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雷特等着楊振使出他們的楊家槍,他的目光已是放出了兇光。這兵器一行,他若傷人可就怪不得他了。拳腳無眼,更何況是槍鋒。
楊振試槍結束,朝着多雷特又是抱拳,說道:“貴使,槍甚是尖銳,若有誤傷還望多多包涵了。”話說得十分的沒有底氣,這不過是說給羣臣聽得,就如一個例行公事一樣。
多雷特揹着手,嘴角輕輕勾起一個輕蔑的笑。楊振心中一寒,但也是吐氣開聲大喝了起來,一抖槍花就往多雷特的門面刺去。
尖槍放着銀光,楊振使出了七成的力量,去勢甚是迅猛帶出了一陣激進的風。這一招氣勢威武,就連站在兩旁守衛的都感覺到了強烈的殺氣。
多雷特分毫微動,待到尖槍行至鼻尖半寸之處便停了下來。楊振沒有這等定力可以及時的收手,他握着槍身的手已是握得緊緊的,因爲用力而發抖。
楊振在暗暗的使力,可是槍身卻動不了分毫,進退一寸甚至一分都不可能。多雷特的大手掐在了槍頭之下,槍身在他的手裡,就像被使了什麼魔法一般的定在了半空中。
多雷特的手開始暗勁輕退,楊振便抵抗着開始將槍尖往前送着,蹲着四平八穩的馬步,力從地起。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兩人在鬥着暗力。
時間非常的短暫,不過是幾下眨眼的時間,可對於正在較勁的兩個人來說,尤其是對於楊振這等被壓制的人來說就是長久的折磨。
多雷特輕輕的將頭往旁邊一斜,將握着槍身的拳頭鬆開,楊振的力一下沒有收住,整個人開始向前撲去。楊振瞪大了雙目,絕望的閉上了眼睛。他這身心不穩,攻防之時皆是依然失去,多雷特隨便一招就可以將他如路邊野狗一樣的擊倒在腳下。
楊振目露驚訝,多雷特輕輕笑了一聲,但卻沒有鄙夷反而有着一絲期待的痛快。多雷特一拳的打在了楊振的肩膀上,楊振結結實實的捱上了這一拳。出拳的距離雖短,但多雷特的臂力過人,將楊昭的肩膀是整個擊了一個全力。
一聲慘叫響徹整個大殿,楊振向後飛了出去,五官已是扭曲,任何人看到了這一張臉都能感到無比的疼痛。多雷特眼疾手快的拉住楊振的手腕,將他向後之勢又扯了回來,拉向了自己的身軀。
楊振的頭忽然的撞在了一塊堅實的胸膛上,死命的忍着疼痛等待着接下來的另一陣猛攻。但是,楊振沒有等來所謂的鋼鐵拳頭。他漠然的擡起頭,只見一雙如虎狼一般的眼睛正在瞪着他,眼裡盡是可笑跟蔑視,還有野獸看着待宰羔羊的傲視。
“小子,只要你叫我三聲爺爺,我下手會快一點。”多雷特在其耳邊悄聲說道,只有兩個人才能聽得見。“快些想清楚,否則就別怪我了。”
楊振愣愣的站着,咬着牙忍痛說不出話來。多雷特開始笑了,將楊振鬆開,摸了摸楊振的腦袋,如同安撫一個孩童一樣,說道:“這就算是我讓你的第三招。小子,你們楊家有什麼絕活就快使出來吧。”
楊振只覺心中一陣的羞辱,一把別開多雷特那撫摸在自己頭上的手。他雖說還未成人,但也不是小孩子了。就是他娘他祖母,也沒有這般的對待過他。
楊振收回了槍,輕輕的活動着已經痠軟疼痛無比的肩膀。怒火在眼睛裡燒得更加的旺盛了。緊緊的握着長槍,雙脣緊閉,一副不成功便成仁的
模樣。
楊昭心中嘆息,楊振如此輕易的就中了對反的激將法,接下來招招定是下狠手。只要多雷特稍微反擊,就算重創了楊振,到時候就算大梁追責起來,也是楊振有噁心在先,習武之人都能看得出來,契丹人可以推得乾乾淨淨。
楊振抖起槍花,勢大力沉。朝着多雷特就是一陣猛攻,銀槍飛舞,衆人只見一陣銀光而看不到槍尖。動作行雲流水,毫無澀滯,這一番身手別說在大梁的少年中,就是在宮廷大內高手之中,也是少有人有這等槍法。
楊昭別眼看了一下楊正行,只見他是面色凝重,雙拳已是緊握了起來,整個人身體前傾,似是隨時要衝出去。他也是看出形勢不妙了,楊振在怒火之下,將所有的理智也都喪失了,先前的囑託也都忘得一乾二淨。
多雷特身材壯碩,可身子卻非常的靈活,在楊振這等快速的銀槍之下,竟是未傷到他分毫,而且多雷特還閃避得十分的輕鬆。
楊振到底年幼,又缺乏歷練,加上肩膀已然受到了重創。十幾招下來,已是汗如雨下,手臂漸漸發虛。
多雷特又是笑了,他看出了楊振已然體力不支。這一抹微笑又是激怒了楊振,楊振一咬牙,將尖槍一收,旋身而起,借力奮起一刺。
多雷特見狀,深沉一笑。就在楊振刺出尖槍,稍慢一拍,也是探手而出,盯準了楊振的手腕。尖槍朝着多雷特就這麼刺了過去,就看誰先中了誰的招。
一寸長一寸強,尖槍自然是會先刺到多雷特的。多雷特也不會這麼傻,用自己的身子去撞擊尖槍。他微微的將肩膀低了一寸,尖槍就從他的脖子上劃過,正好劃破了他的肌膚卻未傷血脈。
楊振尖槍刺過,招式已老必有破綻。到時多雷特的手一旦擒住楊振,分筋錯骨,那楊振日後就再也不能用槍了。就是那一手的鷹爪拳,也是折了七成。
“不可以!”楊正行忽的在外大喊道,衆人心驚這一叫更是讓很多人都忍不住驚呼了起來。
楊昭心驚,因爲她也看到了多雷特那深沉陰險的笑。這太后壽宴,難不成不是大喜之日,而是血光之災。
多雷特嘴角邪笑,他等的就是這一刻。多雷特站定不動,槍尖刺過他的脖頸順着肌膚滑過,他也一下子就抓住了楊振被他打傷的肩膀上。
楊振的奮力一刺,勢頭被突然滑了過去。他一時也是不防,由於前衝之力,整個人都向前撲了過去,肩膀就如同獵物落入了猛獸的嘴裡,死死的就被多雷特的大手掌控在了手心。
多雷特見楊振的身形已正落下,五指急收,粗大的手指勁力驚人。多雷特脖頸上的青筋暴起,使出了十分的力量,大可碎石。
還來不及驚心,楊振只覺得右臂肩膀如同被萬千斤的東西擠壓着,耳邊傳來咯咯的碎裂之聲。肩膀的刺骨劇痛讓他叫都叫不出來,腹中緊接而來的重擊,讓他整個人都飛了出去。
多雷特揮出一拳後,反手迅猛的折斷了楊振的尖槍,揮手向上斜飛而出。這一劃,就將楊振的左臂給硬生生的削落了下來。
“啪!”一條血淋漓的斷臂就落在了紅毯之上,楊振哼也沒哼一聲,當即便暈死了過去。一動也不懂的就躺倒在了紅毯上,鮮血從斷臂上傾斜而出,瞬間就集成了一大灘的血窪。
“振兒!”楊正行大呼一聲,衝
上前去抱起了楊振。本以爲多雷特只是重傷楊振便了解,哪知這個契丹人居然如此心狠手辣,竟然將楊振的一隻手臂給削了下來。
滿座譁然,羣臣無論文官武官皆是嚇白了臉,發出了陣陣的喧鬧驚然之聲。一邊的護衛將手是按在了腰間的佩刀上,站在皇上身邊的護衛也是朝着皇上的方向靠攏了一些,所有護衛都目光灼灼的盯着多雷特。
“大膽蠻夷!竟敢在我大梁金殿之上連連出手傷人!這不是藐視我大梁國威是什麼!”一名老臣站立起來,怒髮衝冠,面紅耳赤的指着多雷特厲聲罵道。
多雷特面不改色,鮮血濺了他一身。他毫不在意的別過脖子,露出了那一道微微的血痕,說道:“是你們大梁傷人再先,這可怨不得我。說好了只是比武切磋,我怎想到這個小子年紀輕輕,居然心腸歹毒,妄想要我的命。難道大梁的國威,就是在這金殿之上,欺負我外族來客嗎?”
就跟楊昭預料的一樣,多雷特以這個理由做了藉口。多雷特繼續說道:“這場上的所有會武功的人都看得出來,這個小子對我是招招下了狠手,我不過是爲了保護自己而做出的本能反應,若是換了其他人,那斷的就不是手臂而是腦袋了。”
老臣聽了是義憤填膺,氣得憤怒說道:“你這蠻夷!出手傷人還敢惡人先告狀!楊家幼子怎能傷的了你這八尺之軀!出手狠辣,枉傷人命簡直欺人太甚!”
多雷特冷哼一聲,望着坐在金殿上的皇上,說道:“大梁皇帝,你也是習武之人,你且說說。這個小子是不是對我招招下了殺手,多雷特在前面已然讓了三招,而且也放過他幾次,這難道也算欺人太甚嗎?”
前番對楊振的羞辱,在外人看來確實可以說是一種謙讓。多雷特這一招用得當真是高,這也許不是他想的。楊昭注意到了那個軍師,這一戰他們是有備而來的。軍師跟多雷特到現在還是氣定神閒,絲毫不慌亂,只怕事情還不會就此結束。
皇上的神情看不出有什麼變化,但若就此不追究那可就真正的有損大梁的國威了。皇上沉聲開口說道:“貴使,你在我大殿之上,數次血見當場,你莫非不知道在我中原,血是分外不吉利的嗎?太后壽辰,見此不祥之物,對我大梁國運可是百害而無一利啊。”
這國家昌盛,可是關係到天下蒼生。皇上不論罪也不責罰,而是將天下人壓到了多雷特的頭上。這一理由,可是讓多雷特一時語塞,他總不能把中原千萬的百姓都羞辱一番吧。若是傳了出去,就算是皇上不爲難他們,等他們出了皇宮沒等回到契丹就會被萬千的暴民踐踏而死。
皇上見多雷特不作答,抓緊了時機說道:“貴使殺了我大梁二人,也賠了我大梁兩條人命。如今你斬了我大梁將軍之子的手臂,該如何作賠呢?”
多雷特冷眼望着契丹中的人,指着說道:“契丹從來不缺勇士,不過是一條手臂,我們可以加倍奉還!”
皇上冷笑,說道:“方纔貴使說死了護衛,用勇士償命。損了將軍可就難說了,這將軍之子也就是未來的少將軍。試問貴使,在契丹裡,少將軍價值幾何?”
多雷特面容一驚,大梁的少將軍只要加封,雖說帶了個少字,但也是位極人臣,威風八面。在他們契丹,就等於是王子一類的待遇。他們契丹可不能斬了王子的手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