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草臉色微紅,面對自己鍾愛的宋婉兒,羞愧、懊悔、內疚,種種感受似翻倒了五味瓶。宋婉兒心中微有醋意,嬌聲道:“她是誰呀?你的朋友嗎?看她一頭白髮,一定又是一位武林中的風雲人物吧?她好像非常擔心你耶!”
無名草低低地答道:“她是九龍城城主端木玲瓏,她與我......”話未說完,激動不已的端木玲瓏便擁入了他的懷抱,緊緊地摟住了他,眼神中柔情無限,心坎上歡喜無比。她來的突然,竟叫無名草一時之間喘不過氣來。
無名草眼看宋婉兒從一旁灰溜溜地便走了開去,心中七上八下的,想自己本視端木玲瓏如同姐姐,她卻誤以爲我深愛着她,我若當面說明,她定然會認爲我對婉兒起了情念,見異思遷,喜新厭舊,但我始終愛着婉兒,她又會怎麼去想呢?
無名草欲將她掙脫,端木玲瓏反而抱得更緊,柔聲道:“讓我再多抱你一會兒,昨日你與我墜崖之時,本以爲永不分離,怎料你把我從空中撇開。我不是說過了嗎?死也要死在一起,你也說過,我們本都是孤苦伶仃的人,應該生死與共。”
無名草道:“這些我都知道,只是......我......”他一時心慌意亂,欲言又止。
端木玲瓏搶道:“你是怕‘九龍神珠’無故發難,傷到了我,才撇開我的,是不是?雖然墜崖九死一生,但也好過被神珠冤死,只要有一線生機,你都不會輕易捨棄。這也是你對我的一片真愛,我又怎會不明白?以前不管你是什麼企圖,是善是惡,我現在是鐵了心要跟你在一起,生生世世,永不分離。”她微微一笑,甚是滿足。
無名草心知此等美女高貴典雅,能夠博得她愛實屬不易,但見宋婉兒在前面與一個極度醜陋的人談笑自若,甚是親密,心中好奇,已全然不顧端木的一番美意,立時轉移話題,道:“那個怪人便是宋姑娘的叔叔嗎?玲瓏,你本身負重傷,虛弱憔悴,但我看你卻是面紅膚潤,若無其事,難道那怪人真的可以妙手回春嗎?這也實在讓我乏解,他何來這等能力?大千世界,當真是無奇不有,江湖武林,又算什麼?”
端木玲瓏回過神來,道:“千真萬確,他居然說自己活了幾萬年,這等奇事實是江湖武林前所未有的。他說他一碰到我,心中起了救人之念,便將我治好了。江湖中人再怎麼武功絕頂,恐怕到了這裡,與他相比,都是相形見絀,微不可言了。對於他的故事,我也不知所云,做了十八年的城主,對於這樣的事情大驚小怪,也真是坐井觀天,孤陋寡聞了,你說是嗎?”想到自己衆叛親離,不由得自暴自棄起來。
無名草忙道:“玲瓏姐姐絕世超羣,世上何人能比?你勿要妄自菲薄啊!”
說罷二人當即上前,無名草與宋婉兒各自引薦,似是心靈相通。無名草語氣中略含歉意,宋婉兒心中卻也正在生氣,想自己的清白被他一眼掃光,他卻心猿意馬,一旦被美豔妖媚的女子勾住,便不能自已。這怎麼對得起自己呢?還算好人嗎?
端木玲瓏關切地道:“無名草,你體內的神珠並未發作了嗎?它含有巨大的能量,若是化解在你體內,從今往後,天下武林,你必然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至尊了。”宋婉兒卻不以爲然,道:“要真是那樣,拯救天下蒼生更是應該義不容辭。”
無名草
愁眉苦臉,道:“我也不知道神珠是否會如人所願,只求它不要亂來。現在倒沒什麼異狀,只是肚子有點餓了。”宋婉兒甜甜一笑,道:“我草棚中有些野果,我拿來給大家吃吧!”首領聞聲而動,道:“你們便在這裡休息,我昨天獵了幾隻肥兔,待會兒便烤着吃了。”說罷大步而去。那草棚是爲宋婉兒搭建的,難怪他將端木玲瓏放於了方石之上,而不讓她睡在棚內,怕是嫌她一身血漬,可別把婉兒的居室弄髒了。
三人坐於那方石之上,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一時竟不知說些什麼纔好。無名草面對兩個美人,心中有說不出的歡喜,但只怕玲瓏姐姐一向獨行其是,婉兒又不會勾心鬥角,我若與她們說明心意,婉兒豈不處處受她欺負?我該何去何從?
端木玲瓏問道:“婉兒姑娘,這深山幽谷的,你一個柔弱女子是怎麼進來的?看你一身嬌生慣養之氣,似是大家閨秀,又爲什麼要在此久居呢?你的家在哪兒?父母都安好吧?”她乃一城之主,自不當別人一回事,心中不解便有話直說,一時問的宋婉兒心浮氣躁,無言以對。宋婉兒一想起傷心之事,立時又流出淚來,望着無名草。
哭了一會兒,宋婉兒才道:“以前發生的事情我全都已經忘記了,現在與怪人叔叔相處得很開心。我也知道天意難違,只好順其自然,能過一時便是一時。”
端木玲瓏聽她閃爍其詞,也不想再讓她多添傷感,望望無名草,他卻傻傻一笑,滿臉自責與內疚,心知其中必有一段不可告人的經歷,當着面也不便多問,她也閉口不說話了。
無名草不想故伎重演,問道:“宋姑娘,你可以講講關於怪人叔叔的故事嗎?他何以長生不死,又何以能夠妙手回春呢?如此神通廣大,爲何又深居簡出呢?”
宋婉兒抹去淚水,眼眶紅紅的,甚是可憐。她煞有其事地道:“怪人叔叔的故事是不容置疑的,六萬多年前,他與他的子民們生活在一個不爲人知的小島上,刀耕火種,生活艱難。突然有一天夜裡,一塊神奇的靈石從天而降。他將靈石打造成了一把刀和一把劍,名爲‘萬刀之祖’和‘萬劍之祖’。劍祖給他們帶來了錦衣玉食,高枕無憂的生活。”她話未說完,無名草握握本屬她家的“碧月玄鐵劍”,道:“那萬劍之祖一定是所向無敵了,這把劍雖然鋒利,恐怕......恐怕也望塵莫及。”
無名草一時興起,本不該提及此事,卻脫口而出。宋婉兒接着道:“刀祖卻恰恰相反,竟然引發了一場大地震,直到海枯石爛,山崩地裂,島毀人亡,最後只剩下了他一個人......”她不禁微微一嘆,對於首領的不幸遭遇,心中無比同情。
端木玲瓏問道:“他是怎麼逃脫那場浩劫的?難道是‘萬劍之祖’救了他?”
宋婉兒悽然道:“刀祖與劍祖皆有靈性,但卻是一正一邪互不兩立的。他因爲最初有靈石的紫光護體,才能長生不死。加上劍祖無所不能,才讓他得以脫險。他的妻子雖然也有紫光護體,但卻被山石埋葬,不知所終。”望了望前方的石坑。
端木玲瓏豁然開朗,心道:“怪不得他說那些坑是因爲找他妻子才挖的。”她驚歎道:“我們所處之地,六萬多年前豈不是一個小島?周圍也不是羣山,而是汪洋大海!”
宋婉兒點了點頭,無名草驚異的雙眼瞪得快
要蹦出來,他雖從未見過大海,卻是聽說過,那萬刀之祖竟能有如此威力,實是無法想象。他又問道:“後來呢,找到沒有?”
宋婉兒道:“怪人叔叔一直在尋找,在此等候,但留給他的,只有他妻子的一顆紅寶石,萬劍之祖也飛入了蒼穹之中,不再回來。他便一個人熬了幾萬年,鸞孤鳳只,直到遇見我,他才恢復了人的本性。當時我見到他的時候,他就像一頭野獸。六萬多年啊,想想這其中的悽苦與孤獨,寒來暑往,漫漫長年,恍如隔世。”她又長嘆了一聲。
無名草與端木玲瓏聽得發呆,均想:他就這麼愛他的妻子,愛了六萬多年都還愛的死去活來的,人世間最珍貴的愛情,恐怕也不及他的執着了。
端木玲瓏不由得發出感慨:“問世間情爲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他的妻子也一定很愛他,要是真的能找到他的妻子,讓他們破鏡重圓,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待得四人風捲殘雲般將烤兔吃得一乾二淨,無名草此時便在一空曠開闊之地打坐運氣,調養內息。端木玲瓏向來愛乾淨,此時卻正爲自己的衣着發愁,左拉右扯,抓耳撓腮,見宋婉兒在草棚中怡然自得,甚是悠閒,當下便踏步走上前去。
宋婉兒見她愁眉不展,似已入木三分,關切道:“玲瓏姐姐是不是想換衣服啦?”
端木玲瓏臉頰微紅,想到自己乃一代聖主,以前的富貴榮華,可說是揮金如土,現在卻這般無奈,竟向一個一貧如洗的野丫頭討要衣服,實乃汗顏,含羞地道:“當日一場大戰,血肉紛飛,弄得我一身污漬,也來不及更換,不如你......不如你......”
宋婉兒倒是面面俱到,抿嘴一笑,道:“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我有一件淡紅色的長裙,舊是舊了點,不過我洗乾淨了的,一直捨不得穿,姐姐不嫌棄便拿去吧!”
其實她原來也是衣食無憂,家財萬貫,但她卻向來樂善好施,恬淡寡欲,超脫凡俗。
端木玲瓏急忙接過,說了聲“謝謝”,忙到草棚中換下,走了出來,不由得讓人眼前一亮,白髮銀絲,玉面紅裙,果真是面目一新,比起剛纔可乾淨多了。
宋婉兒連聲誇讚,端木玲瓏也是禮讓三分,謙遜相談。宋婉兒說到重點,道:“無名草肯爲你出生入死,他一定很愛你了。你們可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對。”其實自己比之更爲柔美,若是與無名草情投意合,那才當真是天造地設。
端木玲瓏含羞一笑,越是受到誇讚,心中越是歡喜,當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忽然聽見無名草“啊”的一聲大叫,聲震八方,將二人大嚇一跳,與首領立即奔至現場。三人見其模樣,不由得大驚失色,宋婉兒悽然道:“他又要興妖作怪嗎?”
只見無名草渾身熱氣騰騰,亂髮舞動,面色火紅,青筋暴漲,痛苦難當。接着雙臂一振,“呼呼”直響,他渾身周圍便如萬馬奔騰之勢,席捲起條條巨浪,源源不斷,生生不滅,涌至背後陡峭之石壁,直衝而上,“砰砰”數聲炸響,立時飛沙走石,煙雲滾滾,大約一面方圓十丈之石壁竟塌了下來,就如洪水猛獸般可怖。
無名草又受神珠牽制作弄,叫他猝不及防,竟被那亂石埋葬其中。待得煙塵散盡,已是無聲無息,難道他這便死了不成?難道神珠當真是不可破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