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鴉還在天空盤旋,等待着新的食物出現,一聲聲嗚哇嗚哇的鳴叫,叫的人厭煩卻也膽寒。這裡的腐肉早已被它們吃的乾乾淨淨,只剩下一堆山高的枯骨和鏽跡斑駁的斷劍,還有就是那一塊已經被血浸透了的論劍石。
劍無敵與見無雙二人此刻已站在論劍石上,劍無雙所握是一柄長三尺四寸卻只有一斤三兩的長劍,劍身細長只在一側有刃,另一側卻不是如刀背一般水平,而是十分圓潤。而劍無敵手中劍卻是一條三尺三寸長,顏色如天青的長錐。說其是錐只因其劍刃渾圓無鋒,只是劍芒極細極尖。
他二人站在這臺上之時南宮涵等人也已趕到,含鋒第一個趕來這裡南宮涵與段痕緊隨其後也趕了過來。段痕雖然沒有生命但卻似乎有了意識,竟然跟着南宮涵一路走來。可能是因爲他能感覺到南宮涵是對他而言最爲親近之人。
墨靈童與雪蟬子也已追來,他們二人卻不是爲了看這一場決鬥而是爲了保護劍無雙。所以他們站在了論劍石旁最靠近劍無雙的一側。而當他二人趕到之時劍之宗內一衆門人也早已經將這裡圍得水泄不通,他們卻純粹想知道這一戰的勝負,因爲衆人皆是心知肚明,這一戰的勝負就決定了劍之宗的未來。
忽的,一股攝人心魄的純粹劍氣充斥這裡,站在西北一角劍之宗門人立刻向左右退避,誰也不願意與這怪物靠的太近,因爲誰都不想死。當世兩大劍術高手在此決戰,劍雖未動劍氣早已如煙霧一般瀰漫。如此濃重的劍氣劍如何感覺不到,而他之所以還不出手只是因爲他感覺到兩股不同的劍氣同時存在而且形成對立,旁人比劍之時他絕不會插手。
二人相對而立,劍無雙眼見周圍累累白骨,心中不由得生出一絲惻憫。那些人曾經都是他的門人,雖然有些人他未必叫得出名字甚至未必見過他們,但他們卻同是爲了追求劍道而來到這裡,但此時留下來的只是這白骨斷劍,如何能不讓人心寒。
“不用去看他們,你很快就會和他們在一起的。不過你放心好了,我不會折斷你的劍,也算是對你這個師兄仁至義盡了吧。”劍無敵長劍在空中虛劈幾下,論劍石上已多出幾道劍痕。論劍石之堅硬不遜鋼鐵,千百年來劍之宗內所有人均是在這裡比武較計,但上面到今日留下的劍痕也始終有數,劍無敵只是輕輕一揮卻能在上面留下痕跡,劍力之強可想而知。
衆人的視線都不由得聚焦在這一把青澀的長劍之上,但怎麼也看不出這把劍有什麼特異之處。
“這把劍,他們不認識你該認識吧。”劍無敵顯然對自己這把劍很滿意。
劍無雙早就已經留意到這把劍只是一時想不起來,此刻劍無敵問道他才恍然大悟,嘆道:“竟然會是這把劍,你從什麼地方得來的?”
劍無敵道:“雨過天青雲破處,者般顏色做漿來。這柄天青劍,你該知道出自何處吧。”頓了一頓,劍無敵又道:“天青之劍,據說共工怒觸不周山,天柱倒塌天河傾倒,就連青天也出現裂縫,而天的那些碎片落下之後卻不知所蹤,有些落入大地之後與大地融成一體化爲礦石,有些落入海中則成了明珠,雖然原本是高高在上的天,但終究沾染了塵世濁氣,再也成不了補天的材料。但據說有那麼一個人卻有本事在天的碎片還未落地之時將其接住,然後用極高超的手法將這天之碎片與五金相融,終究鑄就了這把與天同色的劍。至於這把劍藏着多強的力量不得而知,但這把劍的上一個持有者是誰,你卻該知道吧。”
一言甫出,衆人頓時議論紛紛,就連含鋒也不禁爲之動容。
這樣一把傳奇的劍,即便是不懂劍的人也難免爲之心動,因爲那不僅僅是一把劍,更是一片天。
但衆人最好奇的,卻還是那個問題的答案——這把劍之前的持有者究竟是誰?
“不求——第二。”劍無雙淡淡說出這四個字,卻有意將這幾個字拆成了兩半。
但就算是拆成兩半衆人卻還是聽得真切,這把居然是不求第二的劍,但是不求第二的佩劍不是星傑,如何會是這柄天青之劍?
劍無敵道:“師兄果然沒有忘記,那麼今天我用這把劍殺你,也算對得起你了吧。”
劍無雙的視線又落到那一堆白骨之上,又問劍無敵:“你知道有這天青劍,那你知不知道還有一柄劍名曰云揚。你知道天青劍屬於不求第二,但你知不知道此不求第二非彼不求第二。我們的師父是不求第二,但這把劍卻不屬於我們師父。而是不求,和第二。”
天青劍是個秘密,不求與第二顯然是另一個不爲人所知的秘密。
這二人言語來往,所說的每一件事都匪夷所思,聽者無不想知其究竟,但這二人卻似乎沒有將旁人放在心上。此刻他們的眼中只有對方,只有對手。
南宮涵駢指一彈手中長劍,道:“不求與第二,和咱們差不多,都是不求第二的弟子。但他們卻是不求第二的兩顆心,無慾與無爭,無慾所以不求,無爭所以寧願居於第二。而也只有他們這樣的人才有資格真正繼承不求第二的衣鉢,也只有他們才能繼承這兩柄劍。天青與雲揚是一對相輔相成的劍,想不到今日他們卻居然要對立。”
劍無敵道:“難道,你的這把劍,就是雲揚?”
劍無雙道:“天青雲揚,今日要分個高下了。”
行雲一般的劍,流水一般的意。
長劍在劍無雙手中翻轉,一團雲氣如蠶繭一般將劍無雙包圍其中,雲氣越來越濃,劍無雙的身影卻越來越淡,雲氣最終聚成一團白霧再也看不到其中玄機。忽的雲氣化成雨滴落下,但劍無雙卻在衆目睽睽之下消失無蹤。
“這難道就是雲揚劍的厲害之處?”含鋒自是閱劍無數,但這樣神奇的劍他卻未曾見過,而這樣一把傳奇的劍在劍無雙那樣一個傳奇的人手中所能發揮的威
力,卻又怎是想象就能想象得出的。
南宮涵雖然功力暫失,但是眼光卻未失去,他當然也看得出這柄雲揚劍是劍中極品,但他更看得出劍無敵手中的天青劍更有一股非凡力量,這股力量甚至更在雲揚劍之上。就如天,永遠都在雲層之上。
手指,一根指向天空的手指。
誰的手指都可以指向天空,但這根手指做出這動作卻讓站在他一旁的南宮涵既驚且喜。
這根指向天空的手指,居然是屬於段痕的!
儘管沒有生命,但對於劍的感覺卻還存在。
南宮涵順着這一根手指望去,所指之處隱隱凝聚一團雲勁,似有還如,若隱若現。南宮涵一眼便看那裡就是劍無雙的藏匿之處,南宮涵凝視那一團雲勁,體內卻彷彿有一股力量在涌動,這力量雖然存在與於他體內但卻不受他所控制,此刻卻彷彿被什麼牽引而出。南宮涵不知道這力量的出處卻也沒有多想,此刻他卻開始爲劍無雙擔心,既然段痕能夠發覺他藏身之處,劍無敵同樣可以。但此時劍無敵卻站在原地一動未動,天青劍橫在胸前,卻似乎只是擺設。
有些反應遲鈍眼光不靈之人還在尋找劍無雙的蹤跡,但即便是反應靈光之人也未能明白劍無敵此時究竟要做些什麼,只是他絕不是一個會坐以待斃之人。
就在衆人詫異之際,天彷彿塌了……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適才那感覺又一次涌現而出,但這一次那感覺與方纔卻又有些不同,兩種力量相輔相成互補不足,猶如太極陰陽在這一刻交匯,南宮涵只覺得體內暖洋洋的,血脈阻塞之處也彷彿被什麼衝開,一瞬間那被封存的力量似乎又涌了出來。只是爲他衝破血脈的不是力量,而是被什麼牽動的劍意。
“原來如此。”南宮涵終於想到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我曾學過不求與第二劍道,此刻這兩柄劍正將那兩大劍道發揮到極致,所以那潛藏在我體內的劍意纔會背起牽動助我衝破玄關。現在說不定我能助他們一臂之力,只是這力量究竟能維持多長時間,是永遠,還是隻能到這兩股劍意消失爲止?”南宮涵在心中暗暗盤算,但他卻不曾看到,那天空塌陷的地方其實並不在天邊,而是在那一團似有若無的雲勁旁。
青光一閃,血光隨之一閃。
沒有哀嚎聲,卻有一個人重重摔在地上的聲音。
天空塌陷的地方有一個人影走了出來,這人正是劍無敵,而那摔在論劍石上的卻是劍無雙。此時他一隻手握着劍,左手則捂在自己的小腹,那裡的傷口顯然不淺。
“原來,這就是天青劍的威力。”劍無雙雖然負傷,但頭腦依舊清醒。他支撐着站起身來,卻忍不住咳了口血,血順着下顎染紅了他的鬍鬚。而他身後居然也顯出一片殷紅,劍無敵那一劍已然將他的身體貫穿。這一劍若不是刺在小腹之上,而是胸口或者脖子,那麼此時的劍無雙就已經是個死人了。
劍無敵道:“沒錯,這就是天青劍的威力。能夠撕裂天空,讓我到任何一個我想要達到的地方,而那裡則是你的死角,我這一劍之所以不殺了你,只是想證明一件事,就是師父錯了,我纔是最該繼承他衣鉢的人,我纔是這劍之宗真正的宗主。”
只是一招,卻已分出高下。劍無敵果然是劍中無敵。
劍無雙苦笑一聲,道:“就算你今日能夠打敗我,我也相信師父沒有錯。”
聽到劍無雙這一句泄氣的話,圍在一旁的劍之宗門人卻已有些暗自離開。他們知道劍無敵的行事,他們不願同流合污,所以他們寧願選擇獨善其身。而有些門人卻已在爲劍無敵而搖旗吶喊,不是因爲他們覺得劍無敵是個明主,而是因爲他們知道劍無敵是個強者,他們不崇尚強者,但他們卻願意跟隨強者,至少可以狐假虎威。
南宮涵站在一旁將這一切看在眼裡,他不評論這兩種人孰對孰錯,他只是覺得人心難測,一個人爲了能苟活下去不惜出賣自己的尊嚴與信仰,這種人雖然爲世人所不取,但又有幾個人真的願意這樣,若不是被逼無奈有誰願意如狗一般的活着。
“你聽到了嗎?”劍無敵指着周圍道:“聽到這聲音了嗎?這是爲勝利者而呼喚的聲音,師兄,你始終不過是一個失敗者,現在,就讓我終結你的性命吧。至少你可以放心一件事,劍之宗絕不會在我的手中落寞,它只會更加強大,稱霸人間,甚至稱霸天下!”
劍無雙笑了一聲,揚起手中的劍,道:“劍的威力你看到了,但究竟什麼纔是真正的第二劍道,你卻不知道。師父曾經說過,這劍道不該用在同門身上,即便是你這樣的叛徒,若不到萬不得已也絕不能用。對不起了,師弟。”
南宮涵曾經在那白髮老者那裡學到過不求與第二劍道,但即便是他對於那劍道的掌握卻也始終有限,白髮老者曾經說過只有將不求與第二兩種劍道融爲一體才能發揮劍之最高境界。但此時劍無雙究竟有多少實力,能發揮出這第二劍道幾成火候?
劍無雙將雲揚劍橫在胸前,握劍的手卻在這一刻放開,劍卻並未落下。
“雲揚劍——起!”
一聲令下,雲揚劍當真直衝天際,在空中環繞幾圈卻竟飛向劍無雙心口,雲揚劍長驅直入,卻只見其沒入劍無雙的心房而不見其貫穿而出。這雲揚劍卻與劍無雙和而無一。而此時劍無雙身上的傷口也已不再流血。但是他,卻已成了一個不存在的存在,能夠被看到聽到,卻無法被感覺到。
“這就是所謂的第二劍道?”劍無敵問道,問的有些不屑。
劍無雙卻淡笑着回答:“沒錯,這就是第二劍道。其實真正的第二是我,而第一卻是劍。沒有人是真正的第一,所以纔有了不求第二,但就算有人可能成爲人中第一,他卻也只是第二,第一則是他所追求。人只要有追求,就無法成爲第一。
而我的追求,就是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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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右手緩緩擡起,兩根手指遙遙的指向劍無敵的眉心:“師弟,對不起了。”
話音已落,一道彷彿與雲揚劍一般的劍光自他兩根手指間疾射,而他的人在這一刻卻彷彿被榨乾,榨乾了血液、榨乾了生命、榨乾了靈魂,他已將一切託付給劍,將一切託付給他的追求,接下來要完成他夢想的已經不再是他自己,而是劍。
劍已襲來,劍無敵卻依舊站在原地,天青劍已在這一刻迎了上去。但這,卻似是螳臂當車,原本融入了天之碎片的劍在這一刻只剩下一堆碎片,然後是他的右手,手臂,都在這一劍之威下成爲碎片灰塵,接下來,就要是他的身體,他的頭……
魔的宮殿,那書生依舊在擺弄着一組華容道,每每他在擺弄這華容道之時就證明他在思考着某件事,但可以肯定他在想的絕不是劍無敵到底有沒有拿下劍之宗。因爲這對他來說根本無關緊要。
“女媧石找到了嗎?”書生低沉着聲音質問。
阿一走進這宮殿,道:“屬下並未找到女媧石,但卻爲主人找到了另一件寶貝。”
“說。”書生的聲調絲毫沒有改變。
阿一道:“屬下找到了那個屬於雲的人。”
“什麼?”書生顯然對這幾個字格外有興趣。
阿一道:“屬下前日去了黃帝舊族希望可以找到有關女媧石的線索結果一無所獲,卻不想居然有一個人一直等在那裡,見到我來就問是不是要找一個屬於雲的人。結果想不到,他就真的是我們一直要找的,屬於雲的人。”
書生道:“把他帶來,我看看。”
阿一轉身對門外說道:“你進來吧。”
一個人應聲走進這大殿,進來的卻是一女子。這女子看上去二十一二歲年紀,一身裝束卻不似這時衣着卻與蚩尤所穿頗爲相似,只是要顯得更加普通。而在她的左腕上則纏着一塊青色綢緞,裡面似乎藏着什麼秘密。
“你叫什麼?”書生難得破例一開尊口,只因爲對於這人他實在太過在意。
女子道:“雲。”
書生哼笑一聲,一隻手掌猛向雲的頭頂抓去,卻在她頭頂前一寸停下,一股掌力卻已灌進其天靈之中,掌力激引,卻當真有一股運勁自雲的天靈反向流轉而出。
阿一見狀也終於鬆了口氣,若這人不是屬於雲的人,那麼他除了辦事不利還要揹負一個欺君之罪,這罪名足夠他死傷十回。而見那書生此刻臉上微笑的表親,卑聲道:“果然沒錯,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主人,我們尋找了一千年都毫無結果的人,今天居然送上門來了,看來主人的大業可成了。”
書生把手收了回來藏入袍袖,問道:“你願意留下來嗎?”
雲道:“願意。”
“有什麼條件嗎?”即便是這早已將人心看得通透的魔也居然不知道這面前這女子心中所想。
“有。”雲道:“一個單獨的房間,不能有別人打擾。進我的房間要敲門。”
書生道:“除此之外呢?”
雲道:“沒了。”
書生道:“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雲道:“問。”
書生道:“你爲什麼肯來這裡,居然肯爲我做事。你難道不知道我是誰?”
雲道:“魔,六天四魔之自在天魔。”
書生也有些錯愕,道:“那你,究竟是什麼人?”
雲道:“屬於雲的人,你需要的人。”
這答案並不夠好也不夠巧妙,但她如果不想說旁人問也問不出。沒有能讓她做自己不想做的事,就如沒有人能阻止她要做的事一樣。
一間絕對僻靜的房間,雲坐在牙牀上,很仔細的解開右手腕上的緞帶,輕輕撫摸着那裡曾經留下的痕跡,低聲囈語:“一千年我在找你,就算再要我找一千年,我也不會放棄。”
劍光在這一刻猶未散去,但衆人卻無不爲之驚愕。
劍無雙將自己的生命賦予了雲揚劍,這一劍足以要了劍無敵的命,但此時天青劍被毀,他的一條右臂也就此廢了。但他的人卻還活生生的站在那裡。
“第二劍道:人爲第二,劍爲第一,捨身爲劍,人死劍生。”
雲揚劍停在半空,一隻手從虛無之中伸出正巧握在雲揚劍的劍柄上,虛無中一隻腳邁了出來,然後纔是一個完整的人。只是這人卻將自己裹在厚厚的紗布裡,就連一雙瞳孔也未露出來。但誰都不能不承認,他的判斷力與出手的時機,即便是那些耳聰目明的人也絕難企及。
劍勢頓止,劍無雙的身體卻在同一時刻化作飛灰。雪禪子與墨靈童同時衝上論劍石,妄圖能夠捉住一把天空的飛灰,但任由二人身手如何矯健迅捷卻也是如水中撈月。
“還我雲揚劍!”墨靈童忽地暴哧一聲,手中摺扇合成一根短棒直戳那人眉心。他性格原本柔和,但眼見劍無雙身歿一腔悲憤無從發泄,只能化作無窮劍意宣泄而出。墨靈童出手,雪禪子如何能袖手旁觀,一柄黑色大劍如鐵杵一般砸向那人天靈。這兩人出手便是要取那人性命,但二人的目的卻不在那人身上,他們只是想奪回劍無雙的遺物,搶回那柄曾經寄託着劍無雙性命的劍。
但,這人從虛無中出現在攔下這一劍救下劍無敵後,他只向前踏出一步,身影卻又沒入一片虛無,走時不單帶走了雲揚劍,卻連天青劍的碎片也收入囊中。雪、墨二人的重擊全然落空,短棒劍意不止,遠處一座高山被他轟去了半個頭,而雪禪子那一柄重劍,竟將論劍石轟出一道縱橫貫穿的裂痕!
“是這人。”南宮涵只是低聲自語,他的注意力全然沒在雪、墨二人身上,而見那人馬上就要消失,竟衝上前去,捉住那人一片衣角,與那人一同沒入虛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