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人見寒光飛至,閃身躲開,遁入樹葉中,藉着茂密的樹葉掩護,化作一道黑影在樹枝間竄來竄去,以此躲過殺身之禍,橫刀深深插入樹幹之中。
甘將腳蹬樹身,借力飛身到樹幹之上,拔出橫刀,追着黑影而去。
看到前面的動靜,就知道這賊子道人定是那黃皮子所化,好一個可惡之徒,甘將心中莫名火起,舉刀在手,腳點樹枝,利用所學輕身之法,快步向着黑影殺去。
殺氣環繞在身體四周,宛如魔鬼落人間。在森林中覓食的小鹿,聽到頭頂樹梢一陣雜亂聲音,好奇地擡頭望去,眼紅的甘將正在追殺一隻全身通黃毛髮的黃皮子,飛快而過,此情景驚得鹿羣四散而去。
前方的黃皮子突然不見,甘將來到近前,發現自己正身處奧茲森林邊緣,在前方地面不遠處,一座院落映入眼簾。
也不管那三七二十一,看到那黃皮子溜進院中,自己心中只想將它碎屍萬端。管不得許多,不知道是誰的庭院,直接推門闖入進去......
來到院中,空無一人,兩旁都是房間,正前方是一間祠堂,一塊牌匾懸於頭頂,上書三字:北仙祠。
祠堂中雕像威嚴聳立,一尊仙風道骨的道人石像立於臺上。石像前桌子上,三柱香氣緩緩升起。
道人像這般面孔看起來很是眼熟,但是甘將似乎想不起來究竟在哪裡見過。隨後走進看到祠堂中兩側還有兩尊童子雕像,自己心中瞭然。金角銀角隨着道人像而立,這不就是太上老君的仙祠嗎。
甘將雖心中不信,但畢竟自己冒昧闖入,還是對着石像拜了三拜,算是自己對先前行爲的賠禮。
最後一拜起身後,一道聲音傳入自己耳中,這聲音與自己所追的賊子道人完全不同,聽起來已經上了年紀,儼然給人一副快要入土的想法。
“何人膽敢闖入我仙祠,還不快快跪下!”
甘將冷哼一聲,“我不信仙,不信神,只相信我自己的眼睛,先前我所追殺的那隻黃皮子,就是跑進這裡,我是親眼所見,你竟然包庇這孽畜,如果不是今天被我碰到,恐不知有多少人還要葬身此地。”
那聲音再次從四周響起,緩緩而來,“果真如此?”
“信也不信,全憑我一張嘴,捫心自問,我問心無愧,你敢不敢叫他出來當面與我對峙!”
就在甘將說完後,石像後走出一人,就是自己先前所追殺的賊子道人,這賊子定是那黃皮子所化無疑,想不到小小孽畜竟能如此擅長變化,但是它已有傷人之心,今日不除,甘將心中憤怒難平。
“黃口小兒,你滿嘴胡言,今日老君像在此,你還敢在此放肆!”
“賊心不改,拿命來”,甘將大喝一聲,舉刀便追,令自己萬萬沒想到,一陣霧氣襲來,將自己包裹其中。
揮手驅散霧氣,眼見景象有所變化,甘將震驚看着四周,竟然站着許多年輕道人,一位老道士坐在祠堂最裡面,手中接過道徒遞上來的茶杯,輕輕吹着茶杯中冒出的熱氣,眼睛一直盯着甘將。
看到這裡現在自己還真是有些詫異,憑空出現這許多人,一定是有貓膩,看來今天註定是要大開殺戒,既然如此,更不必驚慌,先看看那老道士怎麼說。
那賊子道人就站在老道士身後,在他耳邊不停地說着,眼睛時不時瞟向自己,目光中怨毒滿含,看來這是惡人先告狀,先給自己將上一軍。
看着甘將饒有興致,老道士慢悠悠說道,“來人,給客人賜座,上茶!”
“不必,看來就是你養的這個孽畜。”
“請坐,請坐,坐下來慢慢聊!”
“我聊你大爺!”
甘將提刀便砍,原本氣勢洶洶的道士們瞬間作鳥獸散,老道士心中也是沒有想到這年輕人怎麼會這麼暴躁,一時間嚇得從椅子上跌坐在地上,頭顱被甘將一刀砍飛,滾到牆根。
先前那位賊子道人看見自己身前的師父被一刀斃命,站在原地傻了眼,一道寒光從眼前劃過,自己的頭顱滾落到地上,眼睛還在轉,看着無頭身體倒在地上。
倒在自己眼前的兩具屍體,眼睛忽然被黑霧籠罩,使他頭疼欲裂,悽慘的聲音在霧中迴盪,嘶吼......這些聲音混雜在自己腦中,漸漸使自己頭昏腦脹,昏死過去。
黑暗,自己現在身處一片黑暗之中,周圍是無邊的黑暗,滿眼盡是黑暗。一張七竅流血的臉從黑暗中浮現,看模樣還可以依稀辨認出正是老道士,在那張臉的後面,是許多張臉,無窮無盡,都在嘶吼,喊叫着讓自己償命。
他們的哭喊着,吼叫着向自己抓來,身體清晰的能感覺到那些乾枯的手指,傳遞到自己身上的冰冷感。無法掙脫,他們緊緊包裹住自己,窒息、恐懼、幽暗、孤獨......內心中充斥着各種情緒,唯獨沒有快樂......
爲什麼會這樣?甘將現在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如何掙脫這些枷鎖,他們深深壓在自己的內心深處,就在剛剛那一刻,突然爆發出來,讓自己變得更加無助,迫切需要幫助,但是仍舊孤身一人,沒有得到任何迴應。
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甘將漸漸醒來,火光讓睜開雙眼的自己有些不適應,而自己此時正坐在一塊石頭上,背靠石壁,微微轉頭看去,自己正在一個山洞中。
火堆旁邊,喬伊倚靠着石壁睡着,火光映在她的臉上,才意識到,這姑娘好像變白了,會想起一年的初次見面,完全不是這個樣子。
還有穆雲,此刻躺在地上,身下鋪着一些乾草,猛然間翻身,再次發出微微鼾聲。穆雲來到大理寺時間沒有多久,瞭解不算多,但是回想起路上所發生的一切,自己真的要重新審視一下他了。
自己從來沒有仔細觀察過身邊的人,一直是按照自己想法來辦事,沒有任何商量。回想起一年前血色蠱蟲一案,自己沒有和任何人說就獨自潛入到四聯幫內部,結果沒有拿到任何情報,黑白無常發現實情,大打出手,最後被八王爺華宇堯囚禁在府中。
驚雷雨夜一案,自己剛剛有所成長,突然升任大理寺少卿,而齊川齊大人掛着正卿一職前往戶部上任,讓自己全權處理此案。可是最後結果呢,端掉天輪教在京城內部的老巢,損傷了衆多驍果軍士兵,沒有抓到真正的幕後主使,面具人被人接應逃出京城,一切還是因爲自己。
那無邊的黑暗似乎正是自己內心的寫照,自己積壓已久的情緒終於是爆發了,在那一刻全部爆發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