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修兒在廬山劍宗的異軍崛起,原本就觸動了很多人的神經,尤其是那些核心弟子。所謂核心弟子,那可是宗門未來長老甚至宗主的候選人,尤其是後者,意味着將廬山劍宗完全的掌控在手裡,試想,哪個核心弟子會不心動呢。
所以,一直以來,核心弟子間的競爭都極爲激烈,明爭暗鬥之事從未斷絕,可現在倒好,顏修兒的出現,卻讓這股暗流出現了詭異的安靜。
原因無他,木秀於林風必吹之。
顏修兒的天賦,顏修兒的師承,無疑讓他成爲最具威脅的對手。
之前或許因爲公孫戰的威嚴,只能將這份威脅隱藏在心中,可是現在,經過袁步饒的手段,這些核心弟子終於找到明目張膽與之敵對的藉口。
德行有缺,一個看似好笑,但卻絕對有效的藉口。
廬山劍宗一向以正派自居,那麼這就意味着它在選擇宗主候選人時,除了修爲實力,個人的修養也將成爲重要的衡量標準。
袁步饒用詭辯給顏修兒打上去的那些印記,更多的是給宗門高層施壓。畢竟宗門高層,即使是宗主詭,也不可能不顧下面弟子的看法,一意孤行,尤其是在選擇宗主未來的繼承權上。
顏修兒雖然聰慧,但畢竟年少,他只聽出了袁步饒話中的嘲諷,卻無法弄清裡面的玄虛,所以他並沒有解釋,甚至還挑釁的向袁步饒投去了憤怒的表情,而這無形中更坐實了袁步饒設下的惡名。
面對如此局面,展白知道自己再也不能袖手旁觀了。
“袁師弟,既然你不敢與顏師弟比擂,那跟我如何?”說話間,展白同樣緩緩的站起,一臉戲謔的向着袁步饒望去。
“趙銘傳?”袁步饒臉色微變,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出這三個字來。
展白的半路殺出,不僅打亂了袁步饒的計劃,更是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人都是健忘的,尤其是當得知一個更加有趣的八卦之時。
“呵呵,怎麼,袁師弟昨天不是還說要跟我今天拼個你死我活麼,難道現在就忘了,又或者說,你一向只會大放厥詞?”展白挑釁道,臉上更是現出狂妄不屑之色。
袁步饒不是影射顏修兒狂妄麼,那自己就表現的更加狂妄,只有如此,才能掩蓋住他的鋒芒,調轉其他人的矛頭。
“你我的事還不急於此時,現在可是精英弟子的擂臺。”袁步饒恨聲道。
“是啊,可關鍵是你在我的眼中,也不過是一精英弟子爾。”展白此話一出,當即掀起了軒然大波。
好狂妄,好無理,他竟然敢在如此的場面羞辱一名核心弟子,難道袁步饒真的不被他看在眼裡麼?
不僅是下面的弟子,就連宗主長老都微微變色,尤其是作爲袁步饒師尊的長老,神色更是極爲難看,眼睛中的怒火幾欲噴發。
“放肆。”是可忍孰不可忍,袁步饒再好的修養,此時整張臉都憋成了茄子顏色。
“就放肆了,你能如何?”展白一步跨出,氣勢洶洶的直面袁步饒。
“你……你既然找死,走,上擂臺。”此時的袁步饒哪裡還記得顏修兒,巨大的羞辱讓他怒火中燒,再一次激活了深埋入記憶中的慘痛經歷。
兩年前的今日,就在那方最中央的擂臺之上,袁步饒不甘的倒在了趙銘傳的面前,可他怎麼都想不到,接下來竟然會發生……
趙銘傳一步步跨出,然後視若無睹的從袁步饒的身體上踩過,或許以爲胯下之辱還不足以滿足其變態的虛榮心,竟然對着腳下的袁步饒說道:“不錯的踏腳石。”
那一刻,袁步饒如遭雷擊的傻掉了,神色蒼白、瞳孔渙散,耳朵裡充斥着的除了那一遍遍咒唸的踏腳石三個字,就是無邊無際的嘲笑。
……
那次羞辱,足足讓袁步饒在病牀上趟了三月有餘,當最終走下牀第時,整個人都彷彿變了,沒有了以前的自信張揚,眼神也蒙上了一層陰霾,而修煉卻是越發的刻苦,低調的彷彿從人前消失了一般。
直到月前,當得知趙銘傳走火入魔,雖然運的不僅活了下來,甚至還保留着玄修之基時,當天晚上,他仰天長嘯,久久不息。
於是,從那天開始,他再次回到人前,但性情卻又有改變,陰沉中卻隱含了無盡的狂虐之氣。
毫不客氣的說,趙銘傳徹底的改變了袁步饒,也同時造就了今日的局面,只可惜,趙銘傳已經物是人非了,這因果卻是應在了展白的身上。
一聲暴喝,袁步饒迅若奔雷的抽出了腰間的長劍,腳下一躍,人已是到了半空之中,待舊力剛消,刷的向着腳下刺出一劍,劍尖所指竟然綻放出一朵碗口大的劍花。單腳在劍花上猛踩,身體的下落之勢竟然詭異的扭轉,整個人再次升騰而起。
如此這般,連續七劍,袁步饒整個人已經飛到了那最中央擂臺的上空,這時,才輕飄飄的落地。
“哇,七星踏劍,這是七星踏劍,好漂亮。”
有弟子驚呼出聲,頓時引起全場的轟動。
七星踏劍,廬山劍宗內藏高品階術典,品階比之廬山劍宗的最強術典落英劍還要高出半籌,已經達到了準玄階,之所以說是準玄階,是因爲這本術典因爲某些緣故,只是殘篇。
七星踏劍的本來面目,已經無據可查,所剩下的這部分,幾乎已經失去了攻擊能力,而變成了類似凡俗武技中的輕身功法。
劍斬七星,結北斗之陣,踏腳如實地,如此幾乎變相的擁有了短時間飛行的能力。這便是七星踏劍的由來,也是它的功效。
玄修之人,雖然各方面都超過了凡俗武者,但要真正的脫離大地,翱翔天際,卻也不是那麼容易,理論上,只有修爲達到太始之境,才能如此。當然,這是理論上,但人的創造力總是那麼的驚人,爲了能夠及早的飛天,無數的前輩高人發揮聰明才智,創造了不少相關的術典,使用之下,即使修爲達不到太始,也能勉強的腳踏虛空了。
這七星踏劍便是這類的術典。
不過,七星踏劍雖是殘篇,失去了攻擊的招式,但也並非輕易能夠修煉,其中最基本的一個條件,便是修爲必須達到七品太初境。
一品一星,只有達到七品太初,才能在空中連續七次激發玄力,斬出劍花,雖分先後,但必須成北斗七星之陣,一旦少斬出一朵劍花,術典便無法發動,更不用說踏劍而行了。
也正是這個原因,加上其珍惜程度,所以廬山劍宗之內,只有核心弟子纔有資格修習,而且大多是由長老親自教授,至於記載術典的典籍更是深藏,極少允許被人查閱。
一連七劍,踏劍而行,不得不說,袁步饒在這本術典的修煉上是下了大工夫了,整個過程行雲流水,毫不見生澀之意,身姿更是瀟灑異常,不知引得多少弟子羨慕憧憬之情,叫好之聲更是不絕於耳。
“好一個下馬威,如此盛怒之下,竟然還不失冷靜,袁步饒這些年的變化確實驚人。”展白心中暗贊,吸收了趙銘傳的記憶,他可是清楚的記得兩年前袁步饒是什麼德行,雖說不上囂張跋扈,但卻要傲氣的很,因爲自身天賦卓越,在覈心弟子中的地位也是如日中天。
也正是因爲如此,趙銘傳才特意的羞辱了他一番,爲的就是在其成長起來之前剪除掉這個強勁對手。
只是沒想到,袁步饒遭受打擊,不僅沒有消沉,反而臥薪藏膽,修爲連同心智也有了長足的進步。
在展白奪舍之前,趙銘傳的修爲幾近突破進入太易之境,自然是有資格修習七星踏劍的,而事實上他也修煉了此術典。而吸收了其記憶的展白,對此術典自然也不陌生,但唯一可惜的卻是,他雖然熟知,甚至這具身體曾經也能熟練的施展,可那都是曾經,至於現在,展白經過“走火入魔”後,修爲甚至還沒有突破進三品,根本就無力施展。
所以展白才說了,袁步饒此舉看似耍威風出風頭,卻也實實在在給了展白一個下馬威。
要知道,對於太初之境的玄修來說,更多的還是隻能在地面上戰鬥,而當所遇到的對手已經擁有空中打擊的時候,根本就只有被動挨打的份。
袁步饒這是以實際行動告訴展白,等一會的比試,他已經立於了不敗之地。
“呵。”展白輕笑一聲,絲毫沒有憂色,緩緩的走出坐席,向着中央擂臺走去。
在常人看來,袁步饒確實不俗,只是可惜,他用錯了對象,自己已經不是原來那個趙銘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