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如何爲我爹平反?”綺雪望着楊昭說道,雖然這是遲早的事,但綺雪還是要有此一問。
楊昭揚了揚眉毛,別過臉去幹咳了兩聲,說道:“這鬆兒也真是的,讓她去廚房弄點吃的也這麼遲。”站起身來就要往門口走去。
綺雪搶先一步攔在了她的身前,說道:“這一招可不管用,你若不說清楚了,我可不讓你出這個門。”楊昭一副理虧的模樣,又帶着三分的尷尬。“你該不會是從未想過吧?”
楊昭似是被說中了,愣了片刻,只能是訕訕的說道:“確實還未曾想過,這一段時間都在想着嚴松林跟太后壽禮。”連忙改口說道。“不過你放心,嚴松林一死,你爹的案子我會想辦法去翻案的。”
綺雪奇怪的打量了一下楊昭,說道:“你究竟是什麼人?我看你也不似是做官的,就算是個官員也不像是個刑部的官?”這跟楊昭接觸了數次,但綺雪還是沒有弄明白楊昭的官階跟身份。
只是聽說她這個叫楊昭的,被佳貴妃的堂弟宴請到了酒樓裡,雖說是大宴會,但其餘的官員也都是沾光纔來的。綺雪依靠着舞鳳樓裡衆多姐妹在熟客裡套話,但一提起楊昭這個名字,所有人都是變了臉色,既不是害怕也不是尷尬,但總是欲言又止不說。
楊昭是個小官,但背後的人身份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對於楊昭其人,誰敢妄加議論。於是,綺雪對楊昭的身份,也是更加的驚奇了。
“對了,我今日得了一瓶玫瑰露。這秋天快到了,天氣也慢慢的開始燥了,你每日取一點化在溫水裡沐浴,對你有好處。”楊昭取出那從杜演處得來的玫瑰露,遞給了綺雪,想以此切斷綺雪好奇的目光。
綺雪低眸一看,卻不接過來,只是勾起嘴角,說道:“楊少爺究竟是何人,這玲瓏銀鏡已是難得之物。這玫瑰露,也不是大街上就能有的東西。”
楊昭的手就這麼愣在了半空中,同時也眯起了眼睛,說道:“綺雪姑娘倒是風雅,這些東西楊昭也都是偶然得來的。起初也並不知道它們的來歷,這玫瑰露也只是聽說對女人有好處,並不知道其他。”審視銳利的眼光盯住了綺雪。“楊昭倒是好奇,綺雪姑娘是個什麼來歷?”
綺雪的身份來歷,楊昭早已是一清二楚。只是她想以此來反駁綺雪,不能落於下風,受制於人。
哪知綺雪竟真的眼神開始閃爍了起來,別過了頭去不說話。跟楊昭錯身而過,隱去了自己的表情,說道:“不過一個青樓女子,能有什麼來歷。”
楊昭一把抓住綺雪的手臂,逼着她跟自己對視,說道:“是嗎,但是我敢說在這舞鳳樓內,除了你之外沒有人會了解這玫瑰露了。”
綺雪呼吸變得有些急促,楊昭清楚的感覺到綺雪正在微微發抖。楊昭有些心虛了,她沒想到綺雪會有這樣的反應,連忙的鬆開了手,也是別過了身去。
半響,兩個人都是沒有說話。楊昭覺得有些尷尬,這麼僵持着倒像是兩夫妻在鬧彆扭,低聲說道:“是楊昭失禮。”將身子轉過來,對着綺雪的側臉,伸出了手遞過玫瑰露。“這個就不當做是禮物,就算作是賠禮吧。”
綺雪還是不接,
只是往前走到了椅子邊坐下,說道:“楊少爺送的東西太多了,每一件都可以算作是這一次的賠禮,這玫瑰露,就算是綺雪無福消受了。”
楊昭苦笑着搖頭,沒想到人稱蕙質蘭心,與衆不同的綺雪,也是跟小女兒一樣會鬧脾氣,說道:“就當是我錯了,綺雪姑娘大人不計小人過,就原諒楊昭這一回吧。”
綺雪低頭露出一抹難以言喻的輕笑,也不作答。這讓楊昭更加的心裡沒底了,也不知這時候該說什麼
楊昭乾咳了兩聲,將那玫瑰露放在了桌子上,就似是隨意的丟棄什麼東西一樣,說道:“我與姑娘是誠心相交,難道身份與否就真的這麼重要?”
綺雪幽幽的嘆了一聲,說道:“這青樓內,花言巧語的人太多了。綺雪不得不防,楊少爺是不是正人君子,早在前些日子,綺雪就已心知肚明。”
楊昭不知綺雪說的前些日子是什麼時候,稍加回憶便紅了臉,吞吞吐吐的說道:“那一次,難道綺雪姑娘是在試探楊昭?”這話說得當真是糊塗了,有哪一個女子會赤身裸體的在一個男人面前,以此來做試探呢。
就算綺雪身在青樓,但她連男人也從未單獨見過一回。在楊昭之後,也從未有第二個人進過她的香閨,更別提是單獨的會面了。
楊昭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可當下也找不出什麼話來圓回來。綺雪見楊昭滿面的通紅,眼神閃爍着,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這模樣,就像是小孩子失手打翻了硯臺,害怕責罵而又不知如何是好。
撲哧一聲,綺雪輕笑了出來。以手微微的沿着面,這一姿態婀娜曼妙,自然純真,不加任何的做作跟虛僞。
最自然的東西往往就是最美的,這一抹渾然天成的笑,讓楊昭真正的看得癡了。爲什麼在這先前,她沒有發現綺雪是這般的美呢?不但是笑的時候美,就算是現在不笑了,也依舊有着一股迷人的魅力。
“對不起。”楊昭見綺雪正盯着她,忽然間猛然的站了起來,背過身去。在綺雪看不到的地方,楊昭的眼神已然是凌亂如麻。
“你爹的事情,我會想辦法的。”在不知說什麼的時候,楊昭只能將話題搬回到了正題上。“嚴松林不久後就會被抄家論罪,沒了孫世良的庇護,他的所有惡行都會被揭發出來。”楊昭對顏臨的囑託,可不止是幫百姓掙回自己的土地。
要想再立一功,這對嚴松林就得繼續窮追猛打。這可是白白到手的功勞,要是不抓緊可就太浪費了。顏臨也已經接到了楊昭的示意,根據大梁的律法,只要嚴松林的所作所爲,再被揭出來一兩件,就足以判抄家之罪。而後,再爲這些罪行所累及的人平反,那顏臨就是大大的在京都揚名了。
而這其中的一兩件惡行,自然就有跟侵地一案相關的柳一言。楊昭這一套連環計,可謂是天衣無縫。把所有的一切都丟給顏臨去辦,就算孫世良他氣得七竅生煙,也不可能對皇后的堂弟動手。
楊昭深深的吐了一口氣,這可是在無奈跟情急之下想出來的計謀。綺雪面無表情的正在看着她,這讓楊昭不禁奇怪的問道:“你這麼看着我是什麼意思?”
綺雪眼神還是有些空洞,說道
:“我這是驚奇,而又疑惑。然後還有些神秘,這些都是我現在對你的看法。”
方纔楊昭說了,沒有想到位柳一言平反的辦法。這在楊昭尷尬無語的反應裡,證明了她沒有說謊。可若她說的是實話,也就是說方纔的一切都是她剛剛纔想出來的。
一個人的思緒怎麼會如此的敏捷,而且一切似乎都是已經計劃好的。不過是一步一步的走下來,順着套路在進行。有條不紊,聽起來天衣無縫,毫無破綻。
楊昭笑了笑,說道:“這前面的計劃做好了,後面要做什麼也就很容易了。順藤摸瓜,這是小孩子都知道的事情。就像編麻花一樣,打了開頭後面的只要順着做就好了。”
綺雪忽的眼神一凜,說道:“打了開頭?這麼說,那個擊鼓鳴遠的人,是你派去的?”
話語聽起來是詢問,但綺雪的語氣已是十分的篤定。雙眼盯着楊昭,只要她有絲毫的閃爍。綺雪就能得到一個確定的答案,就是楊昭指派的顏臨。
楊昭心知綺雪聰穎,若沒有一顆七竅玲瓏心,沈家侯府的千金沈靜言又怎會對她心悅誠服,視她爲姐姐跟知己。楊昭苦笑搖搖頭,說道:“什麼事情都很難逃過綺雪姑娘的雙眼啊。你雖然毫不知情,但只要通過詢問對方,就能從對方的眼睛裡得到答案。”嬉笑的點了點綺雪。“刑部若是多幾個像你這樣的人,什麼酷刑都可以免了。”
綺雪別過頭,笑了笑說道:“恭維我也沒用,你放心吧。我不會將這件事情說出去的,那個擊鼓鳴冤的人看上去也不是什麼好人。只不過受了百姓幾句誇讚,眼睛就已經飛上天了。若你要跟他交好,我勸你還是多留心。”
楊昭冷笑,說道:“就憑他也想跟我做朋友,他不過也是我手中的一枚棋子罷了。”顏臨受慣了追捧,得到幾句讚賞就飄飄然是顯而易見的。在皇宮中受了這麼多的白眼,難得有機會得到讚揚,如何不顯露出壓抑已久的情緒。
只是眼下還有用得到他的地方,不但是爲了柳一言的案子,還要穩住皇后。杜雲卿是從她這裡出去的人,楊昭不相信顏皇后會對杜雲卿推心置腹。
杜雲卿的示好越多,顏皇后就會越加的心疑。一個身份不明的女子在她身邊,顏皇后是不會輕易的相信的。杜雲卿的身份,楊昭已經做好了假。
先知的杜雲卿,就是一個從鄉下被賣來做奴婢的姑娘。由於伺候得不錯,便被販子賣到了皇宮裡。本來是給太監做小老婆的,但杜雲卿偶然見到了楊昭。
楊昭迷戀杜雲卿的姿色,便將她從太監的手裡搶了過來。那幾個太監,就是當日跟楊昭喝酒的太監。他們幾個現在都已經死於非命了,不是楊昭下的手,不過也死得正是時候。
外面的賤女子都是很便宜的,被鄉下人販子買來的就更是便宜。太監偷偷的養個小老婆,順帶進宮裡做下手。這也是常有的事,因爲沒有人會去關心一個小太監的家務事。這在大梁,也沒有規定太監就不能娶老婆。
這人販子就隨意去抓吧,反正不管是哪個人販子,都不會承認自己曾經買過還有賣過什麼姑娘。就是你將他打死了,他也不會改口。因爲販賣人口是死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