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掛斷,蘇櫻沒來由的輕鬆,順着迎面吹來的微風順了順耳後的頭髮,邁入酒店華麗麗的玻璃大門。
進去的時候,時間剛剛好,但是跟以往相比,略晚。
對方兩人已經到場,小褚也已經在裡面把該安排的都安排妥當,他左手邊還有一名雜誌社同事黃世濤,是纔來不久的新人。和兩人微微點過頭,算是打了照面。
站直了身體,微微擰了一下眉毛,右腳用力,正常走路。所有人站起來,彼此握過手,落座。
吃飯的過程多少次來無外乎大同小異,只是對方敬來的酒,蘇櫻那是實打實的喝,一杯接一杯下肚,結束的時候微醉。
和小褚、世濤他們兩個出來,蘇櫻臉頰發燙、微紅,迎着吹來的涼意,頭腦清醒不少,他們兩人執意先送蘇櫻回去,她擺擺手說沒事,堅持自己離開。
轉身之後,蘇櫻呵呵傻笑一下,楊起胳膊,把包甩到背上,腳踝開始疼,只好一瘸一拐的開始往前走。
雖然走路不太方便,但剛剛喝過酒,渾身上下透着一股燥熱,被冰涼的風吹到,很舒服。
走了兩步,回頭看到兩人正打車,褚鵬還是不是扭頭擔心的朝蘇櫻這邊看,恰好對上他的視線,蘇櫻笑笑,回頭,搖搖晃晃接着走。
收回視線的時候,擦過一輛停在路邊的法拉利,車門打開的一瞬間,從裡面走出來的人身材高挑勻稱,皮膚白淨,好像——
蘇櫻想來想去、想來想去,使勁晃晃腦袋,不可能。
再次回頭,褚鵬和黃世濤已經走了,轉頭看向法拉利,還是穩穩停在原處,附近哪裡有什麼熟悉的身影。
“真是喝醉了你!”蘇櫻敲敲自己腦袋,居然笑出聲來。
繼續走路,只是一走一走的,步子越來越小,然後停下。
看着漸漸在自己面前站定的人,心裡越來越氾濫的憂傷開始爬上眼眶。
來人掩飾不住的怒意,衝過來一把揪住蘇櫻胳膊:
“我不在你長本事了是不是,啊,還有能耐這麼折騰自己了!”
蘇櫻愣愣看着他,思緒瞬間被抽走,看着他開開合合的嘴巴,大腦空白的卻好像沒有聽到聲音一樣。
“那個叫韓欽的不是很疼你嗎,怎麼讓你大晚上的自己出來喝酒!”
“說話!”
被慕雲握住的胳膊因爲他的用力越來越疼,他接二連三的說話,引來了周圍不少目光,蘇櫻眉頭緊緊皺起來,又是這樣,他憑什麼!看向他胳膊,一把甩開。
“你以爲你是什麼人,有什麼資格在這教訓我——和他。”幾乎是顫巍巍的說出最後兩個字。
慕雲所有的責備瞬間停住,被甩開的胳膊僵在半空。
“太晚了,你一個人不安全,我送你一程。”
很想瀟灑的告訴他用不着,可是蘇櫻死死咬着嘴脣,認命的閉上眼,很明顯,她還是沒有能力拒絕他的任何要求,或者說是任何可以與他多相處一刻的機會。
蘇櫻被動的隨他穿過馬路,坐進車裡,看到慕雲在前車窗跟司機進行了一番交涉,蘇櫻有些頭痛,按下車窗,沒留意他們說了些什麼,只知道不一會兒司機離開,慕雲在駕駛座坐下。
“麻煩你了。”蘇櫻單手撐在車窗上,拂着額頭,很小的聲音,像是從車窗透進來的一陣涼風就可以消散。
慕雲像是沒有聽清楚,專心看着前方路況,沒有說話,只是握住方向盤發白的骨節棱角愈加分明。
一路上他車速開的不快,車窗一直沒有關上,蘇櫻想借助空氣消散燥熱的酒勁,透過車窗打在臉上的風雖然涼,卻不至於刺骨,很是舒服。
“我到了。”車子在小區停下,慕雲沒有說話,只是似乎也沒有讓她下車的意思,蘇櫻開口,率先打破沉默。
“我知道。”
接話之後仍是沉默。
“最近——”
“你——”
兩人同時開口又一起閉嘴讓給對方先說。
“你說。”慕雲靠坐在座椅上,滿是倦意。
“你過來出差嗎?”
慕雲最初沒有說話,隔了很久,才吐出一個:“嗯。”
“最近還好嗎?”
“很好——你呢?”
“我也是。”
這樣長久的和他坐在一起說話,總覺得彆扭,卻又一直說不上來個原因,直到剛剛纔猛地一瞬間意識到,他們兩人這樣孤身的相處,對於韓欽而言,是一種背叛。
“今天謝謝你,但我該回去了。”蘇櫻和他告別,可慕雲只是拿出香菸,點燃。
“怎麼開始抽菸了?”因爲太過熟悉,一開口便不自覺帶出了一絲責備。
慕雲依然不說話,蘇櫻丟下一句‘注意身體’便自行開門下車。
原以爲這只是一次偶然,沒想到從今天起之後很長的一段時間裡,同樣車型的法拉利總是停在雜誌社不遠處同一個地方,然後心照不宣的上車。
蘇櫻很想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忽視他,卻沒有一次能夠做到。
不知道他打算在這裡逗留多久,蘇櫻沒有問過,慕雲也沒有說,有意無意間似乎雙方之間都在迴避這這樣的話題。
他依舊話少,沉默居多,蘇櫻不止一次看到過他抽菸,勸過幾次,得不到迴應,總有一種隔靴搔癢的無力感,此後乾脆作罷。
“小櫻你最近——”晚上回家,和錦寧躺在牀上,她欲言又止。
“嗯~怎麼了?”蘇櫻撇撇嘴角,轉頭看她。
“是不是有心事?”
“……”她表現的有那麼明顯嗎?沒有要瞞着她的意思,只是似乎也沒有刻意提出來的必要,“唉,我不知道應該怎麼跟你說。”
“不願意說的話就先不要說,只是不要鑽到牛角尖裡,傷了自己。”她最近唉聲嘆氣明顯變多,平時聊天也多數時間都在心不在焉,這個笨蛋居然在她面前還要逞強,如果連這些都發現不了,朝夕相對的朋友是白做了。
“慕雲來了——”說完之後,蘇櫻長呼一口氣,明顯感覺輕鬆不少。不管怎麼樣,至少心裡的罪惡感,終於還是有人與她分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