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俠骨丹心,無怨無悔(十四)



段曉鋒眼見端木玲瓏有難,放下水晶棺正欲出手相救,卻沒想到蛟龍竟是溫順無比,在端木玲瓏的臉頰上親吻了一下,然後俯下身軀,意思是讓她乘坐。段曉鋒覺得不可思議,問道:“它這是要做什麼?太神奇了,這個世界,我無語了!”

端木玲瓏道:“上來吧,它是我們的座駕,上天入地,無所不能。”段曉鋒會意,扛起水晶棺躍上蛟龍之後背,端木玲瓏也騎了上去,蛟龍一個神龍擺尾,順着隧道,狂奔而出,奇幻無方,絕妙無比。

端木玲瓏怎捨得他?即使他不接受自己,自己也會如影隨形照顧他。

三天後,二人乘龍翻山越嶺來到‘憂情谷’邊緣那日跳崖之處,風聲如哭,谷間雲海飄渺,依然如同往常的神秘幽美。端木玲瓏站在一塊長石之上,嘆了口氣,道:“我們又回來了,當初你我同生共死,一起跳下深淵,那時我把整顆心都給了你,唉,到頭來如夢一場。”

段曉鋒道:“我要找怪人叔叔,你跟我一起下去嗎?”端木玲瓏冷冷地道:“要去你去吧,我還有什麼理由跟你一起下去呢?”段曉鋒點了點頭,道:“噢。”正欲騎龍而下。

端木玲瓏忽然叫道:“等等!”段曉鋒轉過頭來,二人深情對視,她柔聲道:“曉鋒,要是怪人叔叔救不了婉兒,婉兒與世長辭,和你天人永隔,你……你願意放棄對她的愛,給我一個機會嗎?”“我……”“現在不用回答,你找到他之後,上來之時再給我答案吧!我會一直等着你,不論會等到什麼時候。”段曉鋒意惹情牽,怔怔地點了點頭,道:“好,我會給你答案的。”舉起水晶棺,拍拍蛟龍的頸部,“嗖”的一聲,射入雲海,降落下谷。

首領此時正在草棚之下玩弄幾件獸皮衣服,遠遠望去,他渾然是具沒有血肉的乾屍,隱隱發出紫光。他內心中的空虛,使得自己心力交瘁,萎靡不振。卻可聽得他歡快淋漓的笑聲,似乎妻子便在自己身旁打情罵俏,已然沉迷其中,不知所以,自得其樂。

段曉鋒見他還在谷中,愁眉頓展,大喝道:“怪人叔叔,怪人叔叔,救救婉兒呀!”

這聲大叫令首領翻然清醒,他雙臂探出,緩緩招手,見其乘坐一條長蛇般的怪物,心下大奇,含糊地道:“快過來這兒。”

段曉鋒從蛟龍身上跳了下來,那蛟龍便呼嘯一聲,翻雲覆雨地遊走向了懸崖的石壁之上,四肢抓住石壁,似乎是在歇息,虎虎生威。段曉鋒將水晶棺小心翼翼地放在草棚之前,氣也不喘,亦不將首領日漸衰弱的體態放在心上,哭哭啼啼地道:“她……她被人掐……掐斷了氣,離開了人世。怪人叔叔,您的體內有神奇之能,定能起死回生,讓她醒過來的,您一定可以的!”

首領見到棺中宋婉兒安詳閉目,神泰色和,毫無怒氣,大是驚起,道:“怎麼可能?那個殺人兇手

定是對她十分重要的人,否則她不會在死去之後也美得如玉如花,啊,她難道是你害的?”段曉鋒無奈地點點頭,臉如死灰,道:“我十生十世也還不清欠她的。”首領哀聲長嘆,道:“不,你們絕不可以分開,絕不可以步我後塵,你們是天長地久的一對,你們永遠都會快快樂樂地在一起。”話雖如此,但憑他現在體內的能量,可以將宋婉兒復活嗎?他正欲揭開棺蓋,段曉鋒微一躊躇,心道:“萬一她瞬間消失了怎麼辦?”於是擋上前去阻止,道:“水晶棺一旦打開,婉兒可能會幻化成空氣。”

首領望了他一眼,深陷的眼球脹了出來,想到自己六萬年前的妻女在眼前便成虛無的東西,六萬年後的妻子又離己而去,立時心如刀割,忍受不住,竟吐出一口紫血!

段曉鋒忙扶住他,道:“怪人叔叔,你好像受傷了?你怎麼會……”不由的心灰意冷,想到怪人叔叔自身難保,又還有什麼能力就婉兒呢?問道:“婉兒,她還有救嗎?”

首領抓耳撓腮,捶胸跺腳,叫道:“我已不能,我已不能了!”擡頭仰望深藍且又夾雜着飄來拂去的雲層,突又轉悲爲喜,殷切道:“我雖無能,但是,萬劍之祖,無敵神兵,定能讓婉兒活過來!”忽又沮喪,道:“但是,萬劍之祖又在什麼地方?它會再回來嗎?”

段曉鋒堅定不移地道:“不論如何,只要還有一線希望,我就不會放棄。萬劍之祖一身浩然正氣,它一定會明白我的心意的,我會耐心地等,哪怕等到老了,死了!”心想:怪人叔叔深愛自己的妻子,六萬年來都始終不渝,我這幾十年又何足掛齒?

便即靜候劍祖歸來,心神凝聚,已然忘記世間一切恩怨是非,脫離苦海。

近段時日,宋香琴鋒芒畢露,與全天下武林百餘萬大軍人馬於一馬平川的草原之上大戰數十場,戰火連天,煙硝滾滾,其壯觀景象全然勝過兩國交戰,武林人士死傷無數,屢戰屢敗。端木正道雖然身懷神技,但與宋香琴單打獨鬥之時,也不過是勢均力敵,僅能保住己安,無法克敵制勝。損兵折將,軍馬勞累,竟然成了衆不敵寡。

在宋香琴的眼裡,這些能人干將不過是些脆弱可憐的小螞蟻,不堪一擊。她常會罵道:“你們一羣心懷鬼胎的禽獸畜生,表面上急公好義,懲惡揚善,披着一張像人不是人的皮,暗地裡卻盡做一些豬狗不如的事,全部都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草原上烏煙瘴氣,昏天黑地,風起雲涌,生靈塗炭,成了無數死屍的葬身之所。

端木正道帶領千軍萬馬浴血奮戰九十九日,正派依然難以克住魔頭,將之除去。這日上午,前方衝鋒陷陣的幾千餘金甲軍士揮刀霍霍,正向天空中如同一張沾了血的黑幕奔馳而去,殺聲響天動地,氣勢貫穿長虹。黑幕中間一條似人又如蛇的綠影發出誘惑人心的聲音:“過來吧,

過來吧,來到我的天堂,幸福的甜蜜與大家共享。”

片刻之間,幾千人的雙眼都發出綠光,呆滯無助,戰鬥力盡失,原來中了宋香琴的‘移魂攝心術’。陡然數十條如瀑布傾瀉而下的黑雲罩向衆人,黑雲前方便似一張血盆大口,幾千軍士全數喪生。只見肢離尸解的肉塊便如一場和着暴風驟雨的冰雹迅速砸下。那暴風,便是宋香琴施展的‘天魔大法’之‘殺生滅口式’,用了十成功力,何人能擋?那驟雨,便是喪生於她手下的碎屍者所流出的鮮血,天地之間,紅光瀰漫,腥味十里飄蕩,殘忍之至;那尖叫,便如晴空響雷般震耳欲聾,令人噁心作嘔,想到生命之脆弱,這些人連畜生都不如。在宋香琴眼裡,這些人就是畜生,死有餘辜。

放眼望去,遼闊無邊的草原上突然生出幾堆龐然大物,便如幾座巍然屹立的山坡,但卻不是堅如磐石的山,而是屍橫遍野的山,是由死人堆成的山!山下不再是一副綠油油的畫卷,而是一片血紅的海洋。剩餘的活口來不及避開的,便給鮮血淋溼了全身。

突然“砰砰”巨響不斷,千軍萬馬之前左首橫排百餘門威力巨大的火炮炮杆聳動,瞄準了那道黑幕,青煙四起,百餘顆炮彈盡數罩向了宋香琴一人。華山派關聯明站於一門大炮之後,手持火把,沾沾自喜,道:“雖然我武功比不上你,但這鋼鐵所制的武器,你逃得了嗎?”

宋香琴眼冒綠光,使出‘離體分身術’,由一人變爲數十人,幾十雙魔爪便似長了眼睛的龍蛇,瘋撲狂抓,竟是手到擒來。她尖笑道:“找死!”魔爪將炮彈向下猛拋,頓時“轟隆”巨響,煙雲翻滾,沙石飛騰,炮臺盡毀。正自洋洋得意的關聯明還未來得及眨眼,便給一枚炮彈擊中,直炸得粉身碎骨。宋香琴目中兇光四下掃射,心中大是痛快淋漓。

端木正道見到如斯慘狀,深惡痛絕,雙掌向下翻轉,周身白光四射,便似一團熾熱的焰火。他雙掌從地上極速吸起數十塊名門暗器,‘飛天刀盤’,刀身寬愈一丈,雖然沒有尖峰,卻是銳利之至,破空而響。他帶着刀盤在黑幕周圍繞了十幾個圈子,每到一個斜度,便射出一刀,似要開山破脈,在天空中耀眼奪目。他使了十成內力,威力自是無比巨大。

但是,刀盤仍然萬擊不中,陡見黑幕由左至右旋轉,風起雲涌,便似天神發怒,其間傳出數條閃電,其中一道竟將端木正道擊中!他只覺劇痛無比,無奈地避了開去。

宋香琴處於西面,千軍萬馬處於東面,如此觸目驚心,衆人早已不敢妄動。突然間西面草原上巨蹄聲響,塵土飛揚,嚎叫震天,似有何方泥足巨人匆匆趕來。衆人移目望去,不由得喜出望外,竟是幾百頭健碩高大的巨象搖耳甩鼻地狂奔。每頭象背上坐着一名彪形大漢,身着奇裝異服,手持鐵弓長刀,勢若洶涌波濤,個個耀武揚威,顯得十分自信。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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