓小女童送來的紙片。
“昔我往矣，楊柳依依。”綺雪悅耳動聽的唸了出來，似是將詩句都賦予了深厚的感情。“楊少爺果然聰慧，心知我喜歡這句詩詞，是故意的吧？”
楊昭不知綺雪指的是故意討她注意，還是故意讓她看到那一幕。這語氣的不自然，很明白的就不是隻有一個意思。
反手掩上房門，楊昭不希望她跟綺雪的會面讓其他人偷偷的看了去，轉身坐下笑着說道：“是也不是，我這故意能不能成，也全看綺雪姑娘的心思。若是綺雪姑娘不爲所動，我再怎麼故意，也是徒勞而已。”
綺雪揚起一抹意味深長的笑，說道：“這麼說來，我還是中了楊少爺的計了。”柔美的眼眸向下低去，望着楊昭胸膛心臟的地方。“我倒真想看看，楊少爺究是不是生得一顆七竅玲瓏心。一日之內，竟能連番使出了兩個計謀，而且雙方都沒有逃過。”
綺雪被楊昭引誘的看了一場好戲，而孫令武又被楊昭陷害而打死了人。楊昭面若寒霜，綺雪是個不會武的女子，她不可能看到自己在暗處做的手腳。只是嚴防是
死在孫令武一招之下，在綺雪看來也便是比武傷人。
楊昭只是淡淡一笑，並沒有作答。桌上空空如也什麼也沒有，楊昭反倒不知道如何去掩飾着中間空白的尷尬了。
綺雪緩緩的站了起來，走到了楊昭的身後，空靈曼妙的聲音自楊昭腦後響起：“楊少爺看來是知道我的身世了，就是不知道這麼做，是要綺雪如何回報呢？”
楊昭只感覺一雙柔弱無骨的手輕柔的按上了她的肩膀，有意無意的正在摩擦着。這讓楊昭有些驚愕，就算同爲女子，也從來沒有除了楊夫人之外的女人，對她有過這番親密的舉動，一時間楊昭有些不習慣。
楊昭也站了起來，轉過身走向了窗臺。將綺雪的手晾在了半空中，沒有多看綺雪一樣就這麼揹着手，望着窗外的風景。
良久，身後都沒有傳來一點動靜。楊昭嘆了口氣，說道：“一個清白女子，夜半三更深入他人之室，睡臥他人之榻。若換了是你，會不會對這個女子心生好奇？”
綺雪在身後還是沒有動靜，只是傳來了一陣悉悉索索解衣的聲音，這聲音非常的細微。若不是楊昭在冥神細聽，只怕也察覺不到。
楊昭心覺不對，猛然心驚的想到了綺雪在做什麼。突然轉過身去，可這一轉之下又急速的迴旋了身。這只是輕輕一撇，可就已然讓楊昭原本平靜無波的心開始顫動了起來。
“綺雪不過一個弱女子，能夠報答少爺的就只有這一副身子罷了。少爺雖沒有手刃嚴松林這個狗官，不過喪子之痛比殺了他更讓他痛苦。”綺雪幽幽說道，誘人清妙的嗓音從身後一點一點的靠近。
楊昭身子僵硬住了，手撫着窗臺緊緊握着，指節在木板上咯咯作響。纖細柔美的手從身後擁住了她，楊昭的身後盡是一片的柔軟細膩，淡淡的清香鑽入鼻息。
閣樓高遠，下面的人就算是擡頭也未必能看得清二人。綺雪就這麼隱在楊昭的身後，外人更加看不見了。可就算是這樣，楊昭還是支起了身子，擡手將窗戶關上。
楊昭感覺身後的人顫抖了一下，側臉正貼着她的後肩。搖了搖頭，嘆了口氣將綺雪的手漠然的掙開。迴轉過了身，一雙嚴明正氣的眼睛對上了綺雪略帶驚愕跟水潤的眸子。
楊昭並沒有將視線隨意移動，堅定無比的深入了綺雪的眸子，沉聲說道：“我若想要你，何苦廢這麼大的功夫。既然我能要朝廷官員兒子的命，難道還要不得一個青樓女子的身子？”
綺雪眸子的驚愕更深了，她不解的望着楊昭。這裡萬千恩客，她就在等一個有足夠能力跟權位，又帶着仁義的人。爲的就是一雪前恥，不讓父親白白的枉死，也讓母親在九泉之下能得到安息。
楊昭眉宇之間正氣肅然，綺雪心知楊昭對她無意並非是因爲年歲。大梁民風開放，這等年歲的男兒有的早已是妻妾成羣了。綺雪只覺的身上披上了一件外衣，就在她思慮之際，楊昭已用身上的外衣將她圍了起來。
“穿上衣服。”楊昭肅然說道，猛然的換了一副嚴謹的神色。“我還有很多話要問你。”
楊昭轉過了身，將窗子重新又打開，衝着外面深深的舒了一口氣。她此時已是渾身燥熱，手心早已是滿是汗水，這一下可把她驚嚇得不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