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酒囊飯袋”,便都是用來送死的蠢貨,這羣天山弟子便是如此。段曉鋒此時就像駕輕就熟的廚師一樣,劍劍落實,猶如切菜一般。有的人被削掉肩頭,有的人被砍掉半截腦袋,有的人甚至被一劍從天靈蓋上劈下,竟如剁豆腐一般,從中間下去,一分爲二!段曉鋒已然所向無敵,一路殺向店門口。
血流成河,紅光撲面,腥味刺鼻,死傷慘重。店內店外所有天山弟子皆已不敢再向段曉鋒靠近半步,他目露兇光,吼道:“歐陽一劍,給我滾出來!”轉念又想:婉兒姑娘還在裡面,要是被他抓住以作要挾,那可就大爲不妙了。
這絲擔憂確也不是多餘,還好徐元道聰明,忙對歐陽一劍道:“我這十幾位手下願助歐陽掌門殺敵除惡!那無名草是個殺千刀的,求您一定要將他碎屍萬段,千刀萬剮!”
宋婉兒心神困擾,被兩名大漢強押着,已然不知說些什麼,被徐元道帶着從後門走了。
就在此時,九大護法也欲擒住段曉鋒,明珠已先下令,道:“衆護法還不出手斃了那個臭小子?”歐陽一劍接道:“大敵當前,我們應該冰釋前嫌,同仇敵愾啊!”
風護法揮舞金鞭,“啪啪”作響;劉春雨按耐不住,跳下樓來。立時十一人摩拳擦掌出了門來,站在段曉鋒的跟前,話不多說,皆使出畢生絕技,與之相鬥。
劉春雨卻是舊情難捨,此時以多欺少,而且歐陽一劍耍詐在先,實爲勝之不武,處處手下留情,時時擠眉弄眼,暗示他不要再蠻鬥下去,趁機趕快逃走。
段曉鋒的內力雖然遠勝於這十一人,但因腹部血流不止,時隔稍久,確也獨木難支。加上衆人此時守重於攻,保留實力,故意拖延時間,段曉鋒每出一劍皆帶全力,卻是難傷一人。更可惡的是歐陽一劍陰險毒辣,常常趁虛而入,暗箭傷人,在段曉鋒還難於招架十人天馬行空般的進攻,他便突發制人,叫其倉皇失措,深惡痛絕。鬥了一個時辰,段曉鋒雖強勝於每人,但以這樣的鬥法,兩方卻是在伯仲之間。
金護法也是有頭有腦之人,心想九龍城援兵現在數十里外,如今戰得難解難分,不知要血拼到何時方能敗敵?於是故意臨陣脫逃,向東面退去,引他與援兵相遇。其餘人等皆已會意,如此一來,即可拖延時間,讓他傷勢加重,又可搬來救兵,將他一舉拿下,實乃欲擒故縱之招數,若真要以實力將他拿下,確實難乎其難。
這一路漸戰漸行,大約過了兩個時辰,已是日掛西天之時。前方百丈開外便是當日神醫採藥之“神藥峰”,幾個月來,這裡已是草木叢生,燥風呼嘯,只見那方碩大無朋的巨石仍然懸立着。
突然眼下四面八方之低坡上,殺聲四起,聲動山河,放眼望去,如黃沙翻涌般的龍城金戈鐵馬皆已得知護法使者圍攻段曉鋒之事,出了營帳,紛至沓來。段曉鋒面前迎來數百名金光燦燦的九龍城軍隊,依舊泰然處之,飛身躍上,使出九天玄女劍法之“破敵殺生式”,劍光橫掃
千軍,“嘩嘩作響,氣貫長虹,只聽“啊啊”慘叫,數百人隨着地上因劍氣掃射出的溝壑而騰空飛濺,大多數都是身首異處,血灑長空,不堪一擊,以死收場。但片刻間又已圍上數百將士,虎視眈眈,殺氣騰騰。
金護法怒火中燒,一掌擊向段曉鋒腹部,道:“不管你是無名草也好,段曉鋒也罷,今日你是絕對逃不了了。快說,端木玲瓏在什麼地方?‘九龍神珠’是不是在你這裡?快交出來,或許我們可以饒你一命!無名草,還不從實招來?”
段曉鋒斜身閃過這一掌,隻字不提,縱身飛上,豈知風護法當頭一鞭猛力掃來,“呼吱”一聲,沙葉席捲而至。段曉鋒立時伸左手抓住,怎料她鞭上長滿了尖刺,就這一抓,手上已是血絲累累。他痛楚難耐,狠一咬牙,將金鞭向空中一拋,風護法連人帶鞭,“啊”的一聲驚吼,竟給拋出十丈之遠,摔得人仰馬翻。
風護法上次被段曉鋒打敗,她引以爲戒,花了心思,在金鞭上加了尖刺。
歐陽一劍雖在一旁狂舞利劍,大呼小叫,暴跳如雷,卻是半點不敢靠近,似在一旁爲明珠與九大護法吶喊助威。他只想借他人之手,或等待時機,絕不輕易上前。
金護法再次出掌,掌心席捲着烈焰襲向段曉鋒。段曉鋒已是腹背受敵,只得硬接來掌,“砰”的一聲,沙石翻滾,排山倒海般四散開來。段曉鋒左手被金鞭勒傷,腹部又被刀刺,而且其胸口舊傷未愈,實在是強忍着劇痛方能抵擋片刻,心中一狠,想到:我不能就這樣敗在他手,我一定要殺了歐陽一劍!這一激動,金護法豈能承受?立時雙臂“咔咔”作響,骨折筋斷,如一顆打出的炮彈直飛出去,已成重傷。
歐陽一劍再抓機會,二人對掌之時,再次從數人頭頂飛身掠過,抽劍下掃,正好劈向了段曉鋒的頭。此劍帶上了他十層內力,哪怕是一根鐵柱擋在面前,恐怕也只得給劈成兩截。段曉鋒雙眼佈滿血絲,心中怒恨已然無法想象,此時躲閃不及,他伸出左手便將利劍抓住,“吱”的一聲,虎口已是皮開肉綻,鮮血淋漓。他怒吼道:“歐陽一劍,你這王八蛋,我就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哐當”一聲,利劍被他折斷,左拳擊出,便要打向歐陽一劍的喉嚨。這一拳若是打中,必然連他的脖子都會給捅穿。歐陽一劍一聲驚呼,拳風已經震傷他的面門,立時鼻孔一熱,兩股螞蝗般的鮮血流了出來。歐陽一劍忙向後退躍,已然嚇得六神無主,身體不由得上重下輕,竟摔在地上滾了三圈。
明珠見愛郎如此,心中憂懼,雙眼一瞪,飛上前去扶住他,道:“一劍,你沒事吧?”
段曉鋒如同雄獅咆哮着,雙臂一振,其餘七位護法皆被一圈海嘯般的巨浪彈開,沙石瀰漫,草木紛飛。彈指之間,他舉劍直刺向了歐陽一劍。
九大護法一齊哀叫,周圍援兵眼見段曉鋒如此厲害,也是不寒而慄,人人自危。這幾位護法已知段曉鋒此時仇深如海,狂性大發,只得另思對策方
可制服。
歐陽一劍此刻渾然不知所措,眼前段曉鋒來勢兇猛,只覺寒風撲面,早已失魂落魄,也無法躲閃,竟不顧一切地將明珠拖了過來,擋在身前。
明珠萬想不到,心如刀割,驚懼交集,悽然道:“歐陽一劍,你……你竟然如此卑鄙?無情無義,啊……”卻已來不及避開,“嗤”的一聲,鮮血噴灑,染在段曉鋒與歐陽一劍的臉上,二人皆是大驚失色。歐陽一劍心寒意冷:“蒼天啊,誰能保住我的性命?”
他又欲出言求情,段曉鋒怒氣更盛,破口罵道:“你這個懦弱、虛僞、貪生怕死、豬狗不如的混賬東西!”手上再一加勁,竟是將劍向前一送,寶劍脫手,從明珠體內射過,最終還是插入了歐陽一劍的喉嚨,插穿了他的脖子。
歐陽一劍呼吸急促,滿口是血,,渾身抽搐,兩眼翻白,最終得到報應,命喪於段曉鋒之手。段曉鋒拔出劍來,鮮血狂涌,歐陽一劍立時倒下,壓在了死不瞑目的明珠身上,死也死得噁心。
劉春雨見他殺了二人,心下駭然,低聲道:“無名草,你何苦如此?快投降吧!”
忽然山搖地晃,木、水、火、土、雷、電六大護法竟然合六人之力將那神藥峰上之懸掛巨石擡了起來,就如一座飛馳之小山,勢如破竹般向段曉鋒砸過來,震懾人心。
段曉鋒終於報得大仇,實在是痛快淋漓,忽見頭頂一方大石遮天蓋地般砸了下來,大叫道:“我現在內力深厚,來者何懼?”話雖如此,但覺全身痠軟,頭重腳輕,只因流血過多,此時已是筋疲力盡,難以抵擋,但他依舊全力以赴。“砰”的一聲巨響,金光乍現,飛沙走石,煙塵撲面蓋臉,他使出最後一股大力,竟將那砸來之巨石打得遍地開花。但結果他還是沒能逃過一塊尖石劈在後腦勺上,登時兩眼一顫,一片昏花,隨即倒在地上,失去知覺,不能動彈。
劉春雨見六位護法正欲乘勝追擊,急忙攔身上前,雙眼泛着淚花,實是不忍心中愛郎遭人毒手。她哀求道:“請各位手下留情,他本是我的下屬,犯下彌天大錯皆因我看管不嚴,教導無方,他知道神珠與端木玲瓏所在何處,不如……不如讓我將他押回九龍城,嚴刑拷打,如若不招供,再交到城主手中,聽候發落,還望各位給我個面子!”她終究因爲沉溺於情網之中,有着“不到黃河不死心”的意志,一時情急,也只得生搬硬套亂說一通來保住段曉鋒的性命,語無倫次,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實在不倫不類。
風護法鞭子一抖,怒道:“劉春雨,當日城主早已下令,將這叛賊處死,你不要捕風捉影找些藉口來救你心上人,要知道‘色字頭上一把刀’,他不會知恩圖報的,他害得我們這麼慘,你還是殺了他吧!”
金護法雙臂已廢,卻一向袒護劉春雨,低沉地道:“諸位住手吧,無可厚非,他本來也是雨護法收入門下的人,叛變者本應受法規處置,我們無權取他性命,便由她押回九龍城,讓城主處置算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