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意思是,那人不是銘傳,而是被人李代桃僵了?”趙玄睿半眯着眼問道。
“不知道,奴家真的不知道。銘傳還是那個銘傳,但卻絕對不是我的兒子。”藍姬痛哭流涕着,作爲母親,沒有人能夠體會此時她心中的痛苦以及矛盾。
“那就是奪舍了?”趙玄睿此時已經有些相信藍姬的話了。若她只是來這裡誆騙自己,所說的務必盡善盡美,絕對不會像這般漏洞百出。
所謂真亦假時假亦真,作爲一郡節度,趙玄睿的城府絕對比藍姬深得多了。正是藍姬那語無倫次的述說,才更加的真實。
“奪舍?”聽到這話,藍姬臉色頓時一邊死灰,如若真是如此的話,那自己的兒子豈不是……
“我以前還在奇怪,銘傳還沒到太易之境,怎麼會走火入魔?還有按你所說,事後,他除了修爲退後外,不僅沒有絲毫的損傷,命格更是變異,成了劍形。嘿嘿,如果我所猜不錯的話,那奪舍了銘傳之人,想必是位極爲了不起的劍修。”趙玄睿年輕歷練時,也是遍踏山川,見識方面比起藍姬這種出身名門的人,絲毫不差。
“那……那還有救麼?”藍姬迫切的問道。
“你說呢?能夠奪舍之人,修爲必定達到了太玄之境。在太玄之境強者的面前,你覺得銘傳有可能倖免麼?”趙玄睿冷哼一聲,不管再強勢的女人,比起男人來還是太過感性了,危難時刻就會變得六神無主,這藍姬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此時的她跟那些凡人婦孺有何區別?
藍姬似乎失去了最後一絲力氣般頹喪的倒地,神情呆滯,顯然是受了不小的打擊。
“哼,雖然這女人所說,應該假不了,但謹慎起見,最好還是要試探一番。”趙玄睿望着藍姬,嘴角不由綻放出一抹冷笑。
不管此事是真是假,這個蠢女人倒是可以作爲對付老八的殺手鐗,既然如此,計劃可以提前了。
“來人,把她帶下去,嚴加看管。”
……
“竟然是這裡出了岔子,該死。”展白在遍查了趙銘傳的記憶後,終於找到藍姬出走的原因,心中不禁苦笑。
所謂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展白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的身份竟然會暴露,而且因爲一個毫不起眼的人物。
趙銘玉,一個從開始就未被展白看在眼裡的小人物。
原來這趙銘玉並非是天生的娘娘腔,而是在小的時候受了傷,始作俑者正是藍姬。
當年,藍姬玄修出了岔子,竟有走火入魔的徵兆。當時,趙玄睿正好出門在外,以她跟節度府其他夫人的關係,平日裡自然也少有來往。
當時的藍姬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幾乎已經絕望了,可就在這時,還是個小豆丁的趙銘玉貪玩中竟然跑了進來,嚷嚷着問七姨要糖吃。
踏進屋子的趙銘玉很快就發現躺在牀上,臉色極爲難看的藍姬。
“七姨,你怎麼了?也跟玉兒一樣,只顧着調皮貪玩,受了涼發燒了麼?”純真的稚子,還沒有被大人爾虞我詐所沾染,不禁關切的走到牀邊,甚至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學着大人那般摸向藍姬的額頭。
當時的藍姬已經處於走火入魔的邊緣,不僅身體不受控制,就連話都說不出來,有心阻止,可卻根本做不到,眼睜睜的望着趙銘玉的手碰觸在自己的額頭,然後體內紊亂的玄力,就彷彿找到了發泄口一般,如潮般涌向了趙銘玉。
藍姬出身萬花苑,所修的法典自然是陰柔一道,大量的玄力灌注下,立時就將趙銘玉擊暈。躲過一劫的藍姬雖然及時救治,將其體內的玄力重新吸納而出,但還是留下了難以根治的暗瘡。
趙銘玉還沒有奠基穩定的命格受到了陰性玄力的影響,產生了變異,最終造成了他陰柔的性子,而且隨着年齡的成長,不論是性格還是一舉一動,都日趨女性化,變成十足的娘娘腔。
正是這件事,讓趙銘玉對藍姬懷恨在心,進而又遷怒於展白的身上。可恰恰相反,藍姬卻因爲此事,一直心懷內疚,甚至後來幾次探望兒子時,耳提面命的要求日後一定不能爲難於他。而趙銘傳出於孝心,也做出了承諾。
……
展白沒有過多的自責,事情既然發生了,接下來要考慮的是如何應對以後的局面,而不是在這裡自怨自艾。
“想來,現在趙玄睿也已經知道此事了吧,只是不知他會不會相信呢?不管如何,總要做最壞的打算。既然如此,那就只有撕破臉皮了。”展白細細思忖,這件事雖然不是好事,但也並沒有壞到不可挽救的地步。畢竟,有沒有父子這層關係,事態發展到現在,兩人早已經走到了對立面。
“只是可惜了那些刑車衛。”展白不無嘆息道,心中雖然失望,但還是做出了壯士斷腕的決定。
沒有藍姬,自己在如此短的時間裡根本無法掌控住刑車衛,更何況,此時藍姬已經反水,留下他們,只能是反受其害。
“此事除了你還有誰知道?”展白對着來報訊的刑車衛問道。
“少主難道想要將此消息暫時封鎖?”那名刑車衛心中暗想,卻是搖了搖頭,老實的回道,“知道此事的人不少,想必現在已經傳開了。”
“嗯,知道了。你去把所有人都召集起來,一會我有事向大家宣佈。”展白麪無表情的點了點頭,待那刑車衛離開,眼神才放射出一抹駭人的精光。
“哼,若是你不如此做就罷了,否則,嘿嘿,就怪不得我這個當‘兒子’的送你一份大禮了。”
……
連續三天,柳州城都極爲的平靜,但所有人都知道,這絕對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各方最後的決戰隨時都有可能爆發。
每一天都有大量的平民步履匆匆的逃出城去。所謂神仙打架,百姓遭殃,趨吉避凶是人之本性,沒有人願意成爲這場災難的犧牲品。
最終,但凡還留在柳州城中的,就只剩下各方奪嫡勢力以及趙玄睿。
戰事一觸即發,現在所缺少的只是一根導火索。
“少主,少主,不好了。七主母她…她……被鎖住琵琶骨,吊在節度府不遠的紅亭。”又是之前那個刑車衛火急火燎的跑到了展白的面前,從其急切焦慮的神情看,倒是真的對藍姬忠心耿耿。
“嘿,終於出招了麼?”展白沒有絲毫的意外,不疾不徐的讓梟娜伺候着穿衣。
四方髻、鎏金冠、銀魚袍、踏雲靴,好一副翩翩公子的俊俏模樣,一身盛裝的展白不像是要參與一場血雨腥風的“鴻門宴”,反倒更像是月下會佳人。
“劍。”展白自顧的伸手,自有梟娜款款的將輕痕劍放入他的手中。
“召集所有人,去救我娘。”展白大手一揮,已經意氣風發的跨步而出。
紅亭,很美的名字,但柳州人卻知道,這裡並非善地,根本就是刑場,平日裡都是處斬重刑犯之用。因此地建有爲監斬官遮風避雨的亭子而得名。
紅亭並不紅,而是隱喻此是血染之地。
紅亭不遠處有一顆百年榆樹,高達數丈,樹幹更是足有數人合抱粗細。
一條手臂粗的鎖鏈自樹梢上穿過,下方分叉,各有一倒勾,刺穿藍姬的琵琶骨,將其高吊於半空之上,其命格之處更是被刺入了數根手指粗的鐵釘,狀況可謂慘不忍睹。
炙烈的驕陽當空而照,失去玄力的藍姬嘴脣已是乾裂,臉色泛青,很是虛弱。
此時紅亭的四周站滿了戴盔貫甲的衛士,以及氣息沉穩彪悍至極的玄修之人,足足達上千之衆。
趙玄睿獨自坐於紅亭之內,慢條斯理的自酌自飲,耐心頗佳。他在等,等着所有意圖覬覦其權利的不肖之子的前來。
柳州,甚至整個柳元郡亂了這麼久,是時候結束了,連帶着也該讓這遼闊地面上的勢力來場重新的洗牌。
藍姬,不僅僅是爲了引展白出現,所謂牽一髮而動全身,其他各方勢力,只要不是目光短淺之輩,都會趁機決死反撲。因爲所有人都知道,這將是他們最後的機會,若是錯過了,一旦趙玄睿解決了擁有刑車衛的展白,那麼騰出手來,就會各個擊破,到那時,他們將沒有任何的機會。
“月兄,你是不是也等急了?呵呵,稍安勿躁,今天定讓你飽餐一頓。玄修大宴,比起那些凡俗的士兵,味道可要好太多了。來,爲即將到來的饕餮盛宴,乾杯。”趙玄睿舉起杯子,對着虛無自語自語着。
但緊接着,詭異的事情發生了,石桌上的酒壺竟然自動的飛起,清澈的酒水如箭般從壺嘴處噴涌而出,飛到半空時候卻是莫名的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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