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三兄弟也坐在街邊,看着馬車拉着一口口棺材,從他們身邊經過,很想笑,放聲大笑。因爲他們已經深信不疑,他們纔是笑到最後的勝利者! 五大門派後一輩的青年才俊當中,風自在和蘇巖是公認最傑出的,如今風自在已經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對任何人構不成任何威脅。蘇巖雖然優秀,但過於狂妄自大,孤身一人,沒有幫手,能有什麼作爲?
至於華山派那三個沒見過世面的鄉下人,宇文三兄弟壓根沒把他們放在眼裡。真搞不明白出門的時候,師尊爲什麼要再三叮囑他們,務必得小心謹慎,設法試出華山派的真正實力。看那三人畏畏縮縮,膽小怕事的樣子,有道是一葉知秋,餘觀濤想必也沒有多大本事。 派他們兄弟三人來執行這項任務,簡直是神來之筆。
因爲他們是血濃於水的兄弟,所以他們既不會猜忌排擠,勾心鬥角,更不會被別人挑撥離間,互相殘殺。他們能夠集中所有的力量和精神,來對付他們的敵人。 宇文青終於忍不住笑了起來,道:“不喝幾杯酒,怎麼對得起這好天氣呢?”宇文紅笑得更愉快,道:“像我們這樣的少年英雄,不喝酒怎麼行呢?”
宇文藍笑得最響,最狂妄,道:“從今以後,恐怕沒有人不會不知道我們三兄弟了。”聽他們說話的口氣,好像真的穩操勝券了。 三兄弟爲了顯示自己的豪爽,特地要小二用大海碗裝酒,把牛肉切成巴掌大小,旁若無人的大聲說話,肆意地大笑,暢談着美好的將來,好像往後的幾十年,這個江湖已經是他們三兄弟的時代。
可是在他們身邊來來去去的人,根本就沒有被他們所感染,反而皺了皺眉頭,加快了步伐。 對普通人來說,活在誰的時代並不重要,關鍵是大家能吃得飽飯,隔三差五碗裡能有幾塊肉,鍋裡有條魚。晚上能在牀上睡個安穩覺,而不是睜着眼睛到天亮,盤算着把幾件衣服當了,去償還沉重的債務。或者老的時候有依靠的地方,可以無憂無慮坐在牆根下曬太陽,不是被兒女們掃地出門。
斜對面的街邊,一個老者不厭其煩的交待着即將出遠門的兒子:“出門在外,有沒有賺到錢是另外一回事,但是你一定要能忍得住氣,要會做人……”他眼角瞟着嘻嘻哈哈,放蕩不羈的三兄弟,嘆了口氣道:“千萬莫學他們輕浮,張揚,這種不懂收斂的年輕人,註定是走不長遠的。”
就在此時,聽得“篤篤篤”的響聲,只見一個長相兇惡,右眼蒙着紗布的乞丐,拄着一根鑌鐵柺杖,從長街彼端走了過來,居然看也不看從他身邊駛過,裝着棺材的馬車。葉楓他們以及宇文三兄弟同時一驚,心道:“丐幫的人!”隨即心裡坦然:“風自在死有餘辜,何況大家立下生死狀,丐幫有什麼理由找我們報仇?”
這乞丐看了看葉楓他們,又看了看宇文三兄弟,有些猶豫不決,似在做極其爲難的選擇。他呆了片刻,柺杖點着地面,“篤篤篤”向宇文三兄弟走來。宇文三兄弟強作鎮定,只是持碗的手不聽使喚,情不自禁的顫抖起來,酒水潑得桌子都是。餘冰影笑道:“就這種上不得檯面的膽量,也敢開創屬於他們的時代?” 這乞丐挨着宇文青坐下,左手撈起幾塊牛肉,一併放入嘴裡,咕嚕咕嚕幾聲,全嚥下去。
三兄弟目瞪口呆。這乞丐伸出屈起的右手食指,衝着他們三兄弟晃了晃。三兄弟好像與他心息相通,忙把手中的酒碗推到他面前。這乞丐哈哈大笑,道:“我果然沒有看錯人。”將三碗酒飲得乾淨。 三兄弟有些聽不明白了,齊齊看着他。這乞丐一隻腳踩在凳子上,斜眼瞧着他們,打了個嗝,一股濃濃的酒氣噴在他們臉上,懶洋洋的道:“你們可知我爲什麼不找華山派那幾個人?”三兄弟想了想,道:“他們不請你喝酒?”
這乞丐提起一罈酒,手腕一翻,嘩的一聲,酒水倒在塵土飛揚的地上,被吸收得乾乾淨淨。三兄弟個個面有慍色。 這乞丐抓起一把爛泥,往對面牆上扔去,那爛泥啵的一聲,吸在牆上。三兄弟不知他搞什麼名堂,個個一頭霧水。這乞丐指着那爛泥,笑道:“看它!”三兄弟忍不住別過臉去。不一會兒,那爛泥被陽光烤乾,失去粘性,從牆上掉了下來。這乞丐道:“華山派那幾個人就似這爛泥,無論你怎麼用力幫他們,總是不爭氣得很,上不了位。”
三兄弟聽得心花怒放,道:“那是。”這乞丐道:“若論實力,五大門派數洗劍山莊最強,但是樹大招風,洗劍山莊的仇人也最多……”他眼中露出了怨恨,痛苦的神色,沉聲道:“很不幸,我也是洗劍山莊的仇人之一,他們讓我一輩子殘廢,我怎能幫他們?”三兄弟道:“不錯!” 這乞丐又抓起幾塊牛肉,塞入嘴裡,瞪着他們,問道:“你們怎麼不問我,我到底會幫你們做什麼?”宇文青笑了笑,試探着問道:“莫非前輩知道飛鷹尊的下落?”
這乞丐伸手抹了抹嘴邊的油膩,眨了眨眼,笑道:“飛鷹尊不是在聞大先生那裡麼?” 宇文藍道:“原來前輩知道聞大先生的下落。”宇文紅早已大聲叫道:“小二,快拿兩壇三十年的竹葉青,切五斤最好的黃牛肉!”這乞丐道:“你們覺得聞大先生是怎樣的人?”三兄弟異口同聲道:“當然是公平,正直的人,否則怎會由他掌管飛鷹尊?” 這乞丐指着身上滿是油污,幾乎分不清顏色的衣裳,道:“我看上去是不是髒得很?”
宇文紅道:“在下這就給前輩置辦幾套舒適的衣服。”霍然立起身子。這乞丐翻了翻眼珠子,道:“誰要你亂拍馬屁的?”宇文紅臉上紅了一紅,坐了下去,十分的尷尬。這乞丐捲起䄂子,露出與年齡不相配的肌膚,道:“誰知道我髒衣服裡面,居然是又嫩又白的肉?” 三兄弟怔了一怔,道:“前輩你是說聞大先生,並非表裡如一之人?”這乞丐仰頭看着一隻在屋脊上,走來走去的麻雀,悠悠道:“我只知道聞大先生私底下與蘇雲鬆關係很好……”
三兄弟臉色變了變,咬牙切齒道:“原來大家都在爲洗劍山莊擡轎子,想不到蘇雲鬆如此無恥!” 這乞丐笑道:“人家要讓他獨生兒子名揚四海,當然得用些手段,可憐你們這些名門子弟,竟成了任由他們使用的工具,連下人小廝也不如。”三兄弟的手忽然握緊,狠狠道:“如果我們能殺了蘇巖,蘇雲鬆的計劃豈非要落空?”這乞丐道:“這樣一來,不是要連累到崑崙派?” 三兄弟臉色發青,無言以對。
這乞丐道:“如果三位在與蘇巖爭奪飛鷹尊的時候,一不小心殺了蘇巖,蘇雲鬆只有啞巴吃黃蓮,有苦難言。”三兄弟眼睛一亮,問道:“飛鷹尊在哪裡?”這乞丐道:“當然是在聞大先生那裡。”三兄弟又問:“聞大先生在哪裡?” 這乞丐道:“他在城外尋龍谷喝酒。”三兄弟繼續問道:“蘇巖在哪裡?”這乞丐道:“他好像也去了尋龍谷。”三兄弟不再說話,站起便走。餘冰影眼珠子轉動道:“他們螳螂捕蟬,我們黃雀在後?”葉楓道:“天上不會掉餡餅,除非是餿了的,被別人扔在地上。倘若聞大先生與蘇雲鬆私交甚好,其他的掌門豈會無動於衷?”
尋龍谷並沒有龍,這裡風光旖旎,經常有情侶到這裡約會,尋幾個美女倒是輕而易舉的事。如今秋色宜人,到這裡遊玩的情侶更多了。葉紅如火的楓樹下,流水潺潺的小溪邊,柔軟舒適的草地上,都能看到一對對如㬵似漆,難捨難分的情人,能聽到一陣陣發自肺腑的笑聲。
然而“喜新厭舊”庵,卻是沒有一對情侶願意去的。據說這尼姑庵是一個被負心漢拋棄的女人所建的,門口左右刻着:“但見新人笑,那聞舊人哭。”兩行大字。它特意建在情侶如雲的尋龍谷,是不是提醒那些如浸蜜汁的女人,要眼睛擦亮點,看清身邊的人?但是被愛情衝昏了頭腦的人,怎會對情話綿綿的愛人生疑?甚至有人道:“不被男人欺騙幾次,不爲男人痛哭幾場,怎麼算成熟的女人?”
宇文三兄弟躍過一丈多高的圍牆,就看到了坐在庭院裡喝酒的蘇巖,他身邊坐着一個穿着藍布衣衫,頭戴淺色純陽巾,頦下五柳長鬚的男子,兩人相談甚歡,笑聲不斷。那男人從懷中取出一尊五寸高低,展翅欲飛銅鑄的大鷹,往桌上一放,笑道:“蘇賢侄,誰也想不到,我和你熟得很。” 蘇巖道:“他們若是聰明的話,爲什麼死的是他們?”
忽然之間,嗤的一聲,一根烏黑如長蛇般的鞭子飛了過來,鞭鞘輕輕轉了個彎,捲起桌上銅鑄的大鷹,猛地縮了回去。蘇巖一驚,看到並肩坐在樹上的宇文三兄弟,六隻腳搖搖晃晃,宇文紅緊握着銅鷹,得意地笑道:“你笑得實在太早了。” 宇文青道:“我覺得你並不是聰明的人。”宇文藍道:“也許用不了多久,他會發出無助的嘆息,爲什麼死的人是他?”蘇巖道:“難道你們已經贏了?”宇文紅道:“難道你還能從我們搶走飛鷹尊?”
那男子卻悄悄溜走了,是不是他不願意參與他們之間的恩怨? 蘇巖淺淺飲了一口酒,道:“誰說你手裡的是飛鷹尊?”宇文紅面色一變,厲聲喝道:“不是飛鷹尊是什麼?誰會相信你的鬼話?”將銅鷹捏得更緊了。蘇巖道:“我也不知道飛鷹尊在什麼地方,聞大先生獨來獨往,軟硬不吃,根本不賣我父親的面子。不過這銅鷹我請唐門弟子特地爲你們準備的,只要力道達到一定程度,就會砰的一聲,你的力氣用得夠大吧?”
宇文紅額頭滲出了冷汗,忽然雙肘撞出,把宇文紅、宇文藍推了出去,道:“殺了他,爲我報仇!”就在這一剎那間,手中的銅鷹四分五裂,噴出數十道藍色的液體,射在他身上,宇文紅只覺得這液體冷冷的,香香的,說不出的舒服,心道:“他媽的,這時候還和我玩惡作劇?”宇文紅,宇文藍一躍而起,向蘇巖衝去。 蘇巖紋絲不動,笑道:“不想見你兄弟最後一面麼?”
兩人一驚,轉頭向宇文紅看去。這些冰冷的液體以極快的速度滲入他體內,忽然似沸水一般,變得灼熱無比,全身籠罩在灰白色的煙霧之中。宇文青和宇文藍目瞪口呆,不知如何是好。 灰白色的煙霧中驀地升起熊熊火光,宇文紅整個人似根沒有一點水分的木柴,噼哩啪啦燃燒起來,散發出令人作嘔的惡臭。實在疼痛難當,情不自禁放聲嘶叫。
在遠處遊玩的情侶們不由得搖了搖頭,道:“天涯何處無芳草,幹嘛非得一棵樹上吊死?這不是折磨自己麼?”一個男人道:“寶貝,倘若我把你甩了,你會不會傷心難過?”那女人撇撇嘴道:“我巴不得你把我甩了,我又可以找別的男人。” 宇文青、宇文藍齊聲大吼,便來搶救他。宇文紅沉聲道:“莫來管我!”使出全身力氣,朝後堂撲去。
他縱起的同時,身上不斷掉下黑色的粉未,那是他熔掉的衣服,肌膚。他一口氣衝到了後堂,卻見得天井中擺着三口棺材,上面赫然寫着他們三兄弟的名字。宇文紅喃喃道:“你做夢……”又提起一口氣。 可是他驚奇地發現,自己不僅沒有躍起,反而一寸寸向下落去,低頭一看,自己的身子已經在烈焰中化爲粉未。
宇文青、宇文藍眼睜睜看着宇文紅在他們眼前消失,只覺得心裡說不出的難受,但是他們沒有哭,他們要用蘇巖的鮮血,來祭奠宇文紅! 蘇巖“嗤”的一聲,打開摺扇,笑道:“其實我根本不在乎飛鷹尊,我之所以殺你們,只想討好她,看她嫣然微笑。”宇文兩兄弟倒吸一口涼氣,腦中自然而然閃過餘冰影驚爲天人的模樣,道:“是她!”這絕對是出人意料的一出。
蘇巖道:“她才需要飛鷹尊,我替她擺平一切,她是不是要感激我?” 宇文兩兄弟齊聲道:“好!”一個在高,一個在低,一條鞭子往蘇巖脖子勒去,一條鞭子橫掃他的腰部。蘇巖摺扇晃動,手臂斜舉,嗤的一聲輕聲,勒向他脖子的長鞭斷爲兩截,原來他的摺扇是用特殊材料製成,不亞於削鐵如泥的寶劍快刀。
蘇巖伸手接住那半截鞭子,啪的一聲,擊在從上向下飛落的宇文青胸口上。宇文青悶哼一聲,倏地飛了出去,胸口也凹進去了一大塊,吐出幾大口鮮血,一時站不起來。宇文藍鐵青着臉,鞭子繞住蘇巖身子,用力一拽鞭子,蘇巖出其不意,被拖了過來。宇文青狠狠道:“殺了他!”又吐出幾口血。 宇文藍道:“是!”一掌向蘇巖頭頂拍去。
哪知蘇巖摺扇斜劃,切斷了他手腕的筋脈,宇文藍“啊”的一聲大叫,一隻手軟軟垂下,鮮血一滴滴落在蘇巖肩頭。宇文青無能爲力,哭着叫道:“二哥,二哥!”宇文藍另一隻手死死抱住了蘇巖,道:“快管我,快走,你替我們孝教爸媽!”宇文青放聲大哭,慢慢向外爬去。 蘇巖笑道:“一口棺材一個人,誰也走不了。”一個肘拳,擊在宇文藍的左脅上,只聽得“喀嚓”幾聲脆響,登時斷了好幾根肋骨。
宇文藍強忍着痛,卻不放手。蘇巖冷冷道:“你做的都是可笑,沒用的事。”硬生生拗斷了他的手腕。 宇文藍仰面倒下,在脊背與地面接觸的剎那間,借力彈起,雙腿左右開弓,一連踢出十幾腳。蘇巖嘆息道:“這是何苦呢?”一道寒光閃過,挑斷了他雙腳筋脈。宇文藍啪得一聲,似條死魚般摔在地上,全身不停地抽搐。他的心裡充滿了仇恨,可是他已經成了廢人,再也無法站起! 他只有破口大罵,道:“狗雜種,有本事殺了我……”
蘇巖微笑道:“你錯了,殺死你的是恐懼,絕望!”抓住他背心,提了起來,大踏步往後堂走去。宇文藍見得天井中的棺材,不由得冷汗淋漓,毛骨悚然。蘇巖掀開一口棺材,把他拋了進去,笑道:“如果你有本事爬出來,那真是奇蹟。”一邊說,一邊用長長的釘子將棺材釘得嚴嚴實實。
宇文青終於爬到了門口,但是他吃驚地發現,門不僅是關着的,而且用條手腕粗細的鐵鏈鎖住。換作平日他一腳便將這門踢得粉碎,如今他身負重傷,這道門恰如堅不可摧的長城,徹底斷了他的生路!他整個人因爲絕望而痙孿,額頭一下一下撞擊着門板,大聲號叫着。 忽然之間,他聽到了輕輕的腳步聲,他看到了蘇巖愉快地走來,柔聲道:“我都不着急,你急什麼呢?”
宇文青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感情,不讓淚水流下,他慢慢往後堂爬去。他知道自己必死無疑,然而誰不想多活一會兒呢? 暖暖的陽光照在身上,說不出的舒服,他想起了他們三兄弟快樂的童年,老天爺爲什麼要如此折磨他們?蘇巖不緊不慢的跟在他身後,就像一隻頑劣的貓,盡情地戲弄着爪下的老鼠。
宇文青爬過滿是黑色粉末的地面,彷彿聽到了宇文紅長長的嘆息。 他抓了一把粉未在手裡,爬過擺着棺材的天井,卻沒有看到宇文藍。他終於無法抑制,淚水奪眶而出。二哥,你爲什麼這樣狠心?爲什麼不來送我最後一程?突然間他聽到了女人的哭泣:“救……救……我……”蘇巖笑道:“臨死前還給你安排一出英雄救美的大戲,刺不刺激?”
宇文青不理會他,循着聲音爬到了大殿。他看到了個渾身傷痕,一絲不掛,呈大字形態的年青女子被繩子掛在橫樑上。下面的青石板上擱着一根削得尖尖的木棒。她的對面,端坐着面目慈祥的觀音菩薩神像,卻對她的掙扎,呼喊無動於衷。 那女人看到了他,叫得更起勁了。宇文青閉上了眼睛,就連菩薩都䄂手旁觀,他這個凡夫俗子更無能爲力。
蘇巖冷冷道:“阿寶,你鬧夠了沒有?”那女人似見到魔鬼,聲音突地停頓,驚恐地看着他,面色似一張白紙。 宇文青心中一凜,阿寶,不正是薛通天的情人麼?他忍不住大聲道:“原來……原來……”蘇巖笑道:“原來風自在他們沒有殺人,原來他們死得好冤枉!”衣䄂輕拂,一根鞭子飛了過來,勒住他的脖子。他莫名其妙的飛起,高高懸掛在樑上。在他失去最後的意識的那一刻,他看到蘇巖拾起木棒,插入阿寶雙腿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