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莊周夢劍之特權,通過夢境,不僅能夠傳授劍術,更可以留下一些自己的感悟,而這些感悟對於顏修兒纔是最爲寶貴的,可以讓他少走不少的彎路,直指劍術本質。
無疑這種傳道授業的方法是極爲恐怖的,若是有心,甚至可以在極短的時間內,造就出一批的強者。但這莊周夢劍的特權,卻也非盡善盡美,那些殘留在夢境中的感悟,會深刻的鐫刻在那些人的潛意識中,從而失去自我,幾乎已經斷絕了日後更上一層的契機。
失去自我的修士,最終只能亦步亦趨的在前人鋪墊的道路上前進,永遠不會創造出青出於藍的奇蹟。
好在,顏修兒原本就是一張空白的紙,而且展白所教授的也是最爲基礎的術典,日後雖然免不了麻煩,倒還能扭轉過來。
看着眼前的少年按照自己的教授,勤奮不輟的修煉,展白的腦海中不由的浮現出一道窈窕的身影。
“瀟丫頭,應該也出來了吧?”展白喃喃自語。
第一次見到瀟丫頭,還是五年,不,應該是八年前了,一次意外的好管閒事,讓展白救下了即將慘遭蹂躪的柔弱姑娘,可也給他帶來了不少的麻煩。
瀟丫頭很粘人,不管展白如何的出言惡毒,她總是擺出一副讓人心生憐憫的表情,怎麼趕都不離開。
終於,展白被她糾纏的無可奈何,只能答應教其劍術。
兩人的師徒情分維持的時間並不長,不過短短的一年時間,瀟丫頭就離開了,以一種特別的方式,給展白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記。
記得在殘虛之地的最後一天,酆都說看到了一個陌生的女孩,使用着跟自己同宗的劍法,當時展白雖然面無表情,但心中已經可以確定,那個女孩絕對就是瀟丫頭。
“比起瀟丫頭,修兒的悟性要差了許多啊。”展白嘆息了一聲。
……
日子就這麼一天天過去,顏修兒每日練劍不輟,展白大部分的時間裡則是發呆,時不時的教導一番徒弟的劍法。有了莊周夢劍之法殘留下的劍術感悟,九個月之後,顏修兒的連城劍訣終有小成。
說起連城劍訣,展白都不得不感嘆石劍的強大,依託所融合的超級計算機,不僅創造出了《劍獄》那麼一個劃時代的虛擬世界,更是依託現實中的武俠小說,編撰出數不清的武學典籍,而這些典籍已經不僅僅只是存在於書面上的臆想,而是實實在在的武技,以展白現在的眼光,都能看出,這些典籍甚至已經超出了凡俗的武功路數,只要稍加修改,就能成爲玄修的術典。
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無一不證明着那石劍的強大,以及來歷之神秘。
石劍如此,那打造石劍之人,又該如何。就算有人對展白說,那打造之人乃是神祇,展白都不會意外。
連城劍訣,本爲劍獄中一劍客所有,正是憑藉着這門劍術,榮登金字塔的頂尖,受萬人敬仰。但所謂成也蕭何敗蕭何,也正是因爲這門劍術,爲他遭來了殺身之禍,成爲展白前世陸敵晉級路上的墊腳石。而這門劍術也成爲了陸敵的戰利品之一。
“師父,徒兒有惑?”顏修兒恭敬的走到展白的面前。
“說。”
“這連城劍訣,徒兒日夜修煉,絲毫不敢懈怠,甚至睡夢中,都沒有停止,自覺已有小成。可不知爲何,現實中使來,卻總有心無力,始終無法發揮出其全部的威力,這是爲何?”顏修兒一臉的糾結,生怕自己的修煉出了岔子。
“很正常,因爲你現在只修煉了術典,卻沒有修習法典。如果將術典比喻成手中的劍,那法典則是賦予你驅使他的力氣。有劍卻沒有足夠的力量驅使,又如何能夠完全發揮出劍的威力呢。這也怪爲師,雖然助你築基成就太初,卻無法教授吐納天地玄黃之氣的法典。”展白並沒有絲毫的隱瞞,這不僅僅是顏修兒的問題,更是他自己的。
就像人的兩條腿,只有一般長時,才能正常的走路,可現在,顏修兒卻是一條腿長一條腿短,走起路來,自然會有使不出全力的感覺。
“還望師父傳授吐納之法。”顏修兒面色一正,徐徐拜了下去。
“哎!!!你以爲爲師不願麼,只是可惜,這玄修法典爲師也沒有。”展白苦笑着搖了搖頭。
顏修兒面色微變,雖然低着頭,可那失望的情緒依然沒有逃過展白的眼睛。
“怎麼,是不是很失望?”展白揶揄道。
“徒、徒兒不敢。”顏修兒趕忙誠惶誠恐道,生怕惹了師父不高興。
“不用緊張,爲師並無生氣。沒有就是沒有,我也很無奈。不過……”展白故意停下了話頭。
“不過什麼,還請師父賜教。”顏修兒急不可耐道。
若是一個人生來就是個乞丐,那麼他或許並沒有太多的期望。可若是某一天,讓他突然感受到了有錢人的生活,那麼,在心裡面就有了如何成爲有錢人的念頭,而且這種念頭會隨着時間的推移而越發的強烈。
顏修兒就是如此,以前因爲先天玄靈的緣故無法玄修,讓他早已經死心。可展白的出現,尤其是讓自己直接跨過了奠基的門檻,心裡面的野心自然而然的就死灰復燃,甚至一發不可收拾。此時的他,見識到連城劍訣的深奧,若是因爲法典的緣故,無法全力施展,當真比殺了他還要難受。
“呵呵。”展白輕笑了兩聲,見目的達到了,也不再賣關子,“不過現在沒有,不等於以後沒有。自己沒有,不等於別人沒有。”
顏修兒的悟性雖然差了些,可這跟智商無關,幾乎剎那間,就明白了展白言語中的意思。
無中生有的方法實在太多了,最直接的無疑就是偷或者搶了。
看得出,顏修兒有些猶豫遲疑,少年的純真跟善良,告誡他這樣做是不對的,可理性上,他卻不得不認同師父的話。
當然,對於顏修兒來說,除了偷搶外,不是沒有其他的選擇,比如像妹妹那樣,成爲某個玄修宗門的弟子,另拜他師。可這無疑已經違背了他做人的原則。
面前的這柄古劍,雖然來歷蹊蹺神秘,可無論如何說,都是他賜予了自己玄修的根本。只此一點,顏修兒就做不出背叛師門之事。
最終,理性的誘惑還是戰勝了感性的純真。
“師父有何良策麼?”
展白裝作什麼都沒發生的樣子,笑吟吟的說道:“呵,你不是有一個妹妹拜入廬山劍宗了麼?”
“萬萬不可。”想都沒想,顏修兒就斷然拒絕道,“妹妹曾經跟我說過,那廬山劍宗有七大戒,其中一條,就是嚴禁弟子將本宗功法私相授受,一經發現,輕則逐出師門,廢其修爲。重則,就是賜死。我絕對不能連累了妹妹。”
相比於自己的前程,顏修兒更加的看重妹妹的安危。可以說,他之所以會拜展白爲師,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希望日後能夠守護妹妹,不讓她再受別人的欺凌。
“蠢貨,老子什麼時候說要從你妹妹那偷學了。再者說,就你妹妹現在的地位,她所學的功法,老子也未必看得上。”展白怒聲道,這個小混蛋真當老子是那種飢不擇食之人了。
“那就好,不知師父是何打算?”聽到這,顏修兒不禁鬆了口氣。
“哼。”展白冷哼一聲,看來自己在這個小混蛋心中的地位,也沒有那麼高啊,“你放心好了,爲師還真看不上你妹妹所學的那破法典,要偷要搶,自然也要揀好東西挑。”
“那……”
“那什麼那,爲師已有計較,剩下的你照做就行了。”展白心情很不好,實在懶得跟這個便宜徒弟再說下去,話畢,就嗖的轉身,飛射回了屋子,“準備收拾一下,明天我們就啓程,去找你妹妹。”
……
廬山,出雲國內一處風景秀麗之山川,尤其是那條猶如從九天而下的瀑布,玉帶一般,給整座山蒙上了一層飄渺出塵的氣質。
對於凡俗之人來說,這山雖然秀美,卻也是十足的禁地,只是外圍,遍地都是噬人的兇獸,讓人談之色變。不過饒是如此,這廬山在方圓數百里內,都稱得上是聖地,原因無他,只因爲這裡面住着神仙。
當然,凡俗之人口中的神仙,不過是些玄修的修士而已。
所謂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由此可以看出,廬山之名,並不是它多麼寬廣巍峨,主要的原因,就是裡面所住的“仙人”。
顏修兒手持一柄鐵劍,身背青銅古劍,小心翼翼的行走在外圍的叢林之中,樸素的衣衫上血跡斑斑。
這已經是他進入廬山地界的第三天了,三天時間裡,他一共遇到了六頭兇獸。一開始的時候,只是對上一頭野豬,就讓顏修兒狼狽不已。畢竟平時,不論你劍練得再好,沒有經歷過生死搏鬥的洗禮,永遠都只是花架子而已。好在,千錘百煉下,連城劍訣的招式已經深深的鐫刻進了少年的心中,融進了少年的血液之中,不用思考,下意識裡就能隨手拈來,也正是這個原因,讓他最終戰勝了野豬,也成功的跨過了修煉的一道坎。
有了前車之鑑,之後遇到的野獸,無一不比那野獸兇猛,卻再也沒有對顏修兒形成任何的威脅。
兇獸總歸是兇獸,靠的只不過是比凡俗人類更加強健的體魄,以及未脫的獸性,可當這兩樣遭遇到更爲強大的力量時,高低立判。
“師父,我們真的要去廬山劍宗麼,這樣不請自來,是不是不太好。”顏修兒有些忐忑的自語道。
“有什麼不好,咱們是去探親又不是砸場子,放心吧。再者說,你妹妹馬上就要成親了,所謂長兄爲父,怎麼說,你這做哥哥的都要在場啊。”背上的青銅古劍中傳來展白的聲音。
聊到這個話題,顏修兒的神色不由的陰了下來。
距離那一年之期也不過兩個月的時間了,到時候不知道妹妹能不能在宗門大比中證明自己,如果不能進入前百之列,那……
想到後果,顏修兒的拳頭緊緊的攥了起來,可恨現在的自己依然沒有守護妹妹的實力。
“別多想了,所謂車到山前必有路。事情還沒有發生,總會有轉機的。”展白感受到徒弟身上的頹喪,開口安慰道。
“師父,如果……我是說如果,有機會的話,到時候,希望您能帶妹妹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