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假期越來越近,確實也是忙到了一定程度。韓欽每天中午過來陪她吃飯的時候兩人都沒有多少時間吃飯,幾乎每次吃完之後蘇櫻就準本開始下逐客令,韓欽擔心她剛吃飽就工作傷胃,常會自私一點,留下來陪她一會兒,並且強制性的規定這段時間不許工作,可是她腿上還打着石膏,哪裡都去不了,只能天南地北的聊天,轉移她對工作的注意力。有時候工作實在着急,蘇櫻堅持,他也會遷就,卻也不會立即離開,通常繞到她身後,趁她工作,安靜的幫她按揉累壞了的頸椎和肩膀。
褚鵬今天一早過來敲門找蘇櫻,告訴她下午面試的時候希望蘇櫻主持。從電腦上看了看日期,離假期還有兩天時間,足夠,還算及時。
從褚鵬手裡接過來的專欄,對於惡意拖稿的作家,蘇櫻與他聯繫過不少次,對方成就一般,合作是很早就簽好的合同,至於合同是誰簽下的,蘇櫻假裝無心的問過一次老龐,老龐也說不清楚,或許是他的上任總編。
蘇櫻認真看過他在雜誌上刊登的系列作品,文筆一般,充其量也就是在作協掛了名而已。之所以簽了這麼長時間的合同,蘇櫻想許是當時雜誌社剛成立之初,來稿資源並不豐富,當時的管理層爲了招納人才定下來的,不過,換作今日的話,這種類似的合作寫手,雜誌社恐怕不再需要了。爲此,蘇櫻刻意整合過一些相關資料,存在類似問題的合作作家不算是個小數目,開銷很是可觀。
有可能的話,蘇櫻想等忙過這一陣子之後,給雜誌來一次換血,至少針對雜誌受衆,從整體的風格來說,裁掉一下陳腐刻板的欄目,這麼一來必然能使雜誌重新煥發出一種新的活力,對於銷量而言,應該也會有一個飛躍,不過短時間內恐怕是沒有機會。
“師傅,面試下午三點開始,在會議室裡進行,你看——”褚鵬敲門進來,打斷蘇櫻的思路。
蘇櫻午飯吃的有點多,這幾天加班一直沒有休息好,可能有點上火,口乾,又一直不停的喝了不少水,肚子脹的厲害。對着電腦,正修改剛剛敲出來的文字,看到進來的褚鵬,還是上午說過的事,現在面試快到點了,他又過來提醒一次。
“過來看看。”蘇櫻對他招手。
“什麼?”褚鵬從門口位置走過來。
“先看看。”蘇櫻從椅子上起來,把褚鵬讓過來坐下。
褚鵬莫名其妙的坐下來,真的很認真的看起來。
“很好啊,如果是這個能夠刊登在咱們‘心語’上的話,可比那些臭屁作家們些出來的東西強多了。”褚鵬的聲音明顯拔高。
“這麼說,你也覺得合適?”蘇櫻本來只是自己試着寫寫,真正行不行自己還拿不定主意,現在經褚鵬這麼一說,感覺心裡有底多了。
“師傅,這好玩意兒哪搞來的?”褚鵬點着電腦屏幕,回頭看着蘇櫻,不大的眼睛裡閃着興奮的狼光。
“……”蘇櫻對褚鵬嘴裡蹦出來的那句‘玩意兒’窩火,擡手擦一把額頭,沒有搭腔。
“師傅,行行好吧,告訴我行不行,哪裡搞來的,不然等我忙過這陣子,把它接手回來之後又該着急了。”褚鵬以爲她不說話是要賣關子,趕忙殷勤的把座位讓出來,扶着蘇櫻坐下,誇張的滿臉堆笑,翹腿捶背。
“嗯。”蘇櫻咧嘴笑笑,心安理得的享受着難得的福利。
“師傅——”
“嗯?”
“要不咱先去面試?”褚鵬指指牆上的的表,事有輕重緩急,‘好玩意’哪裡搞來的問題,只好暫時擱淺。
原本,蘇櫻這次是想多給他一些機會,讓他自己來,可他一再來催,何況如果真的讓他一個人全權負責的話,難免也會招人不滿。
長長的伸個懶腰,緩緩從椅子上站起來,老佛爺架子十足。
褚鵬很配合的走在她右後面,伸出胳膊,領口架着。
蘇櫻看他來勁了,索性開始拿腔拿調,翹起蘭花指,搭在他駕着的胳膊上:
“小鵬子——”
“誒了您吶。”
“起駕。”
“啊走起。”
自娛自樂的走了幾步,蘇櫻趕忙把手拿下來,回覆正常,拉開辦公室門,兩人一前一後走出去。
畢竟,現在的她,每時每刻都不知道被多少雙眼睛盯着,不見得每雙都會不懷好意,但至少等着看她笑話的佔了不少數,雖然沒指望能做出什麼大的成績,但至少不能給老龐丟臉,她要體體面面的把這個雜誌社撐住。
會議室裡,褚鵬都已經佈置好了,作爲面試官的除蘇櫻外還有兩個雜誌社的前輩,爲人都算是與世無爭的那種,踏踏實實的做自己的份內工作,當然工作能力和資歷的是毋庸置疑的。褚鵬這個小人精,他還挺會找人。蘇櫻和兩個人打了個招呼坐下,心裡悄悄對褚鵬稱了一個贊。
褚鵬出去組織已經到的差不多的面試者,很快進來了第一位。
作爲第一次組織這種場合,安排的合理有序,褚鵬做的相當不錯。不過蘇櫻後知後覺的意識到,剛剛褚鵬去辦公室敲她門的時候,這邊其實應該就已經準備就緒了,也就是說這段時間裡所有人都在等着她自己。
好吧,雖然說從她現在的職位性質來說,姍姍來遲應該算是慣例,可她並不覺得這是一個好習慣,想想,不算意外情況的話她好像還從來沒有讓誰肆無忌憚的等過呢。
當然慕雲是個例外。
大學時候,年少氣盛,她第一次戀愛便遇上了慕雲,那時候他把她寵到沒邊,事事遷就。
每次兩人出去吃飯,慕雲來到女生公寓樓下之後,蘇櫻都還在宿舍裡墨跡。
她那時候髮型就是簡單的馬尾,可是每次只要是他慕雲在外面等着,站在鏡子面前總是覺得怎麼看不合適,拆了重新梳,梳起來又覺得還是歪了或者是哪裡亂了,梳完頭還要重新換外套,這個那個,來來回回穿脫好幾次。
一次和慕雲走在一起,被同專業的女生調侃:你們家慕雲啊,每天在樓下等你,都成咱們公寓的一大風景了。
當時慕雲只是禮貌性的笑笑,蘇櫻那時候對誰都沒防備,聽不出對方話裡的諷刺和其他感情,還只顧傻乎乎的洋洋得意,覺得別的女孩子欣賞他是自己的驕傲。
後來和慕雲的關係越來越糟,她也曾不止一次的想起過年少時候的歲月,那時候越想越是傷心,眼睛裡的淚水輕易就能無邊無際的累積起來,總是可以毫無來由的哭個沒完沒了。
年少時候總覺得一切太過順利的幸福快樂都是應得的,三年之後的重聚和越來越多的淚水中才想明白原來只是預支了未來的。
可是現在的她再回頭,看着曾經的往事,不管是年少時候哦還是三年之後的重聚到兩人的徹底分手,到底難脫少女的單純稚氣。
現在的她,眼中已經漸漸沒有了當初的眼淚,開始變得堅強,也知道了怎樣從把自己從心裡武裝起來。
對於韓欽,即便人性,卻也從來沒有像是年少時候那樣做一些沒來由、沒道理的事,因爲已經清楚的明白過來,沒有誰是有義務白白的忍受你的一切脾氣最後還甘之如飴,總有一天他會厭倦,然後告訴你‘夠了!’
現在兩人之間的相處,蘇櫻雖然漸漸被他慣出了脾氣,卻從不胡攪蠻纏,約會的時候,如果遲到,她一定會給他道歉,即便只是玩鬧的口吻,也一次都沒有例外過。
他最初沒有說什麼,可是隨着兩人連日的相處,韓欽曾經爲此特地給她發過消息:
“又說對不起,真是的,我可生氣了。”
他從來不對她發脾氣,即便是這種醞釀了很久、很認真的話題,他都小心翼翼的斟酌着言辭。
“額,不要啊,我害怕。”蘇櫻知道這件事上是自己太矯情,但一時半會兒又改不過來,何況,她自私的從心底裡就沒有想過要改,只好採取衰兵戰略,裝可憐。
消息發過去之後韓欽很久都沒有動靜,蘇櫻還以爲這件事情已經就此翻篇,誰知道,最後他還是來了一條消息:
“雖然我有時候有點小不正經,但是真的不會對你發脾氣,以後一定不這麼嚇唬你了好嗎。何況,伺候是我老婆心甘情願,不用那麼客氣的。最後墨跡一句,寶寶,我真的好愛你。”
其實,他真的有太多時候都在讓她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